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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标 ...

  •   承瑚其实没来过几次月阖宫。他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儿。贵妃一进宫就看他这个太子不顺眼,等自己生了儿子,这股敌意也愈发的露骨,半点不加掩饰。所幸七皇子太小,贵妃的娘家也没个拿得出手的人物,朝中的老臣还是偏向他这个早居储位的太子,这才拖到了先皇宾天。
      但也就差一步。
      承瑚想到这儿,侧头望了下主殿后头的一个小小屋子。先帝宾天那日,临幸的李姓宫女就住在那间屋子。宫里盛传这李宫女是个颇有上进之心的人,侍寝那日,燃了不少的名贵香料,想要把先帝留在身边。没想到先帝身子不好,直接把命留在了她身上,逼得她趁人不备吞金自杀,免了折磨零碎之苦。
      但承瑚知道,此事并非如此,李玉湖也不是个攀龙附凤之人。贵妃为了媚上作孽,可惜了一条冤魂。
      “陛下。”连豆子出来的时候雪开始大了起来,承瑚没叫人打伞,披着身黑色的大氅站在空旷的雪地里,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连豆子以前一直觉得承瑚身上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懦弱之气,很似文弱书生,此时再看,才发现他生得这么高俊挺拔,甚至比先帝还要高出半个脑袋。
      “怎么就穿个单衣服出来了?”承瑚回头看见连豆子慌慌忙忙地出来,眼睛上还带着些许红痕,心里便猜测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什么了。等在语桃等人的身上一扫,承瑚笃定,连豆子必然看见、或是听说什么不该他这时候知道的事儿了。
      怪不得那份圣旨一直没有找到。看来贵妃经营多年,还没蠢到家。
      “陛下昨日操劳,不也没回去歇着么?”连豆子一见承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不见外的话来。也许是承瑚看着自己的眼里带笑,目光温和,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会点头含笑,半点不见苛责。
      “睡一晚上就好多了。”承瑚没理连豆子话中的歧义,他甚至觉得连豆子是故意的。他故意在众人面前像孔雀翘尾巴似的展示与自己的亲昵,炫耀他与众不同的地位。这样的小心思和小手段落在承瑚眼里觉得分外的可爱,可爱到他想抱着人,亲上一亲。
      “嗯。”连豆子听见承瑚的话,越发觉得话里古怪。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总觉得后头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像兔子一样,偷听他们说话一样。他这般想着,脸上也跟着红了起来,热腾腾的,感觉都能蒸馒头了。
      “冷了?那咱们进去。”承瑚看着连豆子红起来的耳朵,不觉低沉一笑,上前拉起他的手,捂在掌心里,慢慢把人迁回了殿里。
      殿里早早就烧了炭,刚才趁着没人,宫人又把火烧地更旺了一些,以至于承瑚一进去就顺手把外头的大氅给脱了,接着就去扯自己脖子上的盘扣,很是急性。
      承瑚如此动作,陈忠第一个误会了。没等人吩咐,就带人躬身退了出去,还记得把殿门关上,一副很懂得避讳的模样。闹得承瑚也愣了一愣,方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陈忠,越发不知规矩了。”承瑚解开领口,冲着连豆子一笑,没等他脸上的红晕退去,就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往前靠了一步。
      “你是不是怕我?”承瑚一低头,正对上连豆子的眸子。以前还没注意,现在拉上了手方才发现,连豆子的手不大,很软,身体也很瘦,个子正好比自己要矮半个脑袋,一低头,就能碰上那抹红艳艳的小嘴。
      “奴才……陛下天威莫测,奴才自然不敢,不敢直视。”连豆子觉得自己和承瑚也太近了些,但他身上的气息并不怕人,甚至刚才那句话的声音都很温柔,似乎他说个不愿意,承瑚就会放他走,并不强逼一般。
      “是吗?我以为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才叫你又生了疑心,以为我是个心肠恶毒的小人呢。”承瑚握着连豆子的手,慢慢道。
      “奴才”连豆子脸色刷地一白,难道那个喜宝是承瑚派来试探自己的?不,如果他真是试探的人,那承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
      “奴才听说,先贵妃去了。”喜宝说这事儿的时候,连豆子身边的人都听见了,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住。况且贵妃去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丧事,下头奴才知道也属平常。不像是什么慎刑司的事儿,着实招人忌讳。
