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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因祸得福 ...

  •   居于品日斋的日子十分惬意。
      清音的生意在品日斋开张三日后明显地红火起来。缘由是,那一日,双溪镇上最富声望的吴府府上从不轻易动用的双架马车,停在了早已萧条的左园门前。据说是特意前来迎请品日斋清音姑娘为吴家三代单传的公子爷诊病。彼时的场面,之弘大之隆重之张扬,乃数十年间罕见。
      其实,清音见了也觉得汗颜。幸好吴和的嗓音够浑厚够辽阔,沉沉道:“吴府吴和恭请清音先生为我家公子看诊!”这样一来,旁人才不会误以为左园这阵势是在嫁人。而那大嗓门嗷嗷得连后院的清远也听得十足十真切,听了后那厮还带了几分调侃之意,对她连道“恭喜”、“甚好”之类的言语。清音只好笑笑作罢。
      自此以后,镇上人都说,吴家公子在品日斋清音先生的悉心医治下一日一日见好,七日后吴府老爷吴濮亲自登门道谢,还带来了一只紫金葫芦赠予先生,且赞不绝口地道:“先生有济世之功、慈悲之怀,理当悬壶济世以昭显于天下。”
      清音对这传言无甚感慨,倒是极爱那只稀世的紫金葫芦,便也乐呵呵地收了。
      如此一折腾,不仅双溪镇,连邻近镇上,也人尽皆知:双溪镇何其有幸,迎来了一位百年不遇的绝世神医。是以,品日斋的生意那是越来越兴旺。然,清音却坚持每日只看诊十位病患,诊金也同以前一般,只收纹银十两,并无上涨之说。
      清远好奇,便问她:“为何不见诊金上涨?”他以为,这妮子既是一心赚取钱财入户,自不会放过眼下这绝佳机会,但另一方面又觉得,依着清音一贯不循常理的禀性,多半亦有可能并不如此行事。
      果然,清音淡淡道:“为何要涨?我生平最恨霸市涨价之人。这诊金既已定下,无论来看诊的是多是少,皆不会更改。我要的,是支付我医术的银子,与人多人少何干?”
      清远了然微笑,也不多话。
      清音见了,甚为满意——也许清远自己尚未发觉,但,这厮近来笑颜确实渐渐多于以往。
      另一头,清远瞧了一眼清音衣裳,又道:“我记得你此前从未穿过白衣,为何建了品日斋,你白日里便不改衣衫?”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她都留在了每日沐浴过后和他独处时穿着。
      清音应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裳,笑答:“师门的规矩,历来医者一袭白衣以明心志,是以看诊时不着别的衣衫。至于和你在一起时嘛,”清音红唇一勾,掀起一股柔媚的笑意,道,“自是另当别论。”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不是?然清远那厮却陡然微红了脸,默了默,才道:“原来……如此。”
      此时两人已在品日居逗留了半月,清远伤势渐好,已经可以半坐起来,就着软榻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今日正好是晴天,朗日流云,微风送爽。后院几树桃花仍在盛放,落英缤纷。着实是个谈情说爱的好日子。
      清音想了想,拿定了主意,道:“清远。”
      “何事?”他整了整脸色,和气地应了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想要回报我。”清音顿了一记,脸上笑意不减,道,“以身相许的事,你没应承我。那么,你原本打算怎样回报来着?”
      似是未料到她会突发此问,清远怔了一下,黑瞳定在她脸上,轻轻道:“清远如今只得这条性命而已。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教我拿了这性命去换,也无不可。”
      清音的脸顿时皱起,不住叹气,“我并不要你的性命啊。”
      “那你要我……”清远本来问“那你要我什么”来着,因记起那一日她巧笑嫣然地讲:“那你以身相许好了。我看你本人就很好。”是以,一时语塞,闭口不答。
      清音奇道:“怎么不说了?”
      清远勾了头,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白皙柔腻的十个指头。
      见了他这幅模样,清音还真是忍不住笑,终于哈哈笑了出声,道:“你该不会,真在想如何以身相许吧?”
      清远一急,垂头呛咳不已。
      清音替他抚顺气息,蓦地幽幽叹息,柔声道:“清远,那阮千婙对你而言,就如此重要?”
