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外傳》靖司

3、第三章

　　王城外郊是非常廣大的草原，在草原的北方有一座森林，森林中有各式各樣的野生動物，但是貪婪的獵人們卻一直不敢涉足進入此地捕獵，當地傳言森林中有一座不可思議的湖泊，日日夜夜都閃耀著銀藍色的光輝，而湖的旁邊有一個群落，居住著被光明所庇佑的閃狐遺族，他們守護著湖泊不受外來的侵擾之外，同時也保護著森林與外界隔絕，一但踏入森林者沒有任何人回來過，也因此這座森林又另名為神隱之森。

　　「我回來了。」清亮的聲音迴蕩在擺設簡單的木屋內。

　　「由乃？」走進屋裡，微風寧靜飄逸在每個角落，金黃的日光隨意灑在木質的傢俱上，悠意盎然的空氣滴滴沁入心扉。

　　木屋的一角，繁多的書本堆積成一座小山，有各家的軍事書籍及攻堅之道，其中不乏介紹各類妖獸類別特性的書籍。
　　書堆中空出一個小圈圈僅能容納一人的座位，底下鋪著稻禾所編成的蓆子，一名黑髮女孩就這麼的臥躺在蓆上睡著，那本看到一半的“六行奇術”便充當枕頭被壓在耳邊。

　　「又是整夜看書了…什麼時候…妳才能不讓我操心呢？」金髮女孩順了順由乃額前凌亂的髮絲，烏黑的睫毛，精巧可愛的臉蛋，溫熱潤紅微啟的紅唇，讓她不禁貼近面前可口的美食，在唇上輕點。

　　“我……我在做什麼！！”金髮女孩淨白的臉頰暈上紅緋，雙手擋在品嚐過蜜漾的唇前，呆愣在原地。

　　「令…回來啦…？」沒有發現眼前人兒躁動不安的表情，由乃順著令的手臂攀上她的身體。

　　「睡覺…」說完，由乃又閉起眼睛睡著。

　　「唉…」令紅通著臉抱起睡意迷濛且已經賴在她身上的由乃回房間。

　　幾個小時後，由乃睡眼惺忪的走出房間，看見令正坐在桌前，像想什麼似的想出神，雖說令有著不輸給男子的俊美樣貌，高挑的身材與精湛的劍術吸引許多閃狐女孩們的仰慕，精通家事的本事也獲得許多閃狐男孩的好評，卻沒看過令為誰心動過，而在由乃眼中，令永遠都只是那個單純憨厚的姊姊，此時陷入沉思的令更特別能引起由乃惡作劇之心。

　　悄悄的走近令身後，準備給她一個大震撼時，令卻早一步抓住由乃的雙手。

　　「痛……」被禁錮的手腕傳來疼痛的感覺，由乃輕呼出聲。

　　「啊！…抱歉，由乃！」發現來人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令趕緊鬆開手，焦急的道歉。

　　「真是的…人家只是想跟妳開個玩笑而已。」噘起小嘴，由乃鼓著臉，氣嘟嘟道。

　　「抱歉…」令的頭垂的更低了。

　　「算了，祖母還好嗎？」看到令困窘的樣子，由乃也算是達成原本的目的，當下便釋懷就拉開椅子坐到令的身邊。

　　「祖母…去世了……」令淡淡的說出令人震驚的事實，言語中隱含著悲傷的成份。

　　「這樣啊……」祖母的去世是她們預料中的事情，閃狐一族的年齡比普通人類少了一半，能活到三十歲就已經算是高壽，所以閃狐的成長也相當快速，在十歲時就與約二十歲的人類差不多一樣的外型，在情感上的成熟一向都是由乃比令更早，這次外婆的過世並未給由乃太多的悲傷，因為對由乃來說那是早已明瞭的事情，相較之下，令對這事就顯得沮喪許多。

　　「令…妳怎麼了？」察覺到令的不對勁，由乃提出疑問。

　　「由乃……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令的話語讓由乃噗滋一聲笑了出來。

　　「傻瓜，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由乃細白的手覆上令的臉頰。

　　「就算世界都棄妳而去之時，我也會陪在妳身邊。」直視著令的眼神是不容置疑的，強烈且溫熱著令的內心。

　　「嗯…謝謝妳，由乃。」

　　「對了，祖母臨終前交給我這一封信，叮囑我們要一起拆開來看。」令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封泛黃的信件。

