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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即便是疏通完了炁,薰还是有些轻微发热。

      清溪便让厨房煎了药。

      薰喝了药,意识昏昏沉沉的,她睡得极其不安稳,汗水从光洁的额头上滑落,濡湿了鬓发。

      半睡半醒之间,薰感觉忽地寒冷,忽地燥热,整个人像是被分裂似的,尤其是后脖颈,炽热的感觉不断传来。

      一帧帧模糊的画面不断地出现在她梦中,她恍惚记得自己好像看了无数次,仔细一想,梦境却已然忘得七七八八,心中仍有着无法消散的恶寒。

      她孤身一人,像是身处巨浪之中,随着波浪,起起伏伏,无力而又弱小。

      清溪神色忧愁地望向口中呓语不断的薰。他上前俯身,伸手向薰的额头探去。

      感受到冰冷干燥的手掌,薰无意识地蹭了蹭清溪的掌心,撅起的眉头也舒缓下来。

      阳光从窗户轻撒而来,温暖了整个房间,清溪坐于床畔边,明亮的光线照在清溪脸上,勾勒出流畅而又柔和的侧脸。

      安嬷嬷推门而入,便看到此番岁月静好。

      青年的容貌天生秀气而又清丽,眼眉舒展,带着与生俱来的温润与清贵。他的身材高挑而又纤薄,却不似弱柳扶风那般,带着别样的力量感。

      许是清溪的外貌太有迷惑感,导致很多人一见到他,都会忘记清溪曾驻守千蜀关,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但他们绝不会因此小看轻视清溪,毕竟清溪的父亲——杨闲也是拥有一副好皮囊,比清溪更甚,而他本人的铁血手腕也让人闻风丧胆。

      安嬷嬷朝着清溪弯腰请安,“大人劳神了。”

      清溪微微笑道:“嬷嬷别这么说,我只是稍微照看一下薰,谈不上劳神费心。”

      安嬷嬷道:“老身见到此番画面,不由想起,大人您年幼生病,大小姐不曾宽衣解带,日夜在床边照顾您。”

      说着,安嬷嬷心头涌上有些许感慨。

      清溪垂眸,望着薰熟睡的脸庞,神色愈发温和,“如今我身为清流与薰的兄长,自是照顾他们周全。”

      这也曾是杨清容一直秉持的原则——长姐如母,长兄如父。

      现在只不过是清溪继承了清容的意志罢了。

      ……

      清溪喜欢独坐在屋檐下的廊上,静静地眺望着满目雪色梨花。只有这时,他才能感受到久违的安静舒心。

      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令清溪心生疲惫。

      他垂眸,抖开信纸,一目十行地大致看了眼内容。

      看到最后,清溪皱起眉头,“公主殿下还说了什么?”

      来人恭敬屈膝,声音温温软软的,像是甜汤圆般软糯,“殿下只希望您有空能和她到道明寺一聚。”

      那人不过才十五六岁的年龄,却是一副乖巧模样。

      清溪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姑娘还是请回吧,在下就当今日的事情没发生过。”

      女孩眨了眨水润的蓝眸,丝毫不见慌乱,她耐心劝说道:“万一有大人您感兴趣的事呢?”

      清溪微顿,眸色深沉地看着女孩,似乎要瞧出什么端倪来。

      女孩浅笑盈盈,并不畏惧清溪的目光,“洛水族灭族一事,或许……还和先家主的不治之症有关。”

      她话中有话,意味深长。

      清溪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平静,“你想说什么?”

      女孩毕恭毕敬,“只是提议罢了,决定权还是在大人您手上。”

      清溪沉默一会,却问出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叫什么?”

      女孩微怔,眼中闪过丝不解,却也很快地回答:“艾怜。”

      清溪了然点头,神色不明意味,“在下知晓了,告诉殿下,届时在下会准时到的。”

      艾怜终于如释重负般吐了口气,她弯弯眸子,笑得乖巧,“奴婢明白了。”

      待艾怜走后,清溪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眼眉中充斥着凉薄的寒意,清雅的气质变得锐利,即便是往日的笑靥也装不出来。

      这一系列事情让他很糟心。

      他从艾怜身上感受到炁的存在,即便是那炁十分浅薄。

      毫无疑问艾怜也是术者,只是这炁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不过还是小心谨慎地好。

      清溪低头又瞧了眼信,随手将手中的信纸置于一旁。

      上面并未写过多重要内容,倒也不必担心被有心之人看了去。

      只是……

      清溪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鼻梁。

      下次要和安嬷嬷说一下,不然随便一个人拿着皇家令牌都能进杨家了。

      而艾怜口中说父亲的不治之症……

      清溪对于父亲杨闲的印象并不深,在他所剩无几的有关父亲的记忆中,父亲便是一副病容的姿态。

      满屋都是苦涩难忍的药味,充斥着压抑痛苦的低咳声,床上的男人已经瘦的脱相。

      任谁都难以想象眼前病恹的男人曾有着率领军队驰骋沙场,以一敌十,抬手间带着意气风发的威武气魄。

      从民间的医师到皇宫的御医都曾来为杨闲看诊过,得出的结论出奇地一致。

      杨闲身体其实并无病根,只是不知为何身体会从内而外地亏虚。

      若是遇到不顺的事情,心情郁结,将会以更加糟糕地速度亏败身体。

      像是自内而外腐烂的花一样,外表光鲜艳丽,内在糜烂腐败。

      医师们无言,只得解释或许因为心病,而他们能做的,便是延缓放慢这种亏败。

      其实清溪很少有机会见到父亲,一来因为担心病气过到了清溪体内,二来杨闲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见到他如今孱弱病气的姿态。

      有时,杨闲会觉得自己身子好些了,便会主动走出房间。

      这也是清溪为数不多见到父亲的机会。

      年幼的清溪最爱枕在父亲的膝上,耳畔是阿姊与父亲的谈话声,而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个午觉。

      每当睡眼朦胧之际,父亲总会含着笑容,揉揉他的发顶,父亲说:“清溪,让你承受不该承受的重担,身为父亲的我对你有愧。”

      那声音慈爱温和,含着无际的悲哀。

      仿佛下一刻,那个脆弱的病弱男人便会声泪俱下。

      这是清溪对于父亲最深刻的记忆了。

      实际上,杨闲这种近乎不治之症的病状在杨家并不是唯一一例。

      之前清溪见杨儒亦有和杨闲类似的病情,心存困惑,便翻阅了族谱。

      上面曾记载了有两位直系子嗣亦得过这种怪病,最终不治身亡。

      清溪曾听月见枝说过,有些炁术会以诅咒的形式呈现出来,俗称巫咒术,只有到达一定条件,才能发挥作用出来。

      不过介于这种炁术本身的特殊性,适用范围并不是很大,所以一般人并不会去学习。

      父亲突来的疾病兴许只能这样解释。

      清溪抿唇,神色有些凝重。

      是不是洛水族里有些人会这种巫咒术,为的是报复杨家而下此炁术?

      那族谱上那两位直系子嗣的暴毙又是如何解释?

      刚捋顺的思绪瞬间又变得杂乱不堪。

      清溪突然有些倦怠了,或许有些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还是……还一些事情他尚未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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