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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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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终点处有老师在做人员疏散,孟蓓想进内围也进不去,探头探脑了一会,江知月那头都已经在跑道上准备好了,说要来看江知月的两个人却说想上厕所走了,只留舒窈一个人在操场上。
舒窈看着那两人穿过操场的背影:“……”
校领导站在台上喊着“那两位同学,比赛要开始了,干什么去!一百米不需要陪跑,回来!”,一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目光,莫名有种诙谐。可惜那两人根本就不是去陪跑的,而是去上厕所,不过也托这个福,舒窈终于能玩人堆前站一站,到前排去。
一开始不太愿意来,真到这了,反而觉得等一等江知月来也不错。
体育老师在边上一排坐数据登记,人手不够,刚好看见边上张望的舒窈,喊了一声,安排去帮忙。
舒窈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坐在一群老师们中间,隔壁老师还特地给她让了点位置,让舒窈坐得富余点。
手上被塞了秒表和登记册,体育老师过来跟舒窈交代了几句登记成绩时的事项。
“你到时候就负责第三跑道。”
舒窈点点头。
体育老师见她同意,笑了一下,重新回高架椅上坐着,喊道:“清场了清场了,请跑道上无关人员让开点!”
起点处的老师就着安排选手上场,一百米不算远,舒窈坐在位置上能看见那头运动员们的动作。
舒窈顺着数,一二三,发现那个人有点眼熟。
看了一会,这不就是江知月吗?刚刚才见过,饶是近视,看着那身形和衣服,大概猜也猜出来了。
她记得她们班还有一个报了女子一百米,也是这一场,舒窈又盯着看了半天,没认出来是哪个。
摇了摇头,比赛已经开始了。
发令枪“嘭”得一声响,三号道上的选手如脱缰的狗。
人家是女孩,应该说好听点,舒窈想了想换了个说辞,宛如夏天的暴雨。
轰轰烈烈的来,一下就没了。
舒窈按下秒表。
江知月是第一个到的,舒窈不太意外,在记忆里她对江知月的那点偏见就包括这人干什么都是第一。
学校人手不够没人拉幅条,舒窈对着跑道上那根线,觉得给人按晚了,舒窈砸了砸嘴,但脸上还挂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江知月那刚过去边上就有人冲出来挡在了江知月面前,看样子是要接人,而江知月因为惯性冲劲还没缓下来。
舒窈的笑容瞬间消失,皱着眉头还没辨认出来是谁挡了江知月,就听到一声惊呼。
“有人摔倒了!”
舒窈连忙把手上的东西交代给边上的老师后,就往人群里跑。
体育老师过来把人喊开,舒窈硬是不听劝往里挤,看到江知月跪在地上,眉头不受控地皱得深,主动请缨道:“老师,我陪她去医务室。”
江知月愣了愣,但太疼了,说不出话。
“还疼?”
舒窈给人递过去了一瓶矿泉水问,校医已经替江知月处理好伤口了,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只是血肉模糊看着恐怖,这会被纱布包起来倒还好了点。
江知月看了眼矿泉水瓶,摇了摇头。
舒窈和江知月偏好的矿泉水不是同一种,舒窈喜欢买矮矮胖胖小瓶的,连带舒窈使用的所有杯子都是这样。江知月则相反,其实只是细长的瓶身握着比较方便,但在舒窈嘴里却是贵族喝水也要喝水中贵族。
这一次舒窈也买了贵族水,像是特地迁就她,因为舒窈手上的还是矮胖子。
舒窈心粗,哦了一声,说:“不疼就行。”
额头还在冒冷汗的江知月:“……你为什么要陪我?”
舒窈自己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人问得一懵。
是啊,为什么?