      “这事儿,”承瑚听见连豆子提起,心里也有些犹豫。他再小肚鸡肠也不会在这时候落人口实,就算看不惯先贵妃,等过个一两年“病逝”其实也来得及。但宫里宫外看不惯她的人太多了,他一个没注意,贵妃便“自缢”了。听说脖子后头还有个死死的绳结,倒是半点也不知道掩饰。
      “告诉你也没什么,但可不能出去乱说。”承瑚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连豆子,“年前的时候,她家的小舅子和禁卫都统赵阔家的二儿子在青楼争风吃醋,不慎把人打死了。赵都统念着先贵妃得宠,本不欲闹大。但先贵妃也不知和父皇说了什么,第二天就密旨来调西山的龙骧卫,提前换防。前两天赵都统家的老太君进宫请安的时候还说起过自己的小孙子,不知是谁又多嘴,叫她知道,急急来哭闹,把人家老太君数落了一顿。晚上赵阔执宿的时候就带着人闯到了灵堂,直接送她去见了先帝。幸好当时七皇弟不在,才躲过一劫。”
      “赵都统。”连豆子倒是知道这个赵都统,他掌管宫禁内外,听说生性谨慎忠厚,算是个实权人物。就算贵妃家的人不长眼,贵妃娘娘也不该出此下策,平白得罪人。不过依着贵妃那骄纵的性子,倒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朕已下旨叫他回家待罪。不过为了一个后宫女子折一员猛将,着实可惜。”承瑚没和连豆子说,一个小小的禁卫都统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杀诞育过皇子的贵妃,若说他没得过太后的旨意,没有故意杀人,向自己投诚,他是半点不信的。但这贵妃杀的确实太早了一些,七皇弟也不好早早放到封地,免得在落人口实,损了他仁厚的名声。
      “贵妃娘娘就是那半点不受委屈的性子。这也是好事。”连豆子嘴里这么说,但还是觉得心里闷的厉害,不想和人说话,也不想干什么,仿佛干什么都累的很。
      “她去见父皇,自然是好事。可怜七皇弟小小年纪就失了双亲。”承瑚这话里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话都是从牙缝里磨出来似的。连豆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说承瑚的生母是一个宫女,运气好,生下了皇长子,虽不受宠,也被封了妃,但在贵妃生了七皇子之后没过几年就上吊自杀了。据说是不堪贵妃的折磨侮辱,还留了话,要当时还是太子的承瑚有朝一日给她报仇。也因此,先帝对承瑚生了不少戒心和打压。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生母惨死之事在承瑚的眼前一晃而过,他比谁都明白,这事儿的罪魁祸首根本就不是贵妃,而是先帝。先帝早就对群臣请立太子不满,更不满立的是自己的长子竟是个自己不喜的宫人之子,因此早想寻机废了自己。可惜天命如此,到底叫他含恨而终。
      承瑚想到此处,身上也回温了不少。一低头看见连豆子睁着一双眼,乖巧地等着自己,心中更是阴霾尽散,一口气笑了出来,“我还要去太后那儿用膳,只是先来看看你。你这几晚还去寝宫歇着,等立春了再搬来。顺便看看外头,想种什么花,弄什么东西,就吩咐人去办。千万别自己委屈了自己。”
      “是。”连豆子点点头,顺着承瑚的目光向外看去。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外头的雪就愈发打了起来,白色的鹅毛扑簌簌地往下落,连外头的扶栏上都积了一层白白的雪。
      “我们晚上见。”承瑚又披上了来时的斗篷,走进了风雪里。连豆子站在门口,看满院子的人走了大半,竟生出了些许的失落之意。等一回头,看见喜宝和语桃,又觉乏累无比,连话也不想说,一个人进了内殿,把门关死了。

      一出了月阖宫的门,承瑚面上就丢了刚才那股子温和柔情,又变回了沉稳可靠的新帝。他想起刚才连豆子明显躲闪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样,侧头对身后跟着陈忠道,“去查查这两天和七皇弟、先贵妃接触过的人,可曾趁乱里通内外。”
      “诺。”陈忠躬身答应,暗暗记在心上,下一刻便又听得他吩咐,“还有月阖宫,不用时刻候着,总想听见什么消息往这儿报。把人都吓坏了。他在宫里这么多年,知道什么该听,什么该说,没必要什么事儿都瞒着他。”
      “诺。”陈忠没想到承瑚竟吩咐了这么一句,顺口先应了。但是心里头还有些不放心,到底多了句嘴,“若是有人故意挑拨您和公公,那……”
      “这天下有规矩诋毁皇帝?你依着旧例办就是。”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双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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