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逼迫 ...

  •   “皇帝这些日子为操劳国事丧事,已是耗尽了心神。就不必太过拘礼,日日往哀家这里来了。”太后王氏乃是先帝嫡妻,除了做太子妃的两年,从未得过先皇的看重,见承瑚来得勤,心中愈发觉得自己当初眼光不错,押对了人,神色也愈发和善亲昵。
      “儿臣初初登位,还有不少的东西要学。来此一是见见太后,略尽孝心,二是为了听您教诲,免得犯了什么错漏,叫底下臣工笑话。”承瑚脸上带着笑,眼皮却有些累了。太后这暖阁里烧得着实暖和,一呆久了脑袋就昏昏沉沉,困意不断。
      “皇帝就是嘴甜,哀家一个深宫女子,能教你什么。”太后闻言一笑,一边摆手叫宫人上点心果子,一边慢慢道,“不过有句话,哀家当年对先帝说过,如今还要对皇帝再说一遍。”
      “儿臣听着。”承瑚见太后垂眉思索,吞吞吐吐的样子,以为要说贵妃的事儿,身子也跟着坐直了些。
      “皇帝的身子是社稷之本,切不可过度操劳。前些日子在灵堂,到处都有人在,哀家不好说,也想着熬过这段日子也能补回来。可听人说,昨儿皇帝叫了人去伺候,结果没多久就要了参汤,后来很晚才睡。这就未免太有损龙体了。”太后之言意有所指,便是未曾点过连豆子的名姓,承瑚也是一脸火辣,心虚得不行。
      “朕叫太后劳心了。”承瑚敷衍地点了下头,明显不似刚才般客气有礼。他尊敬太后,一是因为她多年扶持看护,为自己保住太子之位出了不少力,二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先帝易储之心群臣早有耳闻,他死得这般突然,不知又多少人以为是自己下的手。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有个长辈与他母慈子孝,也能叫史官笔下和民间传闻中多些正面之词。
      但首先,太后要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她自己从未生养,与朕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对了,朕刚才听人来报,说先太妃何氏上吊了。虽说正逢先帝大丧,但她到底生养了七弟,丧事也不好太过从简。因此想问问太后的意思。”承瑚知道贵妃之死和太后少不了干系。他原本以为太后能留着人,在眼皮底下折辱磋磨,谁知她这么沉不住气,早早叫人勒死了,听说那一晚贵妃叫得凄厉,有人特意剃光了她一头秀发,拔了眉毛,还在她面前立了个铜镜,就要叫她看着自己尊荣半生,最后毫无尊严地凄惨死去。
      “何氏有心伺候先帝是好事。况且她也早留下话,说只望能与先帝共寝,不求位份。就依着她当年所说,按着宫人随葬的礼,送她去陪侍先帝。”太后一见承瑚那样子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说连豆子的事儿。心里也有些发虚。她家在十几年前倒还是很风光,后来父亲叔父都陆续告老,家里的几个兄弟、侄儿却扶不起来,虽然一个个也做着官,但大多是混俸禄,混日子,还要靠皇帝提携。先帝当年指望不上,到了承瑚这儿,自然不愿与他闹得太僵。
      只是太后没想到,承瑚对贵妃并没那么多恨意,此刻听见这话,反显得她心胸狭隘了。
      “先贵妃当年是当着人说过这话……那就依太后所言,圆了她陪侍入陵寝的心。”承瑚也没心思再给贵妃拨银子建陵寝,况且他们这旨意一出,七皇子必然更加不好过。说不定那一份丢失的先皇诏书,就会自己冒出来了。
      “自然如此。至于小七……”太后一看承瑚那模样,就知道他对贵妃没那么大的恶意。也是,这后宫里头女人之间互为对手,而他最在意的,应该是同为皇子的七皇弟,承琮。
      “底下刚传来的消息,听说是病倒了。也是,何氏一心只想着先帝,从没记着自己孩子,到底还是要哀家帮她操心。小七身边这些伺候的人,都偷奸耍滑惯了,没几个用心的,哀家的意思,是把他身边的人都换了,也省得底下人仗着先母所赐,作威作福。”太后想得更远一些。既然仇已经结下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叫人毁了他的底子,免得有朝一日长大了,还想要复仇。
      “劳烦太后安排了。”承瑚也听出了背后的血腥之意,不过心却稳了不少。这件事太后去做更加名正言顺,也不用等七皇子长大,过些日子就可以传出他伤心癫狂,偷服五石散之类的消息,再过些日子,英年早逝也是理所应当。
      “这都是哀家分内的事儿。”见承瑚的面色软和回来了大半,太后终于拿出了杀手锏,“昨儿我还梦到了你生母李妃。她年纪轻轻去的早,没享到你的福。如今你继位做了皇帝,除了孝顺哀家,也不要忘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若有空闲,还是要督促礼部,早早追封才是。”
