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一个世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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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一阵金属脆响。
那女鬼听到这细弱到几乎被忽略的声音，果然又跟上次一样，丝毫不顾眼前的猎物，极速离开。
孟鹤语捂着跳动得不正常的心脏，咬牙站了起来。之前的战况过于激烈他都没来得及感受自己的身体情况，现在看来，好像伤得有点重。眼见那女鬼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孟鹤语赶紧转身逃离这个已经不能保护他的屋子。
孟鹤语踮起脚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继续往上，他没有时间多想，直接进入四楼。
太糟糕了。自己的屋子不能进去，刚刚随意找了一间屋子又被女鬼发现，孟鹤语怀疑，眼下自己无论进入哪个屋子都可能根本不能保护到自己，更别说，现在肯定已经超过凌晨12点。
23:59。
孟鹤语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表，盯着一动不动的表盘，怀疑自己的手表已经在之前的打斗中坏掉了。毕竟，从他看到戴河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10分钟，怎么可能现在还没到限定的时间？？？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孟鹤语盯着自己眼前的四间屋子，干脆地推开了最靠近自己的第一间屋子的门。有个屋子住总比没有好，孟鹤语这样安慰自己。
奇怪。
孟鹤语分明记得四楼与剩下几楼布置完全不一样，从左往右分别是两间双人床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杂物间。也正是因为四楼配置看上去比楼下好得多，城域一直脱离众人住在这里。
可眼下屋子里分明摆着三张钢丝床，看上去反倒是像二、三楼的情况。
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了——孟鹤语将整个屋子环视一圈。城域说过，如果进入别人的屋子，推开门之后可能进入这栋楼任何一个房间。运气好，可能安全躲一个晚上，运气不好，可能直接跟鬼睡一起。
这里的环境完全不熟悉，还是换一间的好。孟鹤语正打算退出去，却突然看到中间的那张钢丝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塑料袋？
先看看吧。孟鹤语不再理会时间的限制，打量一番床底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干脆将那东西拖了出来。
是一个垃圾袋。
里面有几个用过的避孕套、一些避孕药。孟鹤语还翻到两三个印着米非司酮的药盒子，翻了翻盒子，上面显示这种药物属于紧急避孕药物，除了避孕，还可用于孕早期流产。
可惜里面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了。孟鹤语赶紧将剩下的床摸了个遍。
最终，孟鹤语找到一份报纸。
报纸又皱又黄，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从上面模模糊糊的数字来看，这可能是一张十多年前的报纸。上面某条新闻的报道被整个剪了下来。孟鹤语四处寻找，可惜始终没能找到被剪下来的那部分。直觉告诉他，可能那部分新闻就是解开眼下这个谜题的关键。
孟鹤语思索着要不要再出去其他房间找找其他线索。反正已经超过时间了。
手表上的时间仍然牢牢固定在23:59分，任由他狠狠晃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反应。
算了。这间屋子并不是自己之前住的那间，也不是三楼被破坏的那间，都这么久了那女鬼也没追来，相比较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安全性。想到这里，孟鹤语老老实实躺下，闭上了眼睛。还是睡吧。
无论如何，先熬过去今晚。
本以为在这样危险的境况中自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料刚闭眼的刹那，孟鹤语便陷入了沉睡。
同一时间，他手上那个停滞了许久的表终于开始转动，并且瞬间转到了00:21。
可惜，这一切，孟鹤语都无从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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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语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
“贺语！贺语！出事了！”
明明睡了一夜，头依旧昏昏沉沉，孟鹤语按着太阳穴，朝着门口走去，“谁？”
“是我。”
孟鹤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觉得这声音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下意识道：“李沥海？”
“嗯，快出来，出事了。”
声音一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孟鹤语的头却依旧昏沉。他看着从屋外泻进来的阳光，正待开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孟鹤语顿了顿，没有开门，反问道：“出什么事了？”
“城域死了。”
这声音十分低沉，带着李沥海嗓音里特有的寒意，激得孟鹤语清醒不少。他在想着什么，明明天已经亮了。孟鹤语笑骂自己太过敏感，正待开门，却顿住手，下意识往门缝看了看。
阳光、矮墙。一切看上去都没什么问题。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
孟鹤语按着抽痛的脑袋，取出匕首，试探着朝着门缝插去。
一声奇怪的叫声。
孟鹤语再次看去，视线里一片血红。突然，有个黑色的小点转了一圈。
那是一只通红的眼睛。觉察到这一点，孟鹤语惊得踉跄半步。
