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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思竹 ...

  •   “翠碧轩如今是谁管的?”连豆子得了诏书不敢放在身上太久,吃了午膳就往御花园里头走,没走几步就到了当初做粗使太监时任职的翠碧轩。他抬头看了看上头的匾额,依旧是古朴深邃,只是一旁相伴的树枝已变了不少的样子。而他身后,也依旧跟着四个伺候的人,亦步亦趋,形影不离。
      “回公公的话,新来掌事的姑姑姓米,原在太后宫里做二等,今儿才提上来,刚刚到任,昨天以前是宋杞姑姑。这时候估计正在交接呢。”守在门口的小宫女思竹与连豆子相熟,以为他故地重游,走到这儿了,便快嘴答了。
      “米姑姑?那宋姑姑又准备安排到何处呢?”连豆子有些着急,但还能按住性子。
      “听说要跟着去伺候守陵的太妃去了。就是以前的白美人。”白美人原是贵妃宫中的宫女,前两年得了宠,还怀过孩子,可惜没生下来,早早就流了产。
      “原来如此。不过米姑姑我也听说过,最是规矩的一个人。你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连豆子本来也没多想,可常姑姑跟着以前贵妃的人,被安了个好听的名头逐出宫去,把这儿换成了太后的人,想想就觉得里头不简单。心里愈发怯了两分,怀里那一卷圣旨也变得沉甸如石,让人想一想都觉得腿软,就连客气话都说得言不由衷。
      “公公如今做了总管,管一个大宫苑,自然不记得底下人的苦楚来。咱们这院子里的活又重,本来人手就不够,现下又放出去好一些,忙都要忙死了。又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有多少罪受呢。”语桃等人离得不远,这小宫女不知连豆子和她们的关系,看语桃她们恭谨,以为连豆子是个实权人物,说话也没什么避讳,和以前一样,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了。
      “少说两句吧。等得了机会,我问问人,把你调到花房去。”连豆子颇有几分尴尬地暗暗瞥了身后的几人一眼,想给面前这个傻丫头递个眼神,但这小宫女神经粗,愣是没看出来,还开口就往疼的地方刺。
      “何不把我调到月阖宫去?现在月阖宫空着,也没娘娘,你最大,一句话的事儿。我得了空,还能做双鞋谢你呢。”小宫女这话一出口,直引得语桃等人连连看她。
      连豆子也跟着得了几个暗暗探究的眼神,但他却不好解释。本来自己此行就刻意了些,若说约见以前有过情愫的小宫女,皇帝那里他必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可若说去见什么宋姑姑,怕是更叫人疑心。因此,就算做鞋这事儿有些暧昧,连豆子也假装听不出不对,舔着脸认了。
      “这我倒是忘了。等有机会,就把你调来。大家相识一场,你又比我小两岁,我不顾着你,又顾着谁呢。”连豆子面上带笑,听着里头似乎有动静,也不敢再多呆,紧接着就说自己有事要忙,带着人转身走了。
      其实真要把人调来,他也能松快一些。天天叫语桃的人盯着,连豆子都快发疯了。

      回到月阖宫,连豆子就赶忙又把圣旨藏到了自己床下,竖着立在床脚,装作木柱的样子,静静地放在那里吃灰,准备另想法子。不过他这番动作,没过半个时辰就传到了承瑚的耳朵里,而且更加有模有样。
      “既然他和那个叫思竹的熟识,你就早点把人调去。免得他还要想法子和朕说,也省省力气。”承瑚听完一笑,手里的笔依旧写个不停,仿佛半点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叫一旁的陈忠愈发心里没底,踟蹰半天也不去办事。
      “怎么?还有事?”承瑚把各路吊唁请安的奏折都扫了一圈,又拿起吏部呈上来的官员名册履历,正要细看,抬头一看陈忠还走,不由问了一声。
      “没什么,奴才这就去办。”陈忠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跟着承瑚的日子不短,知道有些话说出来,着实是逾越了。
      “你在这儿站了半天,就是等朕催你不成?去吧,朕没那么小心眼。他比你想的聪明懂事儿多了,估计是天天被一群不认识的人围着堵心,又刚得了宠,借着这事儿跟朕撒娇呢。”承瑚对连豆子还是喜欢惯着。以前他自己活着都艰难,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总想把以前的弥补上,“还有西北送来的奶皮奶砖奶豆子,一并给他送去尝尝。”
      “诺。”陈忠躬身退了出去,以前他听人说自家太子为人忠厚仁善,心里还总嘲笑他们看不透,总惦记着登基之后,大杀四方,一展威风。可现在想来,也许是自己平日里想的多,他们反倒说得没错。

