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反派男二[快穿]》亦宴

5、05高烧

　　月色倾洒，将房间染成淡奶油般的乳白色。

　　裕安宫内寂静无声，宁静的夜色里，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远处宫女的轻言细语，窗外茶花淡淡的幽香，还有两人衣服摩擦细小的颤动，周围一切化成细密的网，将暗一困在其中。

　　他恍然被林尽染拉到床上，熄灯、脱衣服、脱鞋、盖被一气呵成。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已经落入和昨夜一模一样的境地。只是今天女人没有靠在他怀里，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

　　暗一五感愈发敏锐，耳畔是身侧之人轻缓的呼吸和心跳，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像是飞扬的银铃，清清玲玲响进心坎。

　　暗一默默听了半晌，直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和对方重叠在一起。

　　他睡着了。

　　生平第一次，暗一没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陷入沉沉的梦境，他睡得很熟，等夜半被滚烫的身躯触碰，才猛然惊醒。

　　暗一：怎么了？谁偷袭我！

　　林尽染一直没睡，毕竟她早上起得晚，下午又一直补觉，现在完全不困。更重要的是，她旁边躺了个男人、男人！

　　贵妃娘娘心中古怪极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根本睡不着，她以为暗一也是如此，没想到片刻过去，旁边就传来略微粗重、与平时完全不同的呼吸。

　　林尽染：？？？

　　她不敢置信地想：作为暗卫，暗一也太没有职业道德了，说好的监视她，怎么自己先睡着了？难道他是一碰到床，立马就能睡着的体质？

　　怪不得过去三年，他只敢站在床下，原来是迫不得已。

　　对暗卫一顿吐槽，贵妃娘娘心里的小人笑得直打滚，不知不觉间，她自己也慢慢放松，在如水的夜晚里，失去意识。

　　夜半子时，偌大的骊阙城彻底沉寂，风停水静，一切声音都停止。就连守夜的太监都开始困倦地点头，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

　　在如此静谧的时候，贵妃娘娘突然发烧了。
　　白日落水的寒凉，在此时一齐发作，她很快烧得失去意识，下意识向最近的热源靠过去。

　　高烧的林尽染：好暖和的毛绒玩具，要抱！

　　半夜被吵醒的暗一立即陷入艰难境地，他好像在和木人桩对打，刚抵开女人的手，腿又缠过来。

　　偏偏他还不能动手，生怕伤到对方，暴露自己的身份。
　　忍无可忍的暗一终于下定决心，在对方缠过来的空隙，伸手袭向她的睡穴。然而仅仅指尖接触一瞬，女人身上不正常的热度就涌过来。

　　暗一蓦地皱眉。

　　虽然被点中睡穴，但林尽染反而开始清醒，脑海中系统的警告音已经高到一定程度，【宿主体温过高，有脑神经损害的危险，请立即降温；宿主体温……】

　　系统说了几次，林尽染才反应过来，她思维还很迟缓，【不是有解毒丸？给我一粒。】

　　系统回答得飞快，【意见驳回，宿主身边存在不明人士，有被发现的危险，建议自主降温。】
　　同时，警告声再次响起，【宿主体温过高……】

　　林尽染思考半天，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也记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

　　她迷迷糊糊想着：暗一在，系统就不会给药，因为没办法解释为何一粒药会凭空出现在她手里。那么……让暗一离开不就行了！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演戏，毕竟保命要紧，贵妃娘娘立马睁开眼，指尖轻轻碰下对方的手背，睡眼惺忪道，“夫君~妾好渴。”

　　你去倒水，我趁机吃药，完美！

　　刚才点穴的力道很轻，暗一并不惊讶对方能醒来，只是他盯着女人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有些沉默。

　　对方久久没有动作，林尽染心下着急，她又戳了下对方手臂，“那妾自己去倒水？”