      清远闻言,身形猛然顿住,呛咳突止。于是,满园一派寂灭。桃色花瓣飘落几只,无声地沾在他柔黑的长发上。
      清音仍是轻叹,却伸手替他拿去发间花瓣,又放于鼻尖一嗅,终于展颜一笑,道:“你方才说,如今这条性命是我的,那么……”清音红唇微翘,眉间笑意顿时明媚无比,“你的心呢?可是还在她身上?其实清远,我想要的,并不是你的性命。我要你性命何用?”
      言语渐渐变得炙热起来。清远十分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手指停在他发间,她的气息淡淡地拂过他颈项……那声叹息,低低柔柔,若有似无地,仿佛飘入他胸怀。
      清音道:“可不可以,让过去的成为过去?我并非是要你忘怀,那些曾经如此重要的,怎舍得轻易忘却?但也不值得你一生惦记是不是?而今的你,只是清远,只是清远而已。这话,我早就说过,你难道还不明白?”
      其实,怎会不明白?清远心底苦笑,撼动之余,亦是轻声叹息,然后缓缓道:“给我……一些时日……”说完,仍勾着头,但十指相抵处,微微泛白。
      清音全然瞧在眼里,记于心底,一手握住他发丝,清浅一笑,答道:“好,我等你。”
      话一出口,清远抬了头,目光正对上清音的脸,将她清澈的眼底横溢的笑波下转瞬即逝的那一抹寂寥纳入心怀,整个人于是莫名地一颤,有些措手不及地答道:“我……并不值得……你……何苦……”
      “你值得。”清音不容他多说,有些蛮横地截断他的话,道,“我以为值得,便是值得。”说完,又莞尔一笑,问他:“清远,以往可有很多姑娘喜欢你?”
      清远不及她思绪转换得这样快,怔了一下,才道:“为何这样问?”
      清音拂了一下飘落的刘海,笑答:“我看你其实不像传言那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甚至也不同于一般的江湖剑客,倒像是个温和谦下知书达礼的翩翩公子。况且,你又生得这样好。你说,是不是有许多姑娘爱慕于你?”
      清远敛眉,黯淡了神色,此话似是触及了那些旧事。他缄口之后,再做答时,话音有些低沉却多了三分讥诮七分笃定,道:“那些人确实被我所杀。爱慕我这样的人,岂非笑话?”
      “为何要杀?”清音波澜不兴地道,“理由呢?”
      清远咬住下唇,牙齿在柔软丰盈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泛白的印痕,沉默不语。
      “没有理由吗?”清音压根不信,“你说为了阮千婙,那她想要什么?称霸江湖?或是武林至宝?”
      清远闻言,唇上齿痕愈发深刻,隐隐见了血色。他仿佛毫不知痛意,只阖上双眼,头微微后仰,仍是选择缄默。
      风起,桃瓣几度翩跹,打着旋儿,前赴后继地,越来越多地,落于他发间。而那些未束的发丝亦被清风吹起几缕,黏着他如玉的脸颊和固执的唇瓣。
      清音叹气,伸手替他拿下黏着的发,不经意间轻触他双唇,指下有些冰凉,但触感极为柔腻。清音顿了顿,温热的指尖便停在他唇上,柔声道:“不说是吗?那些,可是她要你保守的秘密?你倒真是守信。”话至此,清音语气不变,仍是十分平稳清淡,却无端多了几分不合时宜的笑意。
      风未停,花仍落,心,一片凌乱。
      这一场原本打算谈情说爱的对白,终以无语缄默告终。
      方才一番试探的结果,果然如先前预计,清远那厮尚对阮千婙怀有旧情。清音也不急,默默起身,甚至更为轻柔地替他将薄被往上拉了拉,隔去风中寒意,才慢慢低语道:“若是方才那些话让你为难,我道歉。”说着,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笑意,“一直以来,都是我多事。其实,你我原本毫不相干,也不会有所交集,现在想来,清音日前所言所行,自不量力,且多有唐突公子之处。抱歉。”