　　「是什麼呢？」由乃興起好奇之心，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裡面的內容。

　　令仔細的拆著信封，打開斑駁暗黃的紙張，上頭字跡涓流秀麗，兩人一看便知這是母親的筆跡。

　　“令、由乃，當你們看到這一封信時想必我們已經過世很久了。不用傷心，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就如同令是人類的事實一樣。十六年前….我們的村莊遭到妖獸的襲擊，我帶著姊姊襁褓中的女兒在妖獸的追殺下拼命逃跑，在森林裡徘徊多日後被你們的父親發現將我救回，而後陷入愛河的我生下了小由乃，繼承人狐血統的小由乃卻是依著人類的年齡生長，總有一天，族人們一定會發現你們的身份，在這之前，你們能離開村莊多遠就離開多遠，別再回到這裡。

　　永遠愛你們的母親”

　　收起信件，兩人久久不發一語，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由乃開口道：「走吧。」

　　「走？」

　　「不走？難道我們要繼續留在這邊被發現真實的身份嗎！？」由乃睜著圓杏大眼，微怒的回應著。

　　「但……這裡是我們的家啊……我們能走去哪兒呢？」不同於由乃的直接想法，令為兩人看不到前方的未來煩惱。

　　「到王城去吧，吉斯剛從城裡回來，四處拼命說著城裡許多新鮮有趣的事，我早想去見識見識了。」由乃興奮的嘰哩咕嚕說著一大堆她從吉斯那邊聽來的消息。

　　通常由乃表現出這樣期待的態度時，令知道什麼事情都勸說不動她了，就如同在幾天前由乃跟令爭執是否在家計吃緊下去購買那本不知名的昂貴書籍時一樣，她寧可賭氣不吃不喝好幾天，最後逼使令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妥協。

　　「好吧……但到了城裡後不管什麼事都得聽我的，不要擅作主張。」令明聲嚴令道。

　　「知道了，姊姊大人。」由乃做了一個小鬼臉，一不小心毛茸茸的狐尾巴跟耳朵都露了出來。

　　「真是……千萬不要在城裡出現這模樣，否則我們一定會被當成是妖獸派去的間諜。」閃狐一族在14歲過後便能隨意控制自己的耳朵與尾巴出現與否，但剛滿15歲的由乃在興奮時還是會不小心露出尾巴或耳朵，這讓令又多增添一個可能性的擔憂了。

　　「那就～準備出發～」說完，由乃蹦蹦跳跳跑去打包行李，留下還在默默頭疼的令。

　　三天後，令與由乃終於到達王城入口，從入口遠眺過去可以很清楚的看見在山丘上聳立的王宮，王宮的底下除了一般住宅外，還有許多商人小販絡繹不絕喝聲叫買賣，繁華熱鬧的景象讓兩個自小在純樸鄉野裡生長的女孩一時看傻了眼。

　　「哇！～小令！妳看妳看，這邊有黑川集耶！！」令正想開口提醒由乃不要亂跑時，由乃已經跑到另一端的書販前尋寶了。

　　“這傢伙……完全無視我們之前的約定…”右手壓上被太陽照耀著閃閃發亮的金髮，輕嘆一聲，接著抱起由乃纖小的身體，快步的離開現場。

　　「我還沒看完啦！小令妳這個大笨蛋！！～」由乃不停的揮舞手腳，作亂似的喊叫，就像要不要心愛玩具的小孩般胡鬧。

　　「由乃…出門前我們有約定喔，現在是要先找到住的地方跟工作，否則晚上我們要去睡城外的草原了。」令柔聲安撫著懷裡這個長不大的小朋友。

　　「嗚……」心不甘情不願的，由乃終於安靜下來。

　　時已傍晚，兩人走著來到一家旅店門口，小小的入口上面掛著一個被灰塵覆蓋的木質招牌，從窗口望進去，裡面陰暗無火，感覺像是沒有營業的樣子。

　　「你好，有人在嗎？」令推開門走進去，由乃跟在令的後方。

　　「有人在嗎～？」令再一次提高些許聲量的喊著，但聲音像是被吸進旅店黑暗深處，沒有任何回應。

　　「小令，換一家吧，這家可能沒有營業。」由乃提議道，陰森的氣氛加上不時拂過身體的冷風讓她想快點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好吧。」令轉身準備走出旅店時，旅店深處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歡迎….光臨……」一名白髮老婦人提著油燈，拖著行動不便的雙腳緩緩走出來。