他本以为自己算得上百毒不侵，却不料还是惊得心脏几乎停跳。他按住有些颤抖的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收回匕首，上面带着一点暗红色的血。腥臭难闻。
他握着匕首，倒回床上。
门外的东西不停哀嚎着、呜咽着，孟鹤语却困倦难耐，见它进不来，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理会。
一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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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叫。
孟鹤语被这声惨叫硬生生从梦里拉回现实。起来后，他又拿刀试了试门缝，确定没问题，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里是三楼第一间屋子。孟鹤语回头看了眼自己昨晚睡的地方，急匆匆往楼下赶去。
出事的地方应该是在二楼。而且，就是自己原本的那间屋子。
几乎所有人都赶了过来，众人齐齐围着这间屋子。见孟鹤语过来，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死人了。
死的是戴河。还有，孙田。
两人都死在床上，不同的是，孙田的被子已经被掀开，戴河的却仍然好好地盖在身上。
孟鹤语走上前，一把掀开戴河的被子。
一股肉类刚焯过水的腥味迎面扑来。被子里是大团的碎肉，这肉剁得极碎，呈现青灰的肉白色，黑色的毛发、浅黄的牙齿混杂在碎肉里，细细看去，两个肉色圆球藏在其中。孟鹤语稍微刨弄了一下圆球，翻过来一个深褐色的瞳孔——是眼球。
与孙田那边尚且保持着人形不同，戴河头颅以下是结结实实的碎肉，而且是煮熟的，所有器官被剁了混在一起的碎肉。这份冲击力甚至远远超过之前几次加起来的总和。
孟鹤语觉得胃酸仿佛翻滚到了喉咙，他似乎都闻到了那股难闻的酸臭味。将这份冲动硬是压了下去，孟鹤语面无表情地将被子又重新盖了回去。
他又走到了孙田的尸体旁。
与戴河惨不忍睹的模样不同，孙田的尸体看上去还较为完整——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然而细看下，孟鹤语还是发现了异常，孙田衣服下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奇怪，没有丝毫弹性，还泛着不正常的白，却不像是生病或者其他什么，倒像是，被煮熟的肉一样。孟鹤语惊异于自己奇怪的联想，却越看越像，摸了摸他的尸体，竟然还是温热的。孟鹤语注意到孙田身上没有一根毛发，简直像是一头被烫了皮的猪。
先是切块，而后过水，孟鹤语隐隐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怎么回事啊！”苏青梅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她咬着手指，状似疯癫地指着城域，“你不是指引者吗？为什么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
跟她同住的梁慧也放声大哭。
城域面无表情，面对苏青梅的指责没有辩驳一句。
反倒是昨天还十分脆弱的顾芮坚强起来，安慰她们道：“可能是因为他们触发了死亡规则才会这样。你们看，我们不是都没事吗？”
“不！我们都会死！”苏青梅推开顾芮，大声喊道：“没有人能活下来！没有人！”说着就跑了出去。
孟鹤语追了出去，可惜她跑得太快，不一会就没了影子。他正想去楼上找找，却被李沥海拉住。他摇摇头，“在这种地方，精神一旦出现问题，没人能救。”
“你不是神。”大约是看孟鹤语仍有些难过，李沥海加重手上的力道，笨拙地安慰着。
孟鹤语点点头，他当然明白这点，他只是，有些难受。
尤其是，他昨晚亲眼看到了戴河的死。他甚至都在想，如果当时他打断了戴河，叫醒了他，那么，戴河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惜，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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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孟鹤语才发现所有人都盯着梁慧，没有人说话。
梁慧一直捂着脸在哭，孟鹤语皱着眉头环视一圈众人。
第一天进入游戏一共15人，不遵守规则死亡1人，之后是武和张在第一天晚上夜巡死亡，第二天晚上，戴河、孙田死亡，今天是第三天，还剩下11人。可惜，不知道今天过后，还有几人能活下去。
没多久众人就散开了，孟鹤语找到心情有些低落的顾芮，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孟鹤语终于拼凑出了整件事。
之前梁慧一直在跟孙田、戴河交易自己的饭菜，作为交换，孙田和戴河要负责保护她。这也是为什么她从不在餐桌跟大家一起吃饭，同时每次都看上去鬼鬼祟祟，以及总是脸色苍白的原因。当然，戴河、孙田之前总是吃得很快，也是为了立刻跟梁慧交易。
而今天孙田、戴河都出了事，梁慧也终于发现可能死亡规律就出在饭菜上。在巨大的恐慌下，她告知了众人实情，可也因此，似乎被众人所厌弃。
“梁慧以前告诉过我，她有轻微的厌食症，所以不怎么吃得下饭，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跟别人交换，换取庇佑，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是的，梁慧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过分之处，但，她倒霉就倒霉在那些饭菜让两人惨死。
在这样的人人自危的世界中，梁慧之后肯定会遭到其他人的排挤。
说到这里，孟鹤语突然想起城域之前打断孙田从自己这里拿走包子以及想要帮梁慧却被拒绝的事，突然觉得，这人似乎也不是表面那般冷酷无情。
如果他们都认真听从了城域的建议……
可惜，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一个世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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