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严父慈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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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沐兮突然一滞，对于接下来该说什么有一瞬的茫然。
所以，大半夜找徒弟聊天到底该聊什么？我是来做电话家访的吗？
此方面经验为零的季沐兮忍不住想，这简直比在谈判桌上和投资人打机锋还麻烦。
迟迟没有听到季沐兮的回复，虞渊再次温声开口：“师父，怎么了？”
不过季沐兮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的确强，清清嗓子，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他若无其事道：“你睡了没有？”
轻笑声轻搔耳膜，随即便是虞渊缱绻中带着丝丝疲倦的声音：“没有，躺着睡不着。”
确定对方并非“工作状态”，季沐兮心下稍安，也有了几分闲聊的心思。
今天上午路和说的一句话就在这时浮现在脑海中，季沐兮也就随口道：“我就是想问问，君上打算什么时候让我从元夕宫搬到翰林院那边去？”
虞渊停下手中批改奏折的笔，道：“为什么这么着急，元夕宫住着不舒服吗？”
为了聊天而聊天的季沐兮漫无目的地翻动着身边的床幔，玩得不亦乐乎，随口道：“怎么，君上对让我侍寝这件事这么念念不忘？”
虞渊低低笑了一声，一反往常道：“如果我说是呢，师父现在来吗？”
季沐兮手上的动作一下顿住，突然意识到今天晚上的虞渊似乎哪里有点不太对，有种人设崩坏的趋势。
“君上，三纲五常在上。”季沐兮正色道。
虞渊却不依不饶：“三纲？师父指的是哪一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还是……夫为妻纲？”
季沐兮：……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
季沐兮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又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把他的主角和反派临时置换了灵魂之类的。
还在努力收集能量的370：“宿主，我觉得这可能是蝴蝶效应的原因。毕竟，虞渊算是你养出来的，稍微变态点也正常。”
季沐兮默了默，颇有些烦躁地想：要不还是让系统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反正第三部里自己已经写到西海仙山的妖族了，穿越时空也不是只有系统这一条路。
“宿主，你再撑一下，很快就好了，能量不够的话，我们去那边就没有把握。”
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被宿主放弃的370还在努力劝说。
见季沐兮沉默，另一边的虞渊立马恢复了平时语气，有些委屈道：“师父平时不也经常这样逗我吗？怎么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季沐兮的思路瞬间被打断，有些无奈地想：自己当时塑造人物的时候，为什么要照着自己喜好来？现在好了，简直精准打击。
“自作孽”的季沐兮彻底没脾气了：行吧行吧，自己写出来的主角，自己受着吧。
余光无意扫过屋里的烛火，季沐兮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半转移话题道：“君上殿内的灯烛也是彻夜不息吗？”
虞渊的呼吸微滞，随即却又如常道：“睡前自然是要熄的。”
“那为何元夕宫里的却长明至天亮呢？”季沐兮语气玩味，将这个他刚穿进来时便有的疑问问了出来。
“这不是师父的习惯吗？”虞渊却一片坦然地反问。
“我的……习惯？”季沐兮有些意外这个答案，系统说的蝴蝶效应？
季沐兮心中嗤笑：蝴蝶效应？呵，怕不是拿着这个跟他示威吧。用这样的手段补齐第一部的剧情，不就是想告诉自己“我们对你了如指掌，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吗？
“嗯，那时候，我刚被师父收为弟子，不知道师父的习惯，见师父熟睡，房间中却仍旧烛火通明，便自作了主张，结果房间刚一暗，师父就突然惊醒，然后……”虞渊有些奇怪地停顿了一下，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然后，师父就打我屁.股了。”
打屁.股？!