      连豆子看见思竹出现在自己宫里的时候自然很是诧异。虽然他早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禀告了上头,但像现在这般,刚与人许了诺,转头人就被送到了自己面前的事儿,他打死也想不出来。
      “公公。”思竹这一回老实了不少。也许是这一路上有人教了她,告诉了她实情,以至现在安安分分,半个字都不愿多说。
      “咱们以前都认识,以后也不必太生分。”连豆子看见思竹拘谨的样子,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也许他能帮自己把那要命的圣旨送到七皇子手上去。
      当晚,承瑚召了文臣武将,商讨政事直到深夜,连豆子一个人在月阖宫早早歇下,做了无数的梦境。梦里头一边站着七皇子,一边站着承瑚。他刚把圣旨给七皇子,承瑚就带着人出现在他面前,而后忽然涌进来一群老臣带着侍卫,将承瑚摁倒在地,斧钺加身,簇拥着七皇子登基。但连豆子却没有成为功臣,反倒作为篡位乱党的余孽和承瑚一同被关了起来,眼看着他被人一刀刺死,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连豆子夜半惊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只是一个梦境。他慢慢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只觉得这寒夜冰冷,就算是睡在天蚕丝里也冷得厉害。
      “做噩梦了?”门被轻轻推开,承瑚穿着一身寝衣走了进来。连豆子初看见他一愣,掐了自己一下,方才明白过来,这并不是梦里头,承瑚真的来了,站在自己对面,和自己说话,刚才梦里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那份易储的圣旨就藏在自己的床下,安安静静立在灰尘里。
      “陛下怎么来了?”连豆子迷迷糊糊地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就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满脑子都是事儿,睡不着,正好离你宫里也近,就过来了。本没想把你给吵起来,”承瑚走来坐在床边,握住连豆子的手,带着他往床里靠了靠,“梦见什么了,满头冷汗。”
      “没什么。”连豆子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短短几日已经不再恐惧这人的靠近。他让出一半的床来,跟着承瑚躺了回去。这回身边多了个暖暖呼呼的人,竟然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承瑚折腾了这么久,也早就累了,没过半刻也入了梦乡。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睡了半个晚上,第二天连豆子起来的时候,承瑚早已去了朝堂,他睁开眼睛没看承瑚,还以为承瑚来此是自己又做的一个梦。
      “昨天晚上,陛下来过了吗?”连豆子起床之后看见早膳里多出不少的西北奶点心,心里疑惑更深。
      “公公睡糊涂了,昨晚早早就落了钥。”思竹话音未落,身后语桃就端着茶走了进来,“你睡的早,亥时左右陛下来的,没惊动多少人,直接去了内殿。公公忘了。”
      “我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呢。”连豆子摇了摇头,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有点想把床底下那一卷明晃晃的东西烧了,省得流传出去,也给自己添麻烦。
      “公公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哪有这时候,怕是万事都记得清清楚楚的。”思竹笑着刚说了一句,就听见外头一阵骚动。
      “怎么了?”连豆子刚站起身就被语桃挡在了前头,“可能是炭洒了,我去瞧瞧,公公还是先用膳吧。”
      “嗯。”连豆子给思竹递了个眼神,又坐了回去。但思竹却没有动,等到屋子里人都出去了,方才偷偷在他耳边道,“外头有个发疯的小太监说闹鬼,说咱们宫里有贵妃的冤魂。今儿一早就闹起来了,这会儿估计还是这事儿。”
      “说贵妃冤死的?”连豆子一听这话就知道宫里还有贵妃和七皇子的人,也不知为什么,心揪得很。
      “差不多,说贵妃显灵要回来给七皇子做主呢。”思竹随口一说,但连豆子还一直竖着耳朵,“七皇子怎么了?”
      “还不是太后裁撤了他以前伺候的人,都说他在宫里一举一动、吃喝拉撒全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得哪天就会被人一杯毒酒毒死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思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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