　　「呃……」兩人額角同時出現冷汗，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一時間竟忘記答話。

　　「你們…住宿嗎…?」老婦人翻開積滿灰塵的登記本，低沉嘶啞的聲音一字一字緩慢吐出詢問兩人。

　　『算了…天色也暗了，就在這邊住下好了。』令向老婆婆點頭示意後拿起放置在一旁的炭筆，簡單的寫上名字與來處。

　　「喔…從城外來的啊…」老婦人目閃精光問道。

　　「嗯，我跟妹妹是來城裡找工作的，打算在這邊定居。」令回答道，她總覺得這個老婦人不如表面所看這般平凡，但說不上那邊不一樣。

　　老婦人打量兩人一會兒，輕輕一笑，「原來如此。」一反蒼老的聲調，清新悅耳的女聲從眼前這個看似已年過八十的老者口中傳出。

　　「咦！？」令與由乃同時訝異失聲。

　　不可思議的情景在兩人的眼前展現，轉眼間她褪去臉皮與偽裝，從一位老態龍鍾的老婦人變成一個秀麗可人的妙齡少女。

　　「喂，沒事囉。」少女拍擊手掌兩聲，壁間油燈依序被點亮，房裡、梯間陸續露出許多小孩臉孔，但與一般小孩不同地，他們身體上有的有小小的翅膀、有的是細長的尾巴，各自有著代表自己種族的特徵。

　　“這是……妖獸的小孩！！”兩人心裡同聲驚道。

　　「他們都是戰爭的受害者，全都是孤兒。」少女轉身交待一名小孩事項，將令與由乃兩人晾在一旁。

　　個性衝動直接的由乃忍不住開口：「他們在城內不會被抓嗎？」

　　少女走到由乃面前：「只要稍微變裝就可以解決一切，更何況……」

　　「妳不也是混進來了。」

　　令與由乃剎那間刷白了臉，她們沒想到竟然城裡有人可以看破閃狐一族的偽裝，一般來說，這是必須有十分強大的魔力的人才能做得到的事，而兩人卻感覺不到少女有任何魔力的存在。

　　無奈兩人只好不再繼續詢問下去，雖然這一間旅店不如外表這麼簡單，充滿著許多謎團，此時為了自身安全，兩人決定靜觀其變。

　　「房間只剩一間，妳們兩個就擠一擠吧。」不等兩人回答，少女自顧自地拿起一旁的燭檯帶頭往廊道走去，令跟由乃也只好跟在其後。

　　「對了，想請問一下，街頭的公告欄好像有很多人在議論，您知道是什麼事嗎？」先不論眼前少女的身份是什麼，但僅憑她孤身一人就扶養這一群孤苦無依的妖獸小孩，令不由自主對她多了幾分敬意，用語也顯得尊敬些。

　　少女冷淡的回道：「過幾天，王宮要招攬軍事人員，詳細內容我也不清楚，但唯一知道的就是，又要戰爭……」爾後，少女不再答話，將兩人帶到房間後便離開。

　　「小令，去試試吧！那個軍事招募。」剛放下包包，由乃蹦出一句讓令差點昏倒的話。

　　「由乃，那不是遊戲，戰場上可是要賭上生命的。」令穩定心神後回道。

　　「但是妖獸一但攻入國家，我們也活不了不是嗎？與其沒有努力過而放棄，倒不如盡力嚐試。」由乃倔強的反駁。

　　看著由乃認真的神情，令不由得猶豫起來。

　　確實，由乃所說的並沒有錯，國家如果毀滅，我們這些平凡人民的下場可想而知，不是成為虐殺的對象，就是終身禁錮的奴隸，但是要自己捨下由乃前往戰場，她怎麼也做不到……

　　看到令猶豫不決的神情，由乃思緒快轉的瞭解令所擔憂的事情。明白自己也不願意與親愛的姊姊分開，但是她已經長大，可以照顧自己了，總是該放手讓姊姊去追求自己的夢想，雖然令在由乃面前從未提起，可是從令平常的言談神情，由乃知道令其實是一直響往著為無辜的人民盡一份心力……

　　輕咬下唇，由乃下定決心：「好嘛，小令去嘛～而且參加的人這麼多，也不一定能順利選上啊？」

　　令仔細想想，由乃說的也有道理，畢竟這是全國性的招募，光靠自己在森林中訓練出來的半吊子身手很難與正統武術專家較勁，被選中的機率更是微乎其微。

　　令沉思一會，回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