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尚书侯》洋洋的花圃

5、第 5 章

　　第二天一大早，韩琇和韩莹给父亲请过安吃过早饭后，就穿着厚厚的袄裙，外罩着同款的红色貂皮大衣准备出去散经为父亲祈福。两人来到上房门口，就看到大兄令狐节已经站在高大的挂有帷幔的軿车旁，軿车是汉代贵族妇女常乘坐的一种马车，顶上帯篷边上带有帷幔，遮阳挡雨很受女子亲睐。

　　马车旁站着的十六岁的少年郎，因着自幼练武再加上遗传自祖上的优良基因，体态骁勇，身材高挑现在已是七尺八寸，想来再过两年就要长成一个八尺男儿了。

　　“大表兄”
　　“大表兄”
　　韩琇韩莹赶忙上前行礼。因着韩父病重，韩琇韩莹身为子女在边上侍奉汤药，但两个表兄和表妹还是得上课习武，所以令狐节最近又重新跟着韩府几个宾客学习，已经好几天没和两个表妹细细交谈了，所以见面后先关心了下舅父身体，又细问了下韩琇韩莹两人的身体饮食等。

　　韩莹韩琇也谢过大表兄关心并一一回答。

　　“舅父不放心你们两个女郎出门，让我在边上护持一二”，令狐节关心完两个表妹表明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看到大表兄等在马车旁，韩琇就知道应是父亲安排了。

　　韩琇韩莹也没和令狐节客气，在令狐节的招呼坐上了軿车，令狐节则是骑马护在一旁。

　　大家追忆向往强汉盛唐自是有其原因，单以人口论，西汉建国时人口仅剩一千三百万，文帝景帝休养生息，汉宣帝息兵养民至汉平帝年间，汉朝全国人口达六千余万，占当时世界的三分之一。
　　此后朝代变迁，可是待真正超过西汉人口，已经是明成祖朱棣的永乐年间了，当时有一千一百万户，六千六百万人，这时候距离西汉平帝年间已经过去了1300多年，窥一斑而知全豹,处一隅而观全局，单从人口论汉朝的强大可想而知了。

　　现今灵帝当政，朝堂昏庸，最近十几年又是地震旱涝频发，翻开史书多有xxx年，几郡地震，几郡涝灾，几州蝗灾的记载，所以人口比之恒帝末年有所下降，不考虑不纳入统计的隐户及外族，有户籍的人口有五千多万多，并州边鄙之地，人口向来垫底，一州之地人口仅有七十万。

　　上党郡乃并州大郡人口约一十二万，上党郡下辖十三县，治所乃长子县，长子县人口不过一万七八左右，大概五口之家为一户，一县人口约三千四百多户，县城最是繁华人口近千户，其他东西南北各有分布，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十里一亭、十亭为一乡，亭乡人口户数根据人口稠密灵活变动，但各乡基本都是乡有三老，有秩、啬夫，游徼这个基层框架，三老掌教化；啬夫职听讼，收赋税（大乡郡守指派有秩，小乡县令或县长任命啬夫）；游徼徼循禁贼盗。

　　长子县县城外共两千四百户人家，都是小乡，多则八九百户为一乡，少则六七百户为一乡，共治三个乡，韩琇韩莹当天准备在县城里散经书，韩家邬堡在西南方向，大家便从西南向东北出发，一辆坐人两辆载谷物的马车并十几个骑马的护卫，浩浩荡荡一群人，所以每当过一亭询问当地亭长亭里有哪些人家有长寿老人家时，总能引起些轰动围观，汉人重孝道，听得是为父祈福散经的，大家都很重视，指定的人家都是真的有满六十岁老人的人家，散了一阵子大家发现六十以上真的是长寿老人了，十几二十户人家可能只有一户有的。后来便定为五十岁以上。

　　又经过一个亭，韩琇韩莹一行人熟门熟路的在乡人指导下找到亭长，亭长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身材健硕的壮汉，姓梁。