      抱歉。
      她的最后一句,认定了这近一月以来,数十个日日夜夜的不离不弃相守相护,只因她一人多事而已。
      是以,她说:抱歉,清远你若是放不下那些过往,便忘了我说过的话吧,也请你原谅我无端扰乱你的心境你的生活——那些和阮千婙至今仍密不可分纠缠不解的心境和生活。
      然而。这些话,自是清音她故意这样讲的。
      这一日,云淡风起艳阳天,桃花夭夭溪水渠渠,一派春景美不胜收,然两个人,却不欢而散。
      清音离去后不知去了何处转悠,偌大一个左园少了她的惊世骇俗之语,顿时只剩一片如死的寂灭。清远卧于软榻上,行动仍十分困难,于是索性一动不动,任桃花落了满怀,清风拂凉了心口。
      而清音那妮子在隔了大半日、直至夜色渐浓后,才慢腾腾地挪回府。
      但回来第一件事,仍是着紧清远。像是气过了,猛然记起他还一个人呆在四面是风的院落里,于是乎,脚步匆匆地径直去了后院,二话不说,就将软榻上几乎吹得凉透的他送回厢房。
      清远任她一路折腾,目不斜视,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音也不与他计较,为他细细盖好被褥。此际借着烛光看去,他的唇色仍有些发青,清音便又忙不迭地弄来几个暖炉,分散放在房间各个角落。幸得这一切备得妥当备得及时,他身上的潋滟清绝水才未发作。
      清音那模样却仍是心有余悸,一直守在他床前,右手频繁地按上他手腕寸关,直至他脸色转为微红,这才长吁一口气,真正放松下来。
      这过程里,清远虽一直闭目不语,心里却一派清晰分明,对她所有举动心知肚明。
      清音忙完后,似是有些累了,于床前坐下,静了片刻,细细端详了他眉间神情,见他仍是有些冷淡,便温和地道:“我去了镇上一趟。一打听,才知原来阮千婙乃是摩耶山庄庄主。山庄总坛设在京师郢天。清远你要回去的吧?正好我原也打算去郢天来着。过几日,待你伤势再好些,我和你便动身可好?虽然潋滟清绝水的残毒至今仍无药石可解,但我尚有些克制之法,界时交与你吧。”顿了顿,她又细细看了看他的反应,踌躇了会儿,才道:“我在郢天朱雀大街上有所悠悠居,你若乐意来坐坐,清音随时恭候大驾……”
      典型的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清音想把戏演足,淡淡一笑,以期达到更加衬出字里行间的离别之意凄清之感的目的,然,不待她深入,清远那厮便一把握紧她置于床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手中使力。
      清音于是瞪大了眼珠,盯着他清亮的墨瞳,道:“你——”
      话还未问出口,清远也似有话要讲,却猛地神色一凛,一把拽下清音抱于怀中,带着她往大床深处翻了个身!
      清音只觉背后一阵嗖嗖带风的森寒之感!待到随着清远一阵天翻地覆过后,定睛看去,只见方才清远躺过之处,一只玄色匕首正嗡嗡颤动!
      清音立即醒悟。就这思量间,便见一道黑影已悄无声息地欺近床沿,落地无声。清音见了他手中三尺寒铁,却不惊惧,仍有余力恨恨啐道:“齐临风那只死狐狸!不守信用!”
      清远一手握住她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冷冷瞧着烛光里的人,眉梢一挑,红唇微翘,可有可无地问道:“不知柳二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赐教?”
