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梁晚津

3、Act.03 我与你相识，却是陌路。

　　Act.03 我与你相识，却是陌路。

　　面容失认症，也称脸盲症。
　　“她的情况很严重，其他的患者还能强行记住几张模糊的面孔，她连亲人的样子都辨认不出来。她不能从照片里认出哪个人是她所认识的，甚至如果洗手间的镜子前有很多人，她连自己都不认识。她在网上学到了一个好方法，偷偷地对着镜子做个鬼脸或者笑一下，这样她就能认出自己了。”Bess苦笑，“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笑吗？她怕别人知道她的病，只好见人就微笑，表示自己记得他。”
　　双城不得不相信别人，相信一个对于自己十分陌生的人报出的名字。
　　陆景灏变得极为小心，每次见双城，先报自己的名字，甚至偶尔充当她的记忆库，遇见什么熟人也会小声地提醒她。直到她有一天说：“好了，你不用每天看见我就报上自己的名字了，你的声音绝对在我的永久记忆中。”
　　——你的声音就像磁带一样，不老。

　　双城并没有传言那么难以相处——她只不过是认不出你的模样——她甚至会因为依靠声音而记住一个人而欣喜万分。
　　似乎是与业主沟通顺畅了，双城工作效率都高了很多。有的时候看完了房子，两人会去还会去餐厅吃一顿饭。
　　“哎哟，我说双城你还不吸取教训啊……”沈双禾斜着眼角戏谑地看着陆景灏。一边的沈双岳突然厉声打断她，“你少说两句。”之后又转向陆景灏，“你好陆先生，又见面了。”
　　“哥，你也在？”双城欲离开，又突然停下来。
　　双城很敬重她哥哥，她说：“沈家也就只有沈双岳会尊重一个病人。”她说这话之前在吸一个空奶瓶子，纸盒子干瘪着发出类似电流受到干扰的声音。
　　当然，敬重归敬重，是否妥协对于双城又是另外一码事了，否则她也不至于几年不回一次家。这件事双城从来不和他提，他也不问。
　　接到沈双岳的电话是在意料之中，但陆景灏并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两个人坐在包厢里，沉默——陆景灏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自己先开口是件好事。
　　“听说陆先生和双城很熟？”他用勺子挖了几块豆腐，问得很随意。
　　“还好，我是她的客户，自然接触要多一些。”
　　沈双岳只是希望陆景灏能够劝一劝双城能够抽空回家看看父母，父母年纪也大了，以前的事也都看淡了。
　　陆景灏将这些话转述给双城的时候只是感到时间有一刻诡异地停止了，随即而来的就是双城歇斯底里地尖叫：“他以为他是谁？什么以前的事都看淡了？他们那样对我现在居然还说是他们原谅我，我是不是还要痛哭流涕感恩戴德？”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好评价，只说：“其实你的家人对你还是很好的，你哥哥就不说了，你姐姐看起来对你很刻薄，其实我看得出来她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为我好？”她几乎疯狂地推搡着他，“她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快说啊，你是不是喜欢她？”
　　双城的思维十分跳跃，他因此有片刻的犹豫，但就是因为这须臾的犹豫，双城摔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