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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抉择 ...

  •   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一杯毒酒毒死了。连豆子一想起这句话就开始坐立不安。他原就知道,因着易储之事,承瑚和七皇子已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敌,但却没想过,如今此时的关键之物竟会落在自己手上。
      给,还是不给。连豆子坐在月阖宫里撑着腮,满面愁容。他不想承瑚死,也不愿辜负了贵妃的知遇、提拔、庇护之恩,就算她负过天下人,也未曾负过自己。若他根本不知道此事,或是没寻到什么也就罢了,现在他既然遭到了,总不能眼看着七皇子哪一天不明不白地死在谁人手上。
      “思竹,咱们出去一趟。”连豆子下定决心,去库里寻了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又摆了一尊盘龙的三足仿古玉鼎,把床底下藏着的圣旨放在了盒子里。

      “咳咳咳”安太妃的昭阳宫里挤满了人,先帝的妃嫔凡是活着的、还在宫中的,能来的都来了。只是她们都坐在外间的待客殿里,里头只有太后带着人进去了。前两天太医院里就传了话出来,说安太妃不行了,棺椁寿衣等物早已抬到了下首的杂物房,只等人一蹬脚,就操办起来。
      “哀家已经把翠碧轩的宋姑姑调走了。你一生无儿无女,也没什么牵挂,安安心心地走不好么?非要闹出这么多事情来,真和初进宫时一样,左性。”太后坐在床头,用帕子捂了下鼻子。这屋子里的药味和熏香太重,就是开了窗户,一时半会也散不出去。
      “没法子,任性这么些年了,学不会委曲求全。”安太妃本来比太后小了十多岁,但这时候躺在床上,未施脂粉,老态龙钟,看起来比神采奕奕的太后年纪要大上不少。她用帕子按着嘴角,眼看着太后身边的宫女开了窗子,在骤然吹进了的冷风里打了个寒颤,而后勾起了嘴角,眼里带了丝怨毒的得意。
      “你设计使人勒死何氏的事儿,哀家替你担下了。皇帝不知道你做得这些事儿,还准备等入葬的时候,再给你升一级,依着贵太妃的礼。”太后忙着捂鼻子,没看见安太妃那个狠毒的眼神和冰冷的笑意,依旧絮絮地说着,“你在这宫里还藏了什么人,布了什么后手,一并说出来吧。实话告诉你,哀家已经把小七身边的人都调走了,就算你要做什么,也瞒不过哀家的眼睛。不如趁早收手,放下一切,去见老国公和国公夫人。”
      “我要是不呢?”安太妃勾着眼睛,直直看向太后,“你现在安安稳稳地做了太后,自然有底气与我说这些废话,我马上就死了,也没什么亲人,临死之前,总要把多年的这口气出了。何氏那个贱人死了,这气儿算是顺了一半,等小七死了,我这口气才算是彻底顺了。”
      “那你且试试。”太后知道安太妃高傲的性子,故意激她。
      “不必着急。早晚有一日,你们两个必要逼不得已亲自动手。”安太妃说了许多话,却觉得自己精神不错,想来是回光返照,更毫无顾忌了。
      “你忘了先帝走的那个晚上,特意拟了易储的诏书,准备在第二日昭告天下。现在大皇子是登基了,做了皇上,天下太平,无波无澜。但若是这诏书到了小七的手里,你说咱们如今的皇帝会不会继续顾念兄弟情谊,不肯痛下杀手?”安太妃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喘不过气起来,她面色苍白的地捂着胸口,闭着眼睛,想要像往常一般,有惊无险地缓过来。但这一次,她的运气着实不太好,她没有缓过来,以口痰堵在嗓子眼里,活活憋死了。
      “娘娘。”太后身边的大宫女菀芝走上前来,面带忧色地扶着太后起身,慢慢道,“安太妃去了,咱们走吧。您也别多想,七皇子身边都是我们的人,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有个风吹草动,总会有人报给咱们知道的。”
      “呵,小七一个毛头小孩子,能翻出什么大浪来。若是先帝再活十年,何氏的势力真建起来了,哀家也许还能有些担忧。现在,”太后勾了勾嘴角,站起身,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死去的安太妃,“人家都帮咱们搭好了戏台子,咱们安心看戏就是。这宫里和京城都被皇帝治得如铁通一般,小七若敢生妄想,等着他的就是一死。哀家急什么。可安氏也没存什么好心思,皇帝把名誉看的极重,小七一死,平白落人口实。不过,他也不是哀家的亲儿子,名声好不好,哀家又何必操心。安氏这是打错了算盘。”
      “娘娘说的是。安太妃她到死都算不过您,不过是自以为聪明罢了。”菀芝点了点头,连声附和,没戳破嘴硬的太后。她再过五个月就到了出宫的年限,到时候无论是出宫,还是继续在太后身边,都是前途光明。