　　我去倒水，我趁机吃药，也很完美！

　　女人脸色不好，声音也沙沙哑哑，看上去极其疲惫，但她的目光却亮得惊人，像是野外闪动的荧荧火光。

　　暗一似是被这光烫到，他蓦地转头，片刻后又起身，缓缓地将对方的手重新塞进被子。

　　他道，“你等朕。”

　　语气凝重，宛如誓言。

　　没有命令，暗卫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现身，所以暗一不能宣太医。而且，前门有皇帝的人守着，他也不能被他们发现，只能走别的路。

　　暗一轻轻打开窗子，离开时似乎想回头看一眼，但他终究没有，只微微偏头，便闪身融入黑暗。

　　趁着对方离开，林尽染赶紧吃下解毒丸。高烧使得她格外困倦，再一次睡着前她想：暗一是去打井了？怎么倒个水用这么长时间。

　　//

　　唰——

　　厚重的床幔被拉开，阳光照在林尽染脸上，她不高兴地把被子拉到头顶，翻身继续睡。

　　浅如无奈地扯下被子，“娘娘，起床了，今天是少爷归京的日子，还有一个时辰他就进宫了。”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贵妃娘娘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宿醉，不仅头疼还断片，“哥哥不是明天回来么？”

　　“少爷初五回来，今天就是初五。”

　　林尽染有点蒙，“今天不是初四么？”

　　“娘娘睡糊涂了，”浅如担忧地摸了摸自家娘娘的头，没想到摸到一手汗，她惊道，“这是怎么了，难道落水还没好？”

　　听到落水，昨日的记忆才慢慢回笼，林尽染想起半夜自己发烧，哄着暗一去倒水，至于之后发生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估计也没什么事，可能是她吃过解毒丸，两人继续睡了吧。

　　“本宫没事，被子盖多了。”

　　浅如将信将疑地又检查一遍，看她确实面色红润、眼神清明，才放下心来继续收拾床铺，她从床头拿出个碗，“咦？皇上喝药了？”

　　昨天是暗一来的，他们暗卫身体好着呢，能喝什么药，林尽染刚想回答，却看见了浅如手中破旧的碗，碗底还带着点褐色汤汁。

　　“还有糖？皇上竟然和娘娘一样，吃药也怕苦呢。”

　　最后，浅如在她被子里翻出一根黑色的发带。小丫鬟目光困惑，拿起发带用眼神询问贵妃，‘这又是什么？’

　　迎着对方疑问的视线，林尽染眼神发飘。

　　难、难道她脑海中模糊的景象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

　　时间倒退到昨夜，林尽染服药后很快睡去，系统给的解毒丸见效非常快，不一会她就不再冷。然而她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将她从被中捞出来，还轻声说着什么，好像是——喝药了？

　　已经吃过药的贵妃娘娘自然不肯再吃，而且高烧和困乏让她思路不清晰。不管对方是谁，很任性地直接推开，“我不喝！”

　　女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愈发滚烫，神志也不清醒。暗一皱眉，直接捏开嘴，强硬地将药灌进去。

　　中午宴上没吃饱，晚上又没来得及吃饭，贵妃娘娘特别饿，这会发烧又消耗大量能量，因此半夜做梦都在吃火锅。她正梦见喝汤呢，下意识顺着对方的动作把药咽下去。

　　喝完药，贵妃娘娘还抿了两下味道：药膳火锅就是不行，味道太苦。只有药味，没有火锅味，差评！

　　以为自己在火锅店的她重新点餐，“换番茄锅底，再给我来杯橙汁，少冰多糖。”

　　暗一没想管她的胡言乱语，但是女人抓住他的衣襟，表情痛苦，“……苦死了……我不想活了。”

　　在梦里和火锅店服务员聊天的林尽染：这就是你们特色？我都要苦死了。什么？番茄锅也有点苦？我不想活了。

　　暗一眼神沉沉，在黑夜中没有半分光彩。他一根根掰开衣服上的手指，拳头攥紧又闭合，重复几次后，忽然沉默地转身，再次打开窗子。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从尚食令取的糖。

