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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杀机四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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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日夜兼程,赶了七八天的路。“婼羌城镇就在八十里外,日落之时便能到了。”曼陀罗勒马说道。几日相处下来,她与萧翎倒也算是相安无事,没有再起争执。
“噢,那便好。进城就能好生歇息了。”萧翎伸伸懒腰,面有喜色。
她只当没听到他的话,转头对叩锈说。“我并未打算多做停留。”
叩锈尚未开腔,萧翎就抢了话头。“喂喂,你这姑娘怎不会体谅人。叩锈身子本就不好。你何必急着赶路?”
“我同他说话。你插什么嘴。”曼陀罗白了他一眼,问叩锈。“你身子不好吗?”
“以前落下的病根而已。”叩锈略略一顿,淡笑道。
“唉,你就是好脾气才会被某些人欺负到如此田地。”萧翎见他们一个盛气凌人,一个不以为然,忍不住打抱不平。
“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唉唉。一个年轻姑娘家不是要与人为难就是说要割人舌头。”萧翎扬面叹道,故意加重音量。
“你——”她扬鞭去打,但未用足全力。“等等。你莫出声。”萧翎信手捉住长鞭,侧耳细听。
“装神弄鬼。”曼陀罗啐道。
倒是叩锈见他眉眼间生出一分严肃,赶马到他身旁。“萧兄。可是有什么异动?”
萧翎长笑一声,拍马走到距离最近的土包面前,握拳说道:“不知几位兄弟在此恭候,有何见教?”
“你的耳力倒是不错。”土包之后钻出几个灰衣男人。他们个个蒙面,手中各有兵刃。
这人耳力好生了得。曼陀罗暗惊。她原以为他只是一名舞刀弄剑的渔夫,但现下看来还是有些底子。“不知几位所为何事?我们从未谋面吧。”萧翎勒缰,望着几个灰衣人面有困惑。
“的确如此。”其中一人迈步出来,晃晃手中双刀。“只是我们是来取那名为曼陀罗的女子的项上人头。识相的,你们便别管,大爷们自然会饶了你们性命。”
是否又是之前的江湖纠葛?叩锈以眼神询问曼陀罗。“我怎知道?”她耸耸肩膀。她得罪之人何其多,她哪能一一数过。
“唉唉。叩锈。你当真选错了同路人。”萧翎抱怨。
“你们大可先走。他们不是说了吗,你们别管便能保住性命。”曼陀罗一手执鞭把,一手执鞭尾。她虽争强好胜,但从不故意拖累旁人。反正多数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何须强求。
哪知萧翎抱怨归抱怨,听到她的话之后,豪气一笑。“你当我是何许人物。哪有丢下同路人自己逃命的道理。你看叩锈那副书生模样尚且毫无去意,何况是我这粗人。更何况……”他声音一个拔尖,穿得老远。“还不知最后逃命的人是谁呢?”他双目圆睁,里头精光乍现,仿佛对这般场景习以为常。
“噢。我倒不知你还是个江湖人。”曼陀罗笑开。“叩锈你还是在一旁躲好。免得刀剑无眼。”
“这倒不用姑娘操心了。”叩锈下了马,慢吞吞退到百米外。“我有自知之明。虽不想逃,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好。”
“好得很。聪明。”她满意笑笑,对那群灰衣人说。“各位想要奴家的项上人头,还要看看有没有这等本事了。”她同萧翎也都下了马,走到那群人跟前。她依旧使她的长鞭,萧翎摸出那把过招用过的锈刀。
“你当心掉了脑袋。”临到阵前她说话仍旧毫不客气。
“你还是担心自己的脑袋吧。”萧翎抚着锈刀,笑得放肆。那些人见他们面色如常,难免有几分恼怒。双方摆足架势也不知是谁起了头,顷刻间便是一场混战。曼陀罗身轻如燕,她跃起一丈半高,手中红鞭穿梭在人群中,她看准最近一人,手起鞭落狠狠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背上衣衫尽裂,皮开肉绽,顿时一声惨叫只能在沙地上哀号打滚。萧翎左右开攻,手执锈刀挡去灰衣人的攻势。只是他下手没有曼陀罗凶狠,只夺人兵刃,伤了那些人的手脚,让其不能动弹。