      话未落地,噌一声低鸣,龙渊寒光一翻,已割下清远鬓边一缕黑发。剑气当前,清远不仅身姿笔直,纹丝不动,连眉梢也不曾一抬,那双凤目里的波光更是愈发潋滟,也愈发冷薄。
      清音见他脸颊已被划伤,扒上去瞧了一眼,看着也不甚严重,索性由得他去了。
      来人虽有蒙面,但手中长剑龙渊无异于表明,此人就是柳园少主柳家二公子柳枫。此人一身黑色劲装,龙渊当胸,杀气升腾。
      清音笑了一记,道:“柳二公子,你和你那大哥还真是一窝生的。尽做些落井些下石,雪上加些霜的小儿把戏,算不得有多十恶不赦,也见不得有多光明磊落。我说,做人啊,至少需痛快淋漓,要杀便灭其满门,要行善便要有大善举。你这样行事,饶是我一介女流看了,都觉得窝囊。”
      “妖女!你找死!”柳枫手中龙渊一抖,怒极,却按捺着不急于动手。
      清音见了,猜他许是忌惮着路上那些迷药药丸,便大了胆子,仗势再要与他理论一番,以便争取多些时间准备下药。
      岂知清远一把将她拦在身后,对着柳枫寒剑,语气愈发不屑地道:“柳二公子既已接任柳园,又有族中长老撑腰,尚不至于也落得要靠在下项上人头以立族中声望的地步罢?若果真如此,在下倒还真有些受宠若惊,竟能被柳家二位公子同时这般倚重。”
      此语禀袭了清远那厮的一贯作风,着重之音总是落在不合时宜的词句之上,使得效果自是非同凡响——毫无疑问地,这一段话又往柳家二公子那满是伤口的自尊心上、抹了一把粗盐,甚至,始作俑者还意犹未尽地拿那手指就着伤口多掐了一把。
      出言相激,令对方狂怒,这一点,也真真算是清远强项。清音正自喟叹呢,那厢两人已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清远身法其实远胜于柳枫,但他先是重伤在身,方才捡回一条命,加之又失了六七成内力修为,如此缠斗下去,并无胜算。更何况,他本来行动不便只能卧床来着,此刻鼓足一口气,能做到眼下这地步已是奇迹,自不能奢求他做得更多更好。因此,清音十分自觉地在想后招。
      是以,此时此刻,两人于屋内疾速交手,甚精彩甚好看,清音却无暇欣赏,那妮子正不顾形象地手脚并用爬至床头,低头卖力地搜找合适的迷药——或者说,一味见效奇速,又可以逼走柳枫,且令他自愿剑下留人的毒药。
      但柳枫此人,生得也算不笨,见了清音一番动静便知她用意,同时又亲眼见过浪苍山下清远伤情,知他必不能久撑,是以丝毫不与清远恋战,一记虚招晃过,便将长剑直指恍然不知身处险境的清音!
      “清音!”
      清远一声低吼,重伤后勉力提气,脚步已然虚浮欲坠,眼见此际夺剑已来不及,几乎是本能地身影一斜,将肩头要害敞开,送向柳枫!
      噗一声闷响,剑刃顿时没入他肩头!
      被剑势震得往后一仰,清远身形尚未稳住,又迅速将肩头骨肉一紧,大力一沉,带着那柄长剑,绞离柳枫之手!
      清音抬起头来,眼睁睁看着清远如此不要命的拼法,怒号道:“清远!住手!”
      清远并不理会,神情十分泰然,仍拿肩头绞紧长剑,毫不松懈,而身体却早已不支,俯身单膝跪地,背后伤处一片血肉模糊!
      柳枫见夺剑不成,举掌向着他头顶便要劈下!
      清音已摸到药丸,碾碎外衣。然这药见效尚需些时刻,更不能拦住柳枫充满劲力的一掌。清音想也不想,掷出药丸的同时,竭尽全力飞身上前,一把将清远抱在怀里,硬生生地,替他受下柳枫这力道十足的一掌!
      浑身剧痛,五脏六腑都似要碎裂。
      清音自知修为甚浅,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对着柳枫冷笑道:“‘未敢争春色,低眉淡淡开。’柳二公子,这诗可是比你家拂水柳来得清绝高雅?拂水柳胜在无嗅无味,却也因此失了几分意趣,眼下你可闻见这屋里多了一丝木香花的气味?是了,这毒便叫做‘花自开’。乃是借了你家大哥给我下的拂水柳毒,又添了几味十分滋补的药材而成。此毒清爽宜人,可吸入,亦可从肌理间轻易渗入。奉劝公子赶紧找处清幽之地,好生换几口气,净个身,焚了衣物,或可无碍,若是晚了,便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性命。当然公子若要坚持杀了我二人再走,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一来,清音绝无可能给你解药,二来,你中毒已深,要杀人也不容易,拖得久了,反倒送了自己性命。至于最后如何权衡,还望公子尽快定夺。”说完,红唇一掀,可有可无地耸肩一笑。
      柳枫脸色发青,绿得能滴下水来,恨恨与清音对视片刻,手掌悬于半空,作势待发,却始终未落。
      而清音脸色惨白,嘴角虽已渗出些紫黑色的血来,却是无惧一笑。清远簌簌颤抖,不能起身,肩头血渍也转为墨色,反手紧握住清音手腕不放。
      其实僵持并不久,柳枫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已站立不住,冷哼一声,脚踏清远肩头,一把拔出龙渊!血花四溅。且拔剑时,剑锋刻意自清音肩头拖过,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清远见了,脸色刹白,默不作声,却陡然起立,凝聚了全身修为向着柳枫一掌击出!