　　“吃吧。”他说。

　　林尽染这会儿又睡着了，还是趴着睡的，全身都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了眼前的糖块。

　　无论什么时候，进食都是本能。漂亮的小舌头一卷，两块糖被带进嘴里。

　　暗一感受到掌心的那点湿润，目光顿了顿。

　　还剩最后一块，林尽染不太想吃，她慢吞吞从被里伸出手，拿起糖塞进对方嘴里，“这块是你的。”

　　指尖在唇上一触即分，之后就是舌尖上忽然炸开的甜。这是暗一第一次吃糖，他下意识咬着，只觉得，甜的发苦。

　　这一夜，林尽染都睡得不安稳，白日毕竟落水，多少还是受到惊吓，她时常身体一抖，忽然惊醒。

　　每次对方清醒，暗一都要迅速从地上躺到床上，次数多了，他干脆躺下不动。睡梦中的林尽染似乎感受到什么，像小孩牵着爸妈一样，攥住了他一根小指。

　　暗一平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房顶，全身注意力却都集中在右手上。对方伸出的手很暖，也很软，小小的包裹住他的手指，像是幼鸟落在枝头。

　　他随时都能抽回手。
　　他始终没有抽回手。

　　林尽染也没再惊醒，直到天蒙蒙亮，到了暗一该走的时候。他起身的动作很轻，抽出手指的动作也很慢，可女孩有感应似的，慢慢皱起眉，空落落的手也不停抓着，像是在问，‘我手里的东西去哪了？’

　　她的动作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清醒，暗一恰好俯身站着，眼疾手快抽下眼前的一块布塞进她手中，等头发散落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发带。

　　暗一站在床前，不知道该怎么办，发带拿回来不是，留在那也不是。

　　不似他的纠结，重新拿到东西的姑娘心满意足睡着了，嘴角还带一点笑。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子照射进来，从地面到床边一点点蔓延，好像漫过冰川的薄雾，逐渐侵蚀着深处的寒冰。暗一伸出手，跟着光一点点向前移动，又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堪堪停住。

　　光停了。
　　他也停了。

　　门口太监提醒他早朝的时辰到了，暗一迅速撕下布条系在脑后，在御书房汇报时，承帝如往常一般询问，“昨夜可有情况？”

　　暗一面不改色，“属下刚到裕安宫，贵妃娘娘便昏迷，故并无大事。”

　　“下去吧。”

　　年轻的暗卫退下，默默走到刑堂。

　　负责责罚的太监头也不抬，拿起鞭子问，“什么罪？”

　　“私自行动，罚50鞭。”

　　“你倒是记得清楚。”

　　鞭子雨打似的落在身上，削开皮肉，暗一脑海中却蓦地浮现出其他画面：女人细软的手缠在他身上，一声一声唤道，“夫君。”

　　“再加五十鞭，”豆大的汗滴落在地上，暗一眼眶发红，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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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尽染攥着发带，心里闪过各种情绪，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浅如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娘娘，这些东西要扔掉么？”

　　“不！”答案脱口而出，林尽染自己都惊愕一瞬，她盯着装汤药的碗，“收起来吧。”

　　“娘娘今儿怎么恍恍惚惚的？可是少爷回来的缘故？娘娘不必忧心，少爷他……”

　　小丫鬟去收拾东西，声音也渐渐飘远。恍然中，林尽染突然想起了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三年前她大婚那夜，系统帮助她从迷药中清醒过来，她紧张地躺在床上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一段对话，

　　“盯着她，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存在。你知道暗卫的规矩，如果被发现，斩立决。”
　　“属下知道。”

　　所以，为她煎药、喂糖，究竟算不算多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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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暗一：不死就行→给点糖也没关系→她想要的东西都该得到！（突然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