      “太后宽宏,儿臣感激涕零。”说到这儿,承瑚才微微有些动容。脸上也终于和缓起来,如冰雪消融。

      那头承瑚与太后商谈了半日,这边连豆子在屋里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但一闭眼,尽是月阖宫的旧人,满身血迹来寻他索命。到底睡不踏实,一睁眼就醒了。
      连豆子猛地起身,穿了鞋下床,打开殿门,正和门口守着的语桃对上了眼。
      “喜宝呢?”连豆子终于想起了喜宝的名字,毫不避讳地问语桃道,“叫他来,我有话要问他。”
      “诺。”语桃也得了陈忠的吩咐,虽然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区区内宠,怎么就这么大胆子,敢议论易储的事儿。但她还是低头应了,乖乖把喜宝带到了连豆子的面前。
      喜宝的头发有些湿,鼻子好像是受伤了,总是不住地伸手捂着,连带着看人的目光为畏葸不前,好像是刚刚做了什么亏心事。
      “他们给你用刑了?”连豆子看见喜宝的手上多了好几个细小的伤口,但似乎并不严重,可他的腿却软了不少,也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满腔的不平之意了。
      “没,没有。”喜宝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语桃的身后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看起来像猴子一样,又黑又瘦。喜宝的目光不过接触到他的落在地板上的影子就已经开始有些瑟缩,声音也发颤的厉害,想要极力掩饰,却连牙齿都控制不了,不停地哆嗦打颤。
      “今晚我还要去海晏殿,该知道的总能知道。”连豆子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了,扭头看向语桃,“也就不为难你们了。”
      “公公何必如此,我们也是忠于陛下而已。公公可能不知道,先皇去后,这宫里怕是要有大变化。现在各宫已经开始清点宫人,到处都在登记造册,预备着娘娘们从东宫搬出来。听说太后娘娘有意要开恩放人出宫,还有要跟着去陵园伺候的,公公以后能看见的旧人,怕会是越来越少了。”语桃还没说话,那个瘦小如猴子的男人就上前一步开了口。几乎明晃晃地告诉连豆子,他们已经知道喜宝告诉了连豆子什么,而承瑚很快也将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更要珍惜喜宝在的时候了。”语桃一听身后的男人开口,心里便觉不好,果然下一刻原本退了一步的连豆子也硬杠上前,拉着喜宝走到殿内,关死了门。
      “他们给你用了水刑?”连豆子扯着喜宝走到黄铜铸就的河山炭炉旁,叫他靠着烤火,淡淡问道。
      “现在不是贵妃在时候了,公公又何必与他们多言。最后委屈的还是自己。”喜宝默默地抽了抽脖子,靠着火炉,刚才在外冻冰了的头发也慢慢软了下来,流下一滴水,淹没到他的脖颈里,打了个哆嗦。
      “你今天本来,就是想告诉我贵妃娘娘去世,咱们宫里的人也都被害死的消息?再没旁的了?”连豆子眨了下眼睛,他知道喜宝后头必有人指使,但他还不明白,那个人要用自己来做什么。刺杀新帝?他未必有那个胆子,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可除了这一样,他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了。
      “我听七皇子身边的太监说,先帝走的那一晚曾经给贵妃娘娘拿了一卷废太子的诏书,不知娘娘藏在了何处,外头那些人掘地三尺也没发现半点踪影。若你还念着当年贵妃娘娘对你一星半点的好处,就把那诏书寻出来,交到碧翠轩的掌事宋姑姑手里,再由她转交七殿下。这样,就算以后有人知道这件事,也怀疑不到你的身上。”喜宝透着缝隙,看火炉内红红的烟火,忽然回头一笑,“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你要干什么?”连豆子听这话不对,还没想明白喜宝要做什么,身子就站了起来。但是已经晚了,喜宝下一刻冲着铜炉上的尖顶,狠狠地撞了上去。血溅五步。
      “公公”外头听见巨大声响的语桃带着人撞开门,正对上喜宝躺在血泊里,一双眸子黯淡无神。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逼迫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