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 29 章 ...
-
傅盈月一瘸一拐地走去山丘将自家黑狗子找回来时,发现自家狗子将一群村里的姑娘全赶到了树上,它龇着牙在那里狂吠着。
“小黑子!”
傅盈月泪盈盈地冲了过去,伸出双手挡在黑狗子跟前,双腿直抖。
不过她这回不是被吓抖,而是被气抖的。
#####
刚才她摘野菜的时候恰好遇上姜红杏等人也在,她本来不想惹事,便绕过她们,往旁边一片野菜地采摘。
谁知姜红杏却也不肯饶她,已经背着背篓走过来了。
“傅盈月!没瞧见我们在摘野菜吗?这是我们村子长出的野菜,你得等我们采完捡剩下的,懂不懂规矩?”
虽说地下长出的野菜本就不分是谁,任何人都可以采摘。但盈月还得摘了菜回去喂小嘎,不想和她们闹,觉得菜篮子的菜刚够小嘎吃,便打算先回去,等没人了再来采。
可她的无视直接惹恼了姜红杏。
“臭不要脸的!在装什么高傲啊!平日里你家伙食不是好着吗?顿顿有肉吃,怎么啊,难道说你那个好有本事的爹被密林的大老虎吃了,所以沦落到要摘野菜度日了吗?”
姜红杏人高步子快,一下子就挡在傅盈月跟前,用手指指着她额顶,颐指气使道:“瞧你这个头,每日吃太精细,都长不高了呢。”
“要想来采这儿的野菜啊,回去把你家的精面拿来换!”姜红杏一把从傅盈月手中夺过菜篮子,硬是不让她走。
听到她诅咒她爹,傅盈月气得浑身都战颤。
上辈子她确实是怕极了这个说话又毒,做事又阴狠的姜红杏。
姜毛娃那些只会在背后说说风凉话,又或者偶尔寻她开心捉弄一下,可姜红杏这人自尊心极重,做事又狠毒,上辈子的傅盈月即便嫁了姜征珣,她的暗算也一直没停过。
上辈子便是她设局让她和别的男人独处,后来却成为了被姜征珣顺势诬陷的把柄。
“这是我家小嘎的野菜,凭什么夺我的!”傅盈月不愿意再表现出懦弱的一面任由人欺负,于是便一把又将被姜红杏夺走的菜篮子夺回来。
“你家小嘎?你又养了什么怪东西?”姜红杏的脸青了。
他们家一日两顿就吃这些野菜煮稀粥,这在不是农忙的时候能喝上两大碗野菜稀饭已经很好了。
结果这东西在傅盈月眼里,不过是她家养的小宠嘴里的口粮?
她还听说光她家的狗子,一天就能吃几十斤肉。他们村的人平时也少沾染荤腥,只能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肉,谁知人家家里的狗吃得就比他们好多了。
姜红杏严重的内心失衡,揪住傅盈月的衣襟就把她羸弱的身子拽了起来。
“傅盈月!我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有个会打猎的爹,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的!有种你长高啊!像个侏儒一样,丑死了!”
傅盈月眸间的泪意快将被逼出,却又被她咬紧嫣唇生生压下去了。
她不能由着她骂自己不反抗,她得想想,她该怎么漂亮地反击回去。
“对呀,我天生身子娇柔纤细,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古籍中沉鱼落雁颠倒众生的那些倾国红颜,似乎也没几个长得虎背熊腰,能挑水扛物的吧?”
傅盈月嗓子软柔,缓缓道出这番话的时候,能看见姜红杏的眼里简直迸射出火花。
她不知道这个向来懦弱自卑的傅盈月,是什么时候懂得了自己那份让人过眼难忘的美的。
她这种精致娇贵的美,一看就不是这种粗糙的山地乡村能孕育出来的。
她们村里的姑娘之所以一直排斥和拼命嘲笑,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粗糙和劣质在傅盈月的比对下进一步放大。
她对傅盈月这些年来的那些嘲笑和讥讽,都不如她轻飘飘回击一句“虎背熊腰”,对她的杀伤力要大。
“我要杀了你!啊!!”
姜红杏被她的话刺激得双眸都红了,准备要抓着剪子往前把她的脸刮花。
这时候,傅盈月却看见了姜红杏背后装野菜的篓子里,有一双伺机而动的犀利眸子在闪烁。
她头皮一发麻,惨叫一声就吓得赶紧往外跑,结果往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把鞋子都摔没了也顾不上,一瘸一拐地逃回家了。
然后姜红杏便以为是自己成功吓退了她,心头之气总算被卸掉一些。
可傅盈月当时只顾着害怕,加之她心里是气姜红杏的,所以也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背后的菜篓子里潜藏的隐患。
#####
这会子傅盈月张开了纤细的胳膊,挡在自家狗子跟前,气得浑身发抖道:
“姜红杏!你们欺人太甚!竟敢欺负我家小黑子!”