      清音立即一把握紧他脉门,那厮吃痛却不停手,清音更是怒号:“清远!住手!你不要命了!?”
      清远甘冒毒性攻心之险,一意拼命,清音自也是尽了全力拦阻他,虽力道甚微,不过造成一丝顿阻,却也能拦下清远强弩之末,柳枫便得以扬长而去。
      清远陡然失力,倚着清音却不倒下,反而伸出右臂环住了清音的身子,将她搂在怀中。此时烛火跳动不止,弄得一室光影迷离,那双深幽至极的黑眸在这光影里竟如宝石一般熠熠生辉,一刻不停地紧紧锁定她。
      清音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
      但清远那厮眉间痛楚之色却愈来愈重,仍是低声问道:“你……伤得……怎样?”
      清音不知他脸上痛色是因为肩头剑伤,还是因为心疼她被柳枫劈了一掌。想了一下,觉得后者可能性较大,遂一阵窃喜。
      而他靠着清音,一阵急遽地喘息,左半身子几乎全是挂血,外露的残骨隐隐可见骨浆流出,左臂以十分奇怪的角度垂在身侧,完全无法动弹。然尚可活动的右手却仍是不顾一切地去够清音背后,这一次,换了他将手掌按在清音心腧穴上,凝聚了残存的内力缓缓渡去。
      “不用。”清音勉强站直,一鼓作气拉下他手掌,竟然还能微笑,柔声道,“我很好。你先顾着自己。这是解药,你快服了。”说完,自己吞了一颗,同时将另一颗送至清远唇边。
      清远怎会乖乖听话?此时的他一反常态,睇了清音一眼,眉间痛色尽数压下,转瞬间便眼波生媚,贝齿轻咬了薄唇,腻声道:“服药可以,我有条件。”
      清音一怔,怒了,“要你服药,还有条件?”
      “当然。”清远接连喘息,将脸垂了下来,无力地窝在清音肩头。说这话时,他呼出的热气,虽然淡薄,却恰到好处地撩拨起清音的一阵酥麻。而那温热柔腻的唇瓣,更是肆无忌惮地,在清音锁骨处,若有若无地一遍一遍扫过。
      真是报应不爽。清音哀叹,道:“你待怎样?”
      清远双唇温热,在清音颈窝处轻轻一触,柔声道:“我……不回摩耶山庄……此生……此世……亦不会再见阮千婙……我是……清远……只是……清远而已……而你……而你……”他似是有些接不上气,顿了顿,呼出的热气一阵胜一阵地不稳,清音的心便在这颤动的热气里,同他的人一样,簌簌抖了起来。
      “而你答应了不放开我……”清远好不容易凝起一丝力气,埋首在她颈窝,唇角微翘,轻轻贴上她皮肤,像是笑了笑,道,“你答应了绝不放开我……你……可是要反悔?”
      这厮如此明目张胆地以色利诱,清音见了,只能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呼吸,吐纳间疼痛似也缓和了不少。她尚未想好怎么做答来着,却见清远已抬起头,鼻尖和柔唇近在咫尺,冲着她漫声一笑,低低柔柔地问道:“你可是要反悔?嗯?”
      末了的字,黏黏腻腻,比之她当年勾引苏陌钦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清音只好吃瘪,格外老实地点头道:“不。我说话算话。”
      清远脸上竟然回复了几分血色,连带唇瓣也红润了少许,听了这话,便掀了更深的笑意,略低头,微启唇,就着清音的手指,将她手中药丸轻轻叼了去,喉头一缩,缓缓吞下。
      好……好……好生妖娆!
      这是清音口齿不清舌头打结地最后一记感慨,然后,破天荒地,竟是她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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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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