      “公公,这是去往皇子们讲经堂的路。”思竹跟着连豆子绕过假山,看着前头的小路脸都绿了,一着急也顾不得早给她讲的规矩,就上前一扯连豆子的袖子。
      “我知道。”连豆子回头看了眼跟着的人,思竹的面上仅仅是焦急忧虑,而语桃面上则多了些若有所思。
      “先贵妃所处的七皇子也在里头。”思竹气得语无伦次,恨不得用手点开他的脑门,叫他好好明白明白。他连豆子是月阖宫贵妃和七皇子手下的人,现在新帝继位,他避嫌还来不及,怎么还能傻呵呵地往上凑呢。
      “我就是去寻他的。”连豆子往思竹手里的盒子上瞥了一眼,努努嘴道,“送点心意。”
      “我的公公,都这时候了,你干嘛还要往他面前凑。现在不说宫里的奴才,就是皇亲贵戚也没人愿意和他说话。当年贵妃得宠的时候得罪了多少的人,你现在往他跟前凑,不是平白得罪人吗?”思竹一听这话,恨不得把手里的盒子摔了,但她到底知道里头是易碎的玉器,不敢轻易砸毁,只能狠狠地把手抬高了半寸,又放下了。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毕竟当年他对我也是看顾良多,做人不能没有良心。”连豆子不傻,也知道自己这东西送出去之后,命怕是要保不住了。但他也没什么后悔的。以色事他人,能的几日好。早晚有那么一天的。现在不过是把这时辰提前些罢了。
      “可是,”思竹还想说什么,连豆子却连忙抬手止住了她,“有人来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讲经堂的门口,穿着官服的侍讲学士正从外头鱼贯而入。这个时辰,正是用完午膳回来的时候。
      “仇大人。”连豆子带着人站在一边,直等到仇海出来方才走上前去,一把拦住他。
      “公公是?”仇海是先帝最宠爱的妹妹宣宁公主之子,虽还未有爵位在身,但也早早赐了官。往日与各位皇子都走得很近,与七皇子也多有照顾。
      “奴才是如今月阖宫的总管,连豆子。今儿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一件似乎是以前埋在土里的玉器。奴才查了记录,是先皇赐给七皇子殿下的。奴才以前受过贵妃娘娘恩惠,不敢私藏七皇子殿下的东西,但这儿执勤的太监与奴才有点误会,不许奴才进入。奴才以前就听说,仇大人身份尊贵,为人又豪爽。因此才厚着脸皮,想求大人帮着把东西带进去。”连豆子一伸手,思竹只好把手里的盒子递了上去。只是脸上还带着不高兴,只能低头掩饰。
      “举手之劳。”仇海把东西拿到手上,一翻盖子就打了开来。只见里头静静地躺在一尊玉鼎,这样式他看着也眼熟,虽然想不起到底是在何处看见过,但也没有多心。
      “原来是一尊玉鼎。”仇海摇摇头,笑着把盒子盖上了,“公公放心,仇某一定送到。”
      “多谢大人。”连豆子面上端瑾,后背却吓了一层冷汗。那玉鼎下头的黄缎子里就藏着先帝易储的圣旨。这一招虽然看着险,但太过光明正大,等闲也不会细搜。再说真要是叫仇海等人看见,也没什么。都是有名有姓的亲贵、官员,总不会和宫里的奴才一样,说没就没了。

      仇海拿着盒子一进殿,就看见七皇子孤零零坐在一边,手里举着一本书。他身边站着的那个太监脸圆目善,一笑起来很是随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七皇子和他手里的书,似乎正看得津津有味。
      “殿下。”仇海在外头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左右上课的时辰还没到,来的人还不多。也就没绕弯子,直接把连豆子的盒子送了来,“这是月阖宫连公公送来的东西,说是埋在了院子里,他怕是殿下心爱之物,特意送来。”
      “难为他有心。”七皇子点了点头,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表哥也辛苦了。”
      “无妨。殿下不看看是什么?”仇海饶有兴致。
      “不必看了,我知道是什么。想必表哥一路也未曾开过这个盒子,正好,咱们一路去见陛下。也免得表哥跟着受牵连。”承琮摸着盒子上的花纹,使劲儿地忍着眼中的泪水。如果这东西没早早叫人知道,他的父皇和母妃还在,他就还是最受宠的七殿下,而不是如今叫人人都敬而远之的先帝七皇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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