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5、不相离弃 ...

  •   我去,是望能求得她救我一命。曼陀罗停下脚步,这才想起他之前询问她有关蛊的事情。

      “你可是中了蛊?”叩锈微微点头,沉沉喘了口气,仿佛这一点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他不再强挺直身子,而是前伏在马背上。

      “那你以玲珑果为条件,与我一同前来葱岭也是事先计较好的。”她所说的并非问句,而是自言自语的想法。

      他抿了抿唇,低声说。“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她不知该笑该怒。“那是如何?”他摇摇头不肯作答。“那所谓好心为我化去体内之毒也不过是个借口,是个人情?”她越说声音越严厉,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姑娘不必想得太深。”他摇摇头,未慌慌忙忙地解释。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两个人一匹瘦马缓缓在沙地中行进。

      走了两个时辰,曼陀罗拿出水囊,自己饮完过后将其递到叩锈嘴边。“喝两口。”

      他的面色发青,大日头下还冒出大串大串的冷汗。“不必。”他别过脸,自怀中掏出一只有些眼熟的扁盒。“姑娘,现在交给你了。”他浑身忽冷忽热,体内蛊活跃起来。冬日到了,终究是到来了。

      “你当我曼陀罗是何人。葱岭还未到呢。”她瞪了他一眼,也不接。葱岭。他的视线模糊了又模糊,难以分辨清楚前方的景物。只认清身边那抹艳红是她惯穿的颜色。

      “是吗?”他无力地垂下手,扁盒滑落下马。他眯了眯眼。“你本可抛下我的。”她干瞪着他,也不作答。“曼陀罗,你是个好姑娘。”

      她弯腰捡起扁盒,重新放进他的手心。牵起那匹瘦马,继续朝撒里库儿方向走去。又过了半刻。叩锈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张开眼,又是一阵猛咳。鲜红的血溅在马儿的颈项上和她的手背上。她停下来,呆呆望着自己手上滑落的血滴,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我记得今天姑娘未有进药吧。”他喘着说。

      她想起他欺瞒她在先,想起一路上的不平静,想起自己先前曾有抛下他的念想。眼竟起了微微的湿意。“未进就未进。”她咬牙回答。“你少啰嗦。”

      日落过后他们方到撒里库儿,落脚在城外半里处的无名客栈内。“店家。你去打些水来。”曼陀罗吩咐。掌柜兼小二越过她的肩头好奇地打量面色苍白,用手巾捂住嘴的叩锈。他瞧得清楚,那条白色巾子已染得鲜红。

      “可有听见。”曼陀罗唤道。掌柜的闪了闪神。“姑娘。那位爷的伤势怕是需要请个郎中才好。”

      “废话。他自己便是郎中。快去。”她不耐地打断他,看了眼益发恍惚的叩锈。

      自己便是郎中还是伤成如此?这天下果真奇事多。掌柜摇摇头,退了出去。刚走出屋门口,又被曼陀罗叫了住。“回来——”“姑娘还有吩咐?”他阅人无数,眼前这姑娘分明是不好招惹的。他搓搓手,转过身,弯腰等待她的吩咐。

      “你可知这城里何处有贩卖马匹的地方?”

      “咳,姑娘真是问对了人。我有位堂兄是这城里有名的马贩子。他……”

      “废话少说。你需告诉我那马场在何处即可。”

      掌柜碰了硬钉子,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出了客栈,往东走半里便是了。”

      “好。你去取水吧。”曼陀罗摆摆手,假装未将掌柜的嘀咕抱怨听在耳里。没一会儿,掌柜便端来一大盆温水。她伸手接过,将它放在床旁的木架上。“你的情形益发严重了。”她端详他毫无血色的面容。叩锈点点头,又是一阵猛咳,鲜血伴着咳嗽声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冬日嘛。”他说话应该是有气无力,但语调听来丝毫不慌张,相反是觉得习以为常了。

      “哼。照这样子下去。未到沙湖你便已经命丧黄泉了。”她皱皱眉,硬将他的手掌挤到一旁,用湿布粗鲁地将他嘴旁手心的血迹擦干净。

      “别擦了。一会儿又会脏的。”他淡淡地说,但未别过脸去。

      “你是如何知晓我母亲能解蛊毒的事情的?”曼陀罗问。

      “这……说来话长。我是听师父提起的。”他简略说,果然见她的神情黯淡下来。叹了叹,他刚想再说什么,胸腹间泛开一阵绵绵密密的剧痛,那痛钻心刺骨,仿佛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搅拌到一起,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他揪住衣衫,额头上青筋暴露,龇牙咧嘴。配上那恐怖的半面,他此刻一定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恶鬼。

      “叩锈,叩锈?”她声音亦远亦近,模模糊糊。他神志不清间捉住她的臂膀。

      “我要,要……”

      “你是要何物?”他手指如铁铐收得很紧,将她的臂膀圈出一环青紫。“那布囊,随身的青色布囊。”

      她起身,单手为他提来。“然后?”

      “里面有一红色小盒。”她依言打开布囊,里面满满是各式各样的药材。她自药材堆里掏出那只密闭的红色小盒,打开一看,里面盛了半盒琥珀色的颗粒,闻味道应也是药材。“喏,我打开了。”她将他的手牵了过来。

      叩锈摸到一颗,囫囵吞下。半晌,胸腹间剧痛减弱了些,未及之前那般要命。背后的衣衫已被汗水浸了透,冷冷湿湿地贴到背上。

      “这药?”

      “能舒缓症状的药。暂时不必再呕血了吧。”那些蛊也累了,困了,倦了。

      “你先前为何不用。”曼陀罗语带责备。

      “是药都有三分毒。何况这药食多上瘾。”他无力地垂着头,整个人斜斜倚靠在床榻上。兴许是之前折腾得太久,一旦安稳下来,他开始有些睡意。她想将他放倒在床上,伸手摸到他湿漉漉的衣衫。

      “喂。叩锈。你不会想再染风寒吧。”

      他昏昏沉沉地点点头,隐约知道曼陀罗在说话,却捉不住那些字眼。

      “会染风寒的。”她袖手站在床边,思忖了好一会儿,开始挽高袖子。“你不会想让姑娘我代劳吧?”叩锈哪里听得清楚她的话语,只是仍习惯的点点头。

      好得很。姑娘我又不是未曾见过男人的身子。她咬咬唇,开始胡乱拔他的衣衫。他的肌肤有一部分白皙完整,有一个部分凹凸不平。是了,他之前曾被火纹身,样貌与肌肤毁去了一半。她盯着那些如鱼鳞般粗糙的部分,怔怔发愣。

      “姑娘?”他浑浑噩噩张开幽黑的眼,那模样活像迷了路的孩童。

      “我只是怕你染了风寒。” 她边说边取来他行囊中换洗用的蓝布衫为他胡乱穿上。未觉自己的声音别样的柔和。他点点头,倒回床榻上。之前挣扎忍耐已令他精疲力尽,没过半刻,他的鼻息变得绵长沉稳。

      “蠢郎中。”见他睡去,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骂道。“对了。还要去马场。”她将被褥盖在他身上。这实在不是她做惯的事情。曼陀罗深觉怪异地晃晃脑袋,轻声开门离去。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