“你倒是好心肠得很。若是遇到我的一位熟识,你们定会投缘。”同样在打斗中心慈手软。
“姑娘的狠心我是比不上的。”萧翎笑笑,不以为然。两人背脊相向,竟生出一种可笑的默契。
“我若不够狠心便活不到今日了。”
“你不该将世事世人看得那么不堪。”
“看得?他们原就那么不堪。”她唇边挂笑,面带鄙夷。
“偏激偏激,一如我当年。”萧翎感叹地笑开。两人谈兴正浓,又有人举刀冲了过来。他们一个舞动长鞭缠住那人双脚,一个奔上前去,抢去兵刃卸了那人的手膀。
“还说我狠心?手膀被卸虽不出血,却不是什么好滋味。”
“比不得你。”萧翎敛去锈刀。此时灰衣人已被他们尽数放倒。或昏迷,或伤重,或夺去兵刃,或卸了手膀,总之都无法动弹,倒在周围的沙地上。
“哼。要我的项上人头?”她眯着媚儿眼,审视最初出来的那人。“你可别杀了他才好。”
“放心。即使我要杀他也是待他交待一切之后了。”她蹲下身,笑嘻嘻戳戳那男人。
“唉唉。泼辣姑娘。”萧翎懒得劝她,也知有叩锈在一旁,她行事不会太过离谱。他只是个普通渔夫,江湖仇杀还是少管为妙。
曼陀罗四下张望。“他呢?”
“你说叩锈。他不就……”在百米外吗?萧翎正想回答,但不知是哪尾漏网之鱼正朝叩锈的方向飞快奔去。
“你这蠢郎中,还不快跑!”曼陀罗刷地站起身,朝同样的方向跑去。
不行,已太迟了。萧翎虽也提步去追,心底却道。那刺客手中的兵刃在落日余晖中化作一道银光。那光飞快朝叩锈的颈项袭去。方才打得痛快、舒展透筋骨的二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叩锈,跑啊——”
距离叩锈与灰衣人尚有十余步。但见手起刀落,叩锈危在旦夕,曼陀罗正要甩开长鞭勾住那人颈项,只看那人竟朝后直挺挺地倒下。她呼哧呼哧跑近,那人双眼紧闭,呼吸平缓,犹如熟睡。“你……”她收拢长鞭,不知应说些什么。
“哈哈,我就说你一个文弱郎中如何行走江湖。原来自有玄机。”萧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说到底,你是如何做到的?”他踢了踢那人的身子,发觉僵硬无比。
叩锈淡淡笑道:“那是效力甚猛的‘卧雪’。中此迷香的人陷入沉睡,浑身冰冷,四肢僵硬,如卧冰雪之上。”
“你有如此方便之物,又何须我们大费周折。”曼陀罗不悦地盯着他。难得的,萧翎也点头称是。
“是啊。你有这罕物,我们也不需要大动刀兵。”
叩锈摇摇头。“我也是以防万一,贴身只有一包,份量极少。不足以应付方才那些人。”
“原来如此。”萧翎颔首。“不过方才真真惊出我们一身冷汗。”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曼陀罗。
“哼。那是你。”曼陀罗却不认账。“你要死了,我可提早解脱了。到时候你黄沙盖面,我乐得轻松。”
“你刚才明明……”唉唉,怎会有如此不老实的姑娘。
叩锈抱拳施礼。“多谢姑娘。”
“你还是谢他好了。何必跑来谢我。”她哼了一身,转头离开。
“喂,你做甚?”
“牵马。”她回身利落的回答。“对了,带上那个硬邦邦的人。我倒有兴趣知道是何人想要我的项上人头。”
“哦。”萧翎回答,对那沉睡的灰衣人说。“算你倒霉竟摊到这位姑娘手上,自求多福吧。”
“多谢萧兄。”此刻叩锈突然说道。
“不用不用。你知我最怕那些繁杂的礼数。”萧翎咧嘴笑。“欸,叩锈,你的面色不好。是否身体不适?方才吓了一跳吧。”
他却答非所问地说。“算算日子,快到冬天了吧。”
萧翎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是了。快入冬了。”
“真的快入冬了。”叩锈仰面叹道,面色比刚才更白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