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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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在晚霞沉沉地注视下轻轻呼吸，幽暗密林即使沐浴着这片王国自然子民蓬勃的生命力，在邪恶蔓延的大局势下，还是透着一种荒凉险峻的苍白面容。
正如这片遍体鳞伤又生机勃勃的埃尔达，水流苦中带甜，微风呜咽又自由无阻，诅咒和语言席卷而来，欢乐气息却仍然无处不在，悲伤的事情会发生，但美好也同在。
“贝里格，你那支箭射得可真远，那只野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我前几天穿筋拉铝过，弓弦结实多了，稍微蓄力就可以。”
“是吗，你用的什么材料，我试了好几种都不够有弹性和韧性……我记得过几天就是南下的日子了，我的弓箭要尽快修复一下。”
河流断层处的瀑布水光粼粼，璀璨的阳光落进震颤翻滚着的水流里，碎成星星点点的闪耀光点。
“对了阿蒙，你觉得上周我们在河边遇到的那个精灵怎么样？”
“她挺美的，那头秀发像会发光一样，没有阳光也能熠熠生辉，怎么，你今天又见着她了？”
“没错，她还和我互道早安！”
“正好，还有几周就是星光节了，到时候见到她，你可要抓紧机会。”
护卫队的精灵们有说有笑，在树木间结伴而行，他们柔软的皮靴踏过落叶，带不起一点声音。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在感受了陶瑞尔的烹饪技术后，安琳决定这次户外演练由她做饭。
她说出这句话时，周围的精灵们明显舒了一口气。
“安琳娜，需要我帮忙吗？”陶瑞尔神采飞扬地凑过来。
安琳马上制止她：“不用啦，你去看看阿蒙吧，他刚刚跳下树时不小心踩到了水洼的苔藓上，左脚扭伤了。”
彼时名叫阿蒙的西尔凡精灵一脸哀伤：“我透过浓厚的树冠，看到北方的孤山沐浴到灿金色的阳光下，远处峡谷里的阴影在月亮升起之前就存在……”
“所以你是被这幅美艳的风景惊呆了，跳下树时没注意？”莱戈拉斯挠了挠脸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阿蒙停顿了几秒，低头承认：“是的殿下，当时分神了。”
精灵们都是天生的艺术家，对自然和生命最为敏感，但放眼幽暗密林，也只有他对日月星辰痴迷至此。阿蒙的油画在密林王国反响很好，据说精灵贵族们都高价收购过他的画，不过他本人不是很在意这些，心情愉悦时免费送是常有的事。
空气里的风已经呼出冷气，阳光在绿叶间跳跃，安琳认真地比量了粗盐的量，开始在烧开的锅里加佐料，这时莱戈拉斯带着几个精灵狩猎回来了，精灵们手法麻利地处理食材。
“这是……什么？”她走过来，疑惑于那堆色彩橙红的菌菇。
“蘑菇呀，”小叶子眉眼清澈，璀蓝的眸子望向她，“我们到一处山毛榉底下找到的，它们藏得可隐蔽了。”
安琳没见过这种样子的，鉴于褐袍老巫师蘑菇中毒事件，她欲言又止。
精灵们仗着自己急速的治愈能力，都喜欢以身试毒的吗？看他们坦荡的目光和理所当然的表情，她决定还是先闭上嘴，她不大了解中洲的蘑菇种类，但自己绝对不敢试这种样子的菌菇。
食物煮好的时候，一向飘出诡异气味的铁锅里一改以往，冒出的白气让精灵们有了食欲，安琳放了一些改善口味的香辛料，这样腥膻味会被完全掩盖。
“太棒了安琳娜，白薯根味道真好，”陶瑞尔舀到第二碗时，惊讶地赞不绝口，她作为队长能看到身边津津有味的精灵们，觉得很满足，“有了盐味，也没有改变它面包的口感，这个是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身旁的莱戈拉斯忽然一把将她拉去，脸上的表情一改往日的柔和，显得有些焦急。
安琳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精灵们忽然一副严肃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惊恐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安琳娜，快上船！”阿蒙站在干燥的树根上，挣扎地向她伸手，小叶子身体前倾，想要把她拉过去。
上船？这是什么情况。
精灵们的神态都有些恍惚不安，她的目光和陶瑞尔相交，相互察觉到，现在只有彼此是唯一正常的。
几乎是一瞬间，安琳就明白过来，这群精灵，吃了那堆艳橙色的菌菇，产生强烈的幻觉了。
橙褐色长发的精灵使了很大的劲，才从那队神志不清的精里面跳出来，陶瑞尔经验丰富，她发觉到是食材的问题——她刚刚忙于和安琳讨论食物的烹饪方法，还来不及吃采摘回来的菌菇。
“他们带来的食物有致幻作用……”她们相视一眼，一起无奈地看向前方的精灵，他们仍然奋力挣扎着躲那些不存在的浪花。
干脆利落的西尔凡精灵闪电般伸手劈向他们后颈，片刻之后，精灵们或倒在树根上，或靠在树背上，沉沉昏睡了过去。
世界重新安静了。
安琳站在一片狼藉的空地上，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最后总结：“看来这玩意儿还能联机，一起吃了还能一起划船……”
*
两天后安琳才明白，之前精灵所说的“南下”是南下清剿那些蜘蛛。