　　梁姓亭长听了令狐节说明来意热情的介绍了下亭里人家：“嗯，张家老头今年五十有六了，梁家本家我族叔再过几日过年节要满六十......”一口长子县乡音的官话嘘嘘叨叨讲来，看的出对亭里很是熟悉。在亭长指引下经过一个闾门走到一户人家，房子是标准的一堂二内结构，门前种了棵槐树，槐树主干有一个成年人环抱那么粗，可以看得出有些年头了，屋门口打扫的干干静静，是个讲究生活的人家。户主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应是之前提到的梁家族里老人。

　　令狐节又赶忙上前见礼说明来意，韩琇韩莹上前见礼并手捧经书递给来老人家。

　　“当不得两位女郎行礼，韩君是有福之人，韩家乃积善人家，每逢灾年搭棚施粥救济乡里，年景好时又修桥铺路造福邻里，我们乡里乡亲多受其恩泽，老朽年轻时也有幸听过几回韩大家讲经授课，略识得几个字，定是要早晚诵读太上感应篇为韩君祈福的，我家大郎身体健硕，因跟我识得几个字正给事县廷，家里不缺嚼用，这些都是受了韩家的恩泽啊哪里能因为这点小事再要韩家的钱粮呢，书册老朽厚颜收下，这钱粮万万使不得的”，梁老丈一听是为梁父祈福忙应下，避过韩琇韩莹的礼并给二人回礼后双手虔诚的接过书册，但是那一袋谷物和五铢钱确是死活不要。

　　韩琇韩莹又站着听老人家念了阵韩家的好，话语虽反反复复但字字真心实意，最终却不过老人家，只得留下经文，将钱粮带走了。但外面天寒，最终大表兄按着老人家重新做回木几上盖好保暖之物执意不让老人家相送受。

　　一行人快步出了闾门。

　　“梁亭长可知附近可有家贫积善的人家”韩琇向随在一边的梁亭长问道，她想为梁老的这份钱粮找份好去处，也算不负梁老的心意了。

　　“出了门往东走六百步有户人家姓王，主人家王仲为人最是憨厚实在与邻和睦，却是早早亡故了，留下一子王象跟着寡母勉强生活，那孩子和女郎差不多的年纪，确是个性格温润勤奋好学的，家贫常受乡里赠送些吃食衣物，他小人儿小小年纪起就知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回馈乡里，是个懂得感恩稳的住的，”

　　“他和君候家还有些缘分哩，他出生时出来的急，王仲当时正围着看人下象棋，就给他取名王象，这象棋可不是女郎祖上发明的嘛”梁亭长在亭里任职多年，每天迎来送往，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法子，知道贵人们最在意什么，聪慧稳重的人贵人才愿意多看一眼，聪慧但最重要是懂得感恩的人贵人们才愿意提拔，虽然面前的两个女公子年龄小了些，但看的出来是主事的，王象若是能得贵人青眼，便是跟在贵人身边伺候也是不愁前程。

　　看来出那叫王象的少年很得梁亭长的喜欢，不知是怎样的人物。

　　出了门韩琇原想几百步的路走过去就是了。

　　“天寒，两位女公子坐上马车也能避些风寒”。

　　韩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表兄劝道“梁亭长说的有理，今日要走的路远着呢，你若总想着自己步行我确是不能答应的，便是阿莹也还年幼，你们孝顺舅父散经散粮我是支持的，这一路你们做什么我也不管，只一样你们俩要顾着自个的身体，这一样我是一定要看着你们的，现在还是上马车吧”。

　　韩琇拢了拢身上的貂皮大衣，看了下晴朗的天空，虽是寒冬时节，但今日天气出奇的好，韩琇韩莹套着比别人厚一倍的衣物是一点儿也不冷，但谁叫兄长觉着你冷呢，两人互看了一眼也只能乖乖坐进马车。