她当时看见江知月受伤想也没想就直接跟老师说她来就行,孟蓓要跟着她还拒绝了,甚至还生气说'你刚才不上来拦住江知月,她就不会摔'。
现在一想,还真挺匪夷所思,为了江知月跟人生气还挺不值得的。但舒窈实在是想不起来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想不起来就干脆不想了,说:“见义勇为呗。”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这话有点耳熟。
舒窈不记得是不是什么时候跟人探讨过这个问题。
直说:“是有点。”
江知月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忽然有点不自在,边上没桌子,把水直接放在了床上:“……你还挺直接。”
舒窈没发现江知月的异样:“现在不讨厌了,其实很早之前就不讨厌了,但你也知道,习惯难改。”
江知月抿了抿唇,学霸脑袋把这句话自动理解成主观上不想讨厌,但是客观上不得不讨厌的意思。
舒窈支着脑袋:“我们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江知月斜眼看她,在对方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看。
舒窈抬头看她那表情:“你别是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江知月“嗯”了一声。
舒窈:“……”
平时不爱搭理人,这会怎么应得倒快。
但也能理解,甚至更内疚了点。
在过去那段关系中,舒窈是自以为正义凛然的加害人,江知月是受害者。作为加害者的一方,很多时候很难想象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严重的影响,所以就算日后想起来有愧,也记不了多久多深刻,但是受害者却不一样。
那些个指着鼻子骂人,摔人作业本,无视对方的讨好的瞬间,江知月远比舒窈来得刻骨铭心。
舒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江知月也没有跟人翻旧账算清楚的样子。
舒窈想了想,觉得她作为一个马上成年的人,应当肩负起一些责任,于是说:“咱能找个机会两清吗?”
江知月冷眼睨她,意思很明显。
不可能。
“那就算了。”还没等江知月回答,舒窈接着说,“对了,你今早生我什么气啊?”
江知月僵了僵,今天早上其实也不算生气,就是……她跟舒窈稀里糊涂的脑袋瓜子不一样,总是想得很清楚,也很了解自己。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下台的时候舒窈没有回应她的目光,更不能说是察觉喜欢……
江知月垂在床边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床单。少女心思单薄,被锁在早熟的厚面具下,冷冷说:“你想多了。”
舒窈“啧”了一声,没点女生样的揉了揉脑袋:“你就当我有病。”
江知月:“……我好像听到你骂脏话了。”
“我也听过你骂啊,说起这个,”说起这个舒窈就来了底气,“你知不知道阮三愿天天在我面前怎么说你,说你从不骂脏话,她见过最有素质的人,我听了你那么多句,都没戳穿你!”
“我很少骂脏,只有你一个人听过。”
舒窈觉得这意思是不是有点不对。
像极了我不骂人,所以骂你。
“别闹了哈,要不要去吃晚饭?”问完舒窈又往江知月膝盖上看了一眼,当时这个人等于说直接在操场上滑跪了,还是穿的短裤,细皮嫩肉与跑道那地,就是鸡蛋跟石头,看着就蛋疼,“去不了我也可以给你带。”
江知月盯着舒窈的脸,半晌:“无事献殷勤。”
舒窈翻了个白眼:“爱要不要。”
江知月的眼睫毛颤了颤,作文向来颇好的人,似乎犯了难,犹豫了一会才说:“帮我有什么好处吗?”
“我也想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要什么好处。”
刚刚本来也是想说“要”的,结果太紧张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有”。
舒窈笑了,上下打量着对方,好像第一天认识。
“摔了下膝盖,把脑子摔出事了?”
“……”江知月,“我没有性别歧视,但是你作为一个女生,讲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哪样?”
江知月皱了眉头,眸子里的光明显黯淡下去,没再说话。
懒得跟人呛。
“好吧,我改。”舒窈没意识到这话对江知月的冲击,她上次也跟江知月示软表示过了想改变性格,所以也就无所谓,这会主要还是想这个开口提要求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你……”
“你帮我补习吧。”
两个人同时开口,舒窈一口气说完,才回过头问:“你说什么?我什么?”
江知月摇了摇头,说:“可以。”
是回答舒窈的上一句话。
舒窈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
江知月看着那人晃着的小指,手已经摆好了形状,却迟迟没有抬起来跟人盖章。舒窈等得不耐烦,干脆自己来完成了这一仪式。
“一言为定了,死傲娇。”
江知月本来泛红的脸,因为这一句话直接煞白,很快又重新泛红,不过这会的红明显是给气的:“你再说一遍?”
咬牙切齿。
舒窈没当回事:“还不让人说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