姜红杏和一众女伴:“...???”
姜红杏气得在枝头上一指地上那只吠得起劲的老黑狗道:“傅盈月你自己瞧清楚!瞎了眼是吗!明明是你家的狗子把我们逼至树上,你说是谁欺负谁了??”
傅盈月定神看了看树上姑娘们统一灰头土脸的样子,身上的衣裳都被划破了,明显是被狗子吓得左右逃窜,摔得狠了的时候弄破的。
可姜红杏向来就不安什么好心,傅盈月才不要信她的话呢。
“要不是你们欺负它,它又怎么可能追得你们这么凶,你们看它现在叫得那么激动,肯定是你们把它欺负惨了!”傅盈月伸手一指身后吠叫得凶的老狗道。
姜红杏她们:“......”
“姜红杏!我可告诉你了,你别想着整天结连村里的人就想着怎么欺负我哦!我傅盈月也是有脾气的!我跟你说,你要是气得我紧了,我就...我就...”
盈月眼里有晶莹的泪在萦绕,刻意装硬气的话在她略甜略软的嗓子下有几分变了味,让人忍不住想嘲讽。
“哦?好大口气呀,说说看,我就是要欺负你,欺负你的狗,还欺负你爹!你能耐我如何?”姜红杏趴在枝头,心情微扬,刚才被老狗追着的不快已经烟消云散。
被嘲笑说话不够硬狠的盈月泪奔了,她接受别人说她身姿娇软柔弱,但是,骂人时不够硬气是她的硬伤,她不容许别人嘲笑她这个。
况且她还扯到她爹了,她不能忍!
“哼!你太可恶了!那我就不要告诉你,其实你背篓里藏了一条大毒蛇!”
盈月说完,转身想要拉着老黑狗往回走,无视身后姜红杏发出的惨厉惨叫声。
她本是不想告诉她的,就由得她回去捡菜时不留神被咬就好。
但她到底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姜红杏人很讨厌,上辈子也害过她,但她的死是全村人一起逼的,是姜征珣父子间接导致的,她不能光怪她一个人。
即便是要让姜红杏吃不了兜着走,她也不要让自己成为一个阴狠狡诈的女人,搁着会有生命危险的事情不告诉她,那不是她应该做的。
刚才她赤着一只脚回到去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可是当姜红杏惊叫着将背上那篓子野菜摔下来,扔到傅盈月跟前,傅盈月看着篓子里那条朝她伸出鲜红信子的毒蛇,还有一只...被剪坏的绣鞋。
“是爹给我买的鞋!”傅盈月伸出手去,想把那绣鞋捡回来。
“呼...汪汪!!”
狄禛轲一看,立马吠叫着挡在了她前头,帮她阻隔开那条正要朝她迎面扑来的毒蛇。
矫健的老黑狗一下子就精准无比地咬住了毒蛇的七寸之处,往地上狂甩着,直至毒蛇慢慢消了声色。
傅盈月一脸哀落地前去捡起那只已然稀烂,无法再补救的绣鞋。
这鞋子,她记得那天爹带她到镇上买的时候,她爹想她自信起来,掀开脸上裹得严严实实的缁布,希望她昂首挺胸起来,所以一路上给她雇最好的骡车,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用最后的,就希望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下,她能重新拾回信心。
“爹,这鞋子...我还是不要了吧,太贵了,比我们住几天客栈的钱都贵。那些人都说我们...嗯...奢侈,更何况...月月可能...不配穿。”
那时候的傅盈月被村里的姑娘排挤久了,慢慢就变得越来越自卑,总觉得自己手里就不配拥有好的。
但她爹坚决要给她买下,道:“月月,谁说你不配穿,你配穿!任何人都没有你配穿!”
“月月是爹心目中最美的仙子,爹打猎赚得的钱又不是他们赚的,每月爹也按例给了好大一笔钱村里修桥修路,咱又不欠他们的,咱们父女要怎么花钱,他们管得着吗?”
“爹说咱们月月穿这鞋子好看,我就要给咱们月月买!干他们什么事?”
最后她爹还是将那双她看得入了迷的绣鞋买下来,放在了她的手心。
回去之后,盈月虽然出去还是不敢摘掉布巾示人,但在家里躲着偷偷试穿那双绣鞋时,明显人高兴了不少。
盈月握紧那只被剪得稀烂的鞋子,眼泪儿一滴一滴坠落下来。
狄禛轲看着那些眼泪,心里的某处莫名疼得不行。
这村姑简直欺人太甚,刚才女娃好意告诉她,她的背篓被毒蛇爬了进去,她倒好,一把将险难推回在女娃跟前!
不过他现下无论如何拿捏不住她的,何况他现在这具肉身,连爬树都不行。只能等晚上了。
狄禛轲用嘴拽着落泪的盈月,硬把她甩上了自己的后背驮回家。
且等着吧!女娃,且等着吧,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村姑!杀神回归时,且看你们还能不能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