　　“阿姊，我今日始知何为郡望，这就是我韩家的郡望啊，父老乡亲如此感恩我韩家，我感觉责任更重了呢”韩莹想着梁老感慨道，心中有些想法也更加坚定了。

　　“是啊，上党韩氏，上党韩氏”，韩琇也有些被震撼到，郡望堂号著姓等早已消失的似懂又似非懂的词汇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带给她深深的自豪和对这个城市浓浓的归属感。韩琇其实对于韩家占了长子县大量土地，近千户的附庸民是很心虚惭愧的，虽然她们家也没鱼肉乡里甚至就像梁老讲的处处为善，但占了大多数的资源总是心中难安的。

　　今天突然就释然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一切都是时代的产物，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在动荡的时期，人们总是习惯去依附一些强有力的领导者。韩家身为当地有名望的人家在得到这么多的同时也有义务有责任尽力庇护这些信赖拥护韩家的百姓多些在接下来的乱世活下去。若是能稍稍改变下历史打破门阀的成型也是自己对这些人的回赠了。

　　韩琇韩莹两人交谈间已是到了王象家，整整齐齐的一排一堂二内的房舍，屋前还有一口古井，看样子新盖好时应该也是附近排的上号的房舍，但看着斑驳的房门，土块脱落没有及时翻修显得凹凸不平的墙面，这些无一不表露主人家的清贫，

　　远远望去，屋檐下站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少年，手里正捧着的本书在仔细阅读，细看竟是韩琇今天散的经书，冬日的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身上，精致温和的眉眼仿佛带了一层光，飘渺似似仙童。一群人进院子的声响竟是没能打扰到他，一个人一个世界，此情此景，韩琇韩莹令狐节梁亭长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不知多久，一个身着带着补丁的旧衣裳的妇人打断儿子阅读迎了过来，妇人衣裳虽旧但收拾的利索干净，行走间温柔有礼，韩琇一看到她就不意外为什么王象能赢得梁亭长交口称赞了，有这样的母亲言传身教自是不会差的。

　　妇人将人迎进屋里问清来意，自是一通感谢，谈话间条理分明，虽用词粗浅但言辞恳切让人心生好感。

　　双方语毕，王象上前行利，有些羞赧的上前向令狐节请教一些学问上问题。有时是问一些偏僻字的读音和字义。有时问一个句字是什么意思怎么解释，有时问的又是一些典故的由来劝诫我们什么。东一锤西一棒的。让人好奇他这些经文字句是在哪里看来的。

　　令狐节对于这个认真刻苦的少年也有几分喜爱，细心的听他提问，知道的都回答了。只是他还真有些喜武厌文，还有一些不知道的只能指望韩琇了。导致结果就是王象开始对着韩琇开问了，王象把最近积攒的一些问题全都问完。发出会心的笑容。

　　王母看着儿子的笑容也在边上说:“这孩子就喜欢这些字啊书啊，从小就喜欢拿木条笔画着城门上的字，附近的碑文就没有他不熟的，也喜欢拉着有学问的人问”语气中满满的骄傲，也可以听出看出王象知识是从何处学来。

　　韩琇看着他斯文俊秀的脸庞，灿烂的笑容，想到他问问题时盯着自己等待回答时的眼眸，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历史书上希望工程那个女孩渴望知识的眼神，什么时代都不缺这样渴望学习的人吧。

　　“你若是不嫌弃，明早到韩府以后跟着我们一起学习吧。”韩琇笑着道。正好韩家最近也在培养各方面人才，就给这个少年一个机会，为了那样渴望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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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韩琇韩莹年龄介绍下，现在181年冬，还有三年黄巾起义，韩琇公元174年生，韩莹公元176年生，按照古人的观念,女子受孕结胎之时,便算做生命之始了,所以婴儿落地之时,便算作一岁，现在韩琇8岁，文中再过几天过年后她就9岁了，韩莹现在7岁，过几天8岁，古人平民十一二嫁人生子，贵族晚一些十四五岁。她们现在都不算儿童了，相当于现在高中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