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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穿红戴绿 ...

  •   大概是刚睡醒,季沐兮感觉自己的脑子一时有些迷蒙。

      哪个裴太后?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隆兴帝就再没立过后,姓裴……先舒皇贵妃?

      她不是因为偷偷摸摸给隆兴帝下药,后来被隆兴帝发现,给处置了吗?哦,还成为了隆兴帝修理裴家的一个突破口。

      不过现在看来,时间由六年缩短成三年,隆兴帝布下的局根本来不及收尾,只能烂尾。

      不过他也忒不心疼自己儿子了,这么个掐死自己孩子毒死自己老公的女人,临死前居然也不提醒着虞渊点,虞渊不知内情,还按照礼制给她封了太后,这不是坑儿子吗?

      那裴太后此时也踏进了门——一身花红柳绿的辣眼睛搭配,插满了各种头饰的章鱼脑袋,让季沐兮有种梦回自己叛逆期的感觉。

      季沐兮的病是16岁那年确诊的:高二刚刚结束的那个暑假,季青和宋兮兮按照惯例带着季沐兮去检查,结果,检查单子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按照医生的建议,季沐兮住了半年的院。

      再回去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季沐兮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毅然决然理转文了。
      不理解,奇怪,嘲讽,各种各样的声音,除了季沐兮那对心大的爹妈,没有人认为他这个决定正常。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大家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的想法是相同的:季沐兮从小到大天之骄子,高二时候,他们重点班跟着高三一块高考,学校老师改完卷子都认为他至少省前十没问题。

      可现在,缺席了半年的课,季沐兮还能跟得上吗?
      不想跌下神坛,索性选择逃避,至少还能找个理由,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嘲讽,自然也避无可避。毕竟,《伤仲永》的故事,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除了惋惜,更多的是快慰。

      谁愿意跟一个天之骄之子待在一起呢?
      谁愿意有人永远高自己一头呢?
      谁愿意看着别人轻轻松松碾压自己呢?

      不可被超越的东西,这种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如今,终于没有了。
      悄悄的,小小的欢欣与庆幸在每个人心里发出了小芽,若再稍稍遇上一点小小恶意的滋润,便难免成长为不经意的伤害。

      但季沐兮对那段时间,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印象。那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下学习、学习,还有学习。
      于是,S省的文科状元就这样诞生了。
      他终于可以轻飘飘地说一句:“好奇而已。”毕竟,生命有限,要多试试。

      成绩出来了,大学随便挑。但季沐兮每年都要有半年的住院治疗时间啊,算了吧。

      而那个三个月的暑假,就是季沐兮短暂又漫长的叛逆期,迟到而突兀。

      脱下校服,拿回穿衣搭配的自主权。可偏偏,季沐兮却钟爱那些辣眼睛的红配绿,花里胡哨地孔雀开屏,作为世界知名设计师的宋兮兮表示——眼睛痛,痛心疾首的那种痛。

      后来,是怎么结束的?大概,就是发现季青和宋兮兮丝毫没有自己儿子命不久矣的自觉,和之前一样:要么去过二人世界,要么在季沐兮面前撒狗粮。

      最后,一家人达成协议:季青和宋兮兮不准随时随地撒狗粮;季沐兮不再挑战他爹他娘的审美。

      不过,这次叛逆期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后遗症——季沐兮从此对穿搭十分无感。

      现在看着裴太后这一身,季沐兮严重怀疑,系统给这个原著炮灰补充这个设定就是为了再现他的黑历史。

      “你,傻站着干什么呢!太后娘娘在这,还不赶快行礼!”裴太后旁边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的侍女趾高气昂道。

      洛洛连忙凑到季沐兮旁边,小声提醒:“贵人,说话的这个叫‘花儿’,右边那个绿衣服的叫‘草儿’,都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

      季沐兮:“这不会是太后给赐的名吧?”

      洛洛星星眼:“贵人,你好厉害,这都知道。”

      季沐兮:……太后的审美可真是画风清奇又一以贯之。

      裴太后抬手制止花儿,阴阳怪气道:“花儿,不得无礼。”

      然后继续稳定输出:“君上尚未立后,哀家就是这后宫之主。如今后宫空虚,君上膝下无子,哀家甚是心忧。”裴太后十分戏精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当然,立了后哀家也还是这后宫之主。”

      “哀家帮皇上举办了那么多名目的宴会,却没有一个京城贵女能入他的眼,没想到,没想到……”裴太后重重叹了口气,话音一转:“不过,没关系,哀家此番前来,就是要帮渊儿排忧解难来的。”

      裴太后放下抹泪的手,上下打量了季沐兮一番,道:“唉,虽然性情娇纵且懒惰无能,而且居然还是个男子,但是好在容貌昳丽,还算过得去,生出来的孩子想必也差不到哪去。”

      季沐兮:???