“安琳娜，小心左边！”陶瑞尔闪电般抽出匕首，狠厉地甩向妄想偷袭的蜘蛛。
早就注意到身后动静的安琳没有回头，她悄悄解开腰带上的短刀，凭借着叶片摩擦的动静和干燥树皮发出的声音，在匕首扎进蜘蛛之前先一步解决掉了它。
这里的树木都沾浮着一些不明的干涸液体，大多数地方光秃秃的，只有甲虫如树叶般密密麻麻爬满枝头，乌鸦的叫声宛如呜咽，填满了黄昏将至的沉寂森林。
布瑞希尔有些体力不支地靠在白桦树干上，喝了一口水，缓了缓开口问：“这是最后一只了吧。”
“嗯，刚刚也就只有六只逃了出来。”莱戈拉斯点点头，皱眉跨过怪物庞大的尸体，手法利落地拔出树根上的箭矢。
橘褐色长发的队长细心地检查了几只正在抽搐的蜘蛛，招呼大家返回幽暗密林：“我们已经远远超出王国的范围了，走吧，莱戈拉斯说今天请我们喝酒，他搬了好几桶北方人类酿造的葡萄酒呢。”
护卫队精灵们听到这话提起精神来，吹了声口哨，手脚麻利地回收箭矢。
这围剿后庆祝性的宴饮活动还真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安琳擦了擦短刀上的浑浊血液，跟在陶瑞尔身后向返回森林北方。
夜幕裹着浓厚的雾气开始席卷森林，长草上凝聚的露水沾湿裤脚，精灵们的夜视能力很好，即使只有一些穿透树叶的星辰微光，也能来去自如神出鬼没。
可是安琳没有这项优点，她惊奇地发现，重生为精灵后，自己依旧有着比较严重的夜盲，甚至还不如人类猎户那样优秀的侦查能力。
她凭借着精灵的感知，能够勉强辨别到周围的活物和响动，蝙蝠在他们周围飞舞，还有一种叫声幽魅的夜鸟，它们盘踞在高处的树林唳叫。
“你看到那座宫殿了吗？”身边的陶瑞尔轻轻问她。
她抬起头，眼前的树木掩映间好像坐落着一处高大的灰暗建筑，它远远高出树树参高的森林，澄澈空灵的月光笼罩在它的一侧，和暗处的阴影摩擦出一条破落的线条。
“这是？”她看不清，又觉得很熟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精灵王以前的宫殿。”莱戈拉斯走在她身边，凝神低语，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湖蓝色的眼睛蕴含着珍珠般的光芒。
“以前爱林加仑的宫殿，那时候我大概还出生呢，”队伍里有精灵好奇地嘀咕，“队长，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都是第二纪元的事情了，我们确实没出生。”阿蒙观察着眼前的城堡，努力记下光影产生的美妙构图。
“第二纪元，听说还记载着一个屠龙的人类女孩，她好像是杀死了……一条焰龙。”
“是巨龙施格里芬奇，卷轴里有记载。”
“宰了哪条龙都忘记了，那你们肯定不知道那个少女的来历吧。”陶瑞尔扫了他们一眼，有些好笑地捋过额际垂下的发丝。
“来历？不就是人类吗。”
莱戈拉斯声音很轻，在傍晚的森林里薄薄的：“她当时是爱林加仑的子民，我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关于她的记载。”
“什么？”“她不是人类吗？”西尔凡精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万分惊讶。
“那个时候好像还是祖父——欧瑞费尔国王下的指令，把她纳入大绿叶林的子民中，”小叶子谈到这里，一向骄傲的脸庞流露出敬重，“无论种族，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安琳跟在他们身边，内心有些微妙，就像是站在一群后辈里，听他们在她的墓碑前称赞悼念自己一样。
可惜，她从来没有机会听到瑟兰迪尔对他的评价，他会称赞她吗，会怀念她吗，会在漫长的时间里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想起她吗？
谈话间他们来到废弃宫殿前的宽广草地上，月光畅通无阻地洒在晶莹的花草野茎上，银色的浅波滚动着，在风的吹奏下明明暗暗。
陶瑞尔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告诫到：“不要太分散，这座宫殿已经荒废已久了，我们只进去看看就出来，听清楚了吗。”
“没问题的队长，”其中一个快活地摸了摸腰间锋利的短刀，“这里已经进入幽暗密林的范围了，肯定没有什么邪恶生物出没。”
“那可不一定，你难道不属于邪恶的范围吗，今天早上还和我说要和别的精灵跳舞呢，你明明已经有玛格洛尔了。”
在周围的起哄声中，被打趣的精灵笑着锤了一下身边那个拆台的。
“好了，”陶瑞尔任忍住笑，装出正经的模样制止那两个插科打诨的精灵，继续解释道“尽管这里属于领地内，但还是要小心，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而且林地子民也没有生活在这一环的。”
“知道啦队长，我们不会进去多久的，今晚还要喝酒呢。”布瑞希尔眨了眨眼睛，对其他精灵歪歪头。
“那么一刻钟之后这里见。”
精灵们检查了一下身上携带的武器装备，好奇又小心翼翼地走进破败宫殿巨大的阴影下。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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