这可超出季沐兮的预料范围了，他是真没想到系统居然这么恶趣味。
“那个时候，你几岁？”季沐兮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大概，八九岁吧，”虞渊也能猜出季沐兮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后来我大些，师父就不打屁.股，改用戒尺了。”
季沐兮：那还好点。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我睡觉时房间必须要亮着？”
这才是季沐兮最关心的。
“师父一开始并没有同我解释，后来我才得知，是因为师父怕黑。”虞渊回答，语气莫名。
季沐兮松了一口气：看来，系统也只是对他的行为习惯有所了解，并不能知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的确是他的习惯，但却不是因为怕黑这样的“小可怜”理由，他也没有过什么相关的童年创伤。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他讨厌未知，极其讨厌。
而黑色，掩盖一切的黑色，让他感觉自己彷佛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未知中。
季沐兮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系统还在给他比心加油，让他再聊一会，他也不差那几分钟，就继续胡编乱造：“对，我怕黑，刚看了个话本，讲鬼故事的，现在也睡不着，要不君上讲个睡前故事来听？”
虞渊沉吟了一会，也不计较季沐兮的敷衍，竟然真的开讲：“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雄伟的城堡，里面住着六位人鱼公主，她们都十分美丽，尤其是最小的公主，他留着金色的长头发，她最喜欢……”
虞渊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季沐兮的耳边响起——是，声音很好听是没错，但问题是，这不是安徒生《小美人鱼》的开头吗？
季沐兮艰难开口打断：“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故事？”
“师父讲给我的，我小时候经常睡不着，师父就给我讲故事听。”沉浸在“温馨”回忆中的虞渊语气一本满足。
季沐兮有些遭不住：“要不，不讲故事了吧？唱个曲好不好？这个应该更助眠。”
浑然不觉自己要求上荣最尊贵的人唱个曲有什么不对，季沐兮十分自然，而虞渊竟也从善如流，轻快的曲调从口中溢出，不过只是哼唱，没有歌词。
但即使是这样，季沐兮也能听出来啊——这他妈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吗？
“要不，换一首？太欢快了，不适合睡前听。”季沐兮深呼吸了一下，提出建议。
虞·点歌机·渊虽然有点奇怪季沐兮的反应，却还是配合地换了一首曲调更加舒缓的。
悠扬温馨的歌声让季沐兮想——吐血三升。
这不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
“算了，”季沐兮无力地道：“这些，大概也是我唱给你的吧？”
“嗯，”虞渊低低的声音响起，然后情绪有些复杂地继续道：“当时，我经常做噩梦，关于我娘亲的。师父就唱歌哄我入睡。师父，你能再唱一次给我听吗？”
季沐兮：……
把你娘亲都抬出来了，我能怎么办？
虽然季沐兮写小说的时候，可以说“丧心病狂”，疯狂虐主，但他也清楚地知道悲剧美学和现实悲剧是不同的。当笔下的角色变成活生生的人，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不就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吗？有什么！
轻柔的嗓音通过阵法静静流淌：“世上只有妈妈好……”
季沐兮本来就唱歌好听，这具身体的嗓子又是“被神亲吻过”的那种，静谧的夜晚更加加深了这首歌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被牵动。
沉默听完整首歌，虞渊才缓缓开口，其中透着一些季沐兮听不懂的情绪：“原来……这首歌，是唱给妈妈的吗？”
季沐兮：？？
“我当时不是这么唱的吗？”系统又有什么骚操作？
“不是，”虞渊的声音像在陈年酒酿里浸泡过，“师父当时唱的是‘世上只有师父好’，而且师父还跟我说，没有爹娘也没关系，有师父，就足矣。”
季沐兮：……
可不是嘛，又严父又慈母的，可不是“一个师父就足矣”！
“系统，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也是蝴蝶效应？”忍无可忍的季沐兮开始质问系统。
“虽然，嗯，但是，宿主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真的见到九岁的虞渊，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孩，再加上你的恶趣味和完全为零的育儿经验，这样的发展难道不是挺贴切？”理不直气也壮的系统370冒着生命危险开口道。
季沐兮：……
“宿主，能量差不多了！”害怕季沐兮再追问的系统果断转移他注意力。
总算结束这场“公开处刑”的季沐兮十分心累，如今任务完成，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要切断联系。
“师父，”虞渊却像是察觉他的意图般，突然开口：“我给你唱一个别的，好不好？”
季沐兮：随便吧。
杏花烟雨江南，雾蒙蒙又软绵绵的江南小调响起，像是情人的低喃，又像是温柔的碧波，小船在水乡的溪河上悠悠地荡。
季沐兮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陷入了梦乡。
梦里，似乎有一个像棉花糖一样甜腻腻的小孩，就是脾气有点倔，而他躺卧在船头上，不时伸出手来，轻轻地拨弄一下旁边的水，水流便欢快地打起转来。
听着对面传来的绵长呼吸声，虞渊感觉自己心里彷佛有一块就那样不知不觉地塌陷下去，化成一汪春水。
外面月色正好，手边还有几本奏折未批改，有关过去的嬉笑怒骂却在脑海里纠缠不休。
虞渊笔锋向来凌厉，可眼下这一笔却格外地肃杀——师父，我们之间的回忆，只需要这些温馨的就可以了。
第二日。
日上三竿，季沐兮终于醒了。
因为遗传病的缘故，16岁之前的季沐兮作息非常规律，确诊之后更是每年有半年都要住在医院，睡眠时间更长了，因此也养成了嗜睡的性子。
昨天晚上那样一番闹腾，好不容易睡了，结果又做了好些梦，睡眠质量不够，只好数量来凑。
季沐兮伸着懒腰走出来，手还没放下来就听见一道刺耳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不起，哀家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人！”
话音刚落，一团被众人拥着的“花团锦簇”就走了进来。
拦不住对方的洛洛只好连忙给季沐兮递消息：“贵人，这是裴太后。”
季沐兮：裴太后？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严父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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