      “不必如此惊诧,”裴太后挥挥手,“花儿,草儿,你们去。”

      “是。”

      花儿和草儿应声上前,手脚十分麻利地在季沐兮的卧房里挂了许许多多的香囊,还点上了香。

      “太后这是何意?”浓郁的香气霎时萦绕在房间内,季沐兮眉梢已然带上冷意,语气却古井无波。

      裴太后自顾自地坐下,闻言斜睨了季沐兮一眼道:“没什么,一个小小的见面礼,可以帮助你这男儿之躯孕育龙嗣。”

      季沐兮一言不发,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所有的香囊应声而落。

      “大胆!你……”花儿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想要指责,结果离得季沐兮一近,不知怎么红了脸,支支吾吾愣是一句完整话都没吐出来。

      季沐兮不予理睬,只看着裴太后道:“太后,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皇帝时就有的规矩,您这样羞辱朝中臣子,是想要干什么?”

      “朝中臣子?哼,一个娈宠,竟也敢口出狂言。”裴太后微微低头,眸中一丝精光闪过,再抬头时依旧是神色不屑,语气鄙夷。

      “洛洛,”季沐兮冷声道:“请圣旨。”

      洛洛得了命令,立马去拿圣旨。

      明黄色的圣旨一展开,花儿的脚步一下子稳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裴太后尴尬地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本想要装模做样喝一口,结果发现杯子居然是空的,一时怒火攻心,狠狠剜了洛洛一眼。

      无辜的小器灵:好吓人!

      刚才一直未发一言的绿衣女子草儿此时却十分镇定道:“季大人,纵使您是朝廷命官,见到太后娘娘也是该行礼的。”
      暗指季沐兮刚才的不敬行为。

      季沐兮深深看她一眼,轻笑道:“上荣尊崇武修,踏破天阶者,皇天后土之间,只跪天子一人。”

      说罢,磅礴气息一下子压下来,裴太后出身裴家,自然一下子就察觉出这其中的分量。

      就在众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季沐兮才施施然收了力。

      “你一个朝廷大臣,居然住在帝王后宫中,可真是本事啊。”裴太后气喘吁吁,却还不甘示弱,一头杂七杂八的钗环首饰也跟着起伏,看上去煞是好笑。

      “臣受君王大恩,得以在宫中养伤至痊愈,如今正要搬离,谁知道太后您——这么听风就是雨呢。”季沐兮毫不留情,反唇相讥。

      裴太后神色一利,却并未多言,扶了扶自己头上摇摇欲坠的首饰,起身离开:“花儿,草儿,我们走!”

      裴太后风风火火地来,气呼呼地又走,徒留下一地滑稽的闹剧。

      见季沐兮面色不善,洛洛有些弱弱地喊了一声:“贵人?”

      “无事。”季沐兮淡淡开口,目光却锁定在满地香囊上。

      他走了两步,俯身拾起一只,盯着上面繁复的花纹,眸光幽深。

      “贵人,您别生气,”洛洛以为季沐兮心中不悦,连忙劝慰道:“太后娘娘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是宫中无人,太后娘娘又时常卧病在床,身体稍微好点就想着寻些乐子。”

      听了洛洛的话,季沐兮不由一哂,手上却已将那香囊打开,细细端详了一番,又将地上的香囊挨个拾起,打开。

      最后,又看了看那被动过的香炉。

      “贵人,您这是?”洛洛看着季沐兮的动作,一头雾水。

      季沐兮没有马上回答洛洛的话,只是盯着手里的香囊。

      寻乐子?恐怕不尽然吧。

      能在这深宫中杀出重围,坐上太后这把椅子,纵使有裴家相助,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裴映蓉既然敢铤而走险,毒害隆兴帝,那可是野心不小。

      这几只香囊,分开看的确都没有什么稀奇的,可却每只中都有一样特殊材料,几种香气混杂,再以香炉中之物为引子,凑成一味毒药,可真是好手段。

      而且这毒药也很有门道,它的效用并非直接致死,而是起了一个辅助的作用。

      就像是地球的……艾滋,它只是攻破你的免疫系统,让你在无数种其他病的折磨下死去。

      这样的手段,若非自己因为炼丹之事去了藏书阁,对各种草药有不浅的了解,恐怕是难以察觉。而且,哪怕自己现在发现端倪,她也可以用巧合掩盖过去。
      毕竟,这几只香囊,单独来看的话,的确是催情助孕的。

      裴映蓉身边怕是有个用药高手。

      但是,裴映蓉想干什么?就为了害自己这个“魅惑君上”的“男宠”,帮虞渊“清君侧”?

      那这也未免太过大费周章了吧?

      而且,就算裴家世代武将,家风豪放,裴映蓉一个世家大小姐,也不该是这副样子,穿红戴绿,尖酸刻薄,去一个“男宠”宫里瞎胡闹。

      要知道,按照原著发展,若非虞渊主角光环见多识广,隆兴帝根本不会发现裴映蓉的手段。一个胆敢毒害君王,还差点成功的女人,就这种水平?

      除非,她这种作态是装的。

      可是,为什么呢?什么样的情况需要她收敛锋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穿红戴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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