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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玲珑药果 ...

  •   “哇”的一声,曼陀罗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正为热闹有了结果高兴,反倒翠袅很是不解。“木鱼头,我分明没有打中她。”她忙对男人说。对方自己吐出血来,她冤枉得很。

      “我知道。”男人点点头。心知她是外强中干,心地柔软,从不下狠手。曼陀罗扶墙而立,嘴角渗出一丝血痕,胸口更觉得难受,连视线听觉也是时近时远,模模糊糊。

      “木煜师兄,翠袅姑娘,你们这是做甚?”这道声音真真是耳熟。一个头戴遮面纱帽,身着蓝衣的男人走了上来。他手臂上挽着一手挽着青囊,一手拿了一包东西。“我才出去不到半天,你们怎和人打起来了。”

      “误会,误会而已。”木煜忙摆摆手。“今日义诊结束了?”

      “是。今日是最后一日,人还真不少。” 青衣男人笑笑。“我买了京师有名的烧饼。”

      是那个多事的郎中。为何他也在此?曼陀罗迷迷糊糊想。青衣男人正是前来京师义诊的叩锈,他把烧饼递给师兄,又走进几步才发现有个红衣女子倚在墙边。

      “曼陀罗。”他唤出才想起她不喜外人直呼她的名字,顿了顿又唤。“曼姑娘。怎会如此狼狈?”叩锈见她面色如纸,气息紊乱,看上去很是虚弱。他边问边把脉。”翠袅姑娘,是你伤了她?”按说曼陀罗武艺极佳不该被翠袅所伤的。

      “哪里。怕是她早早有伤在身吧。若非她鲁莽划伤木鱼头的脸又抢去他的佩剑,我哪里会与她动手。”话虽如此,翠袅依旧面带愧色。叩锈想想也觉得有理。

      “扶她回房吧,待我为她细细把过脉。”说到回房曼陀罗才记得房内还有一位被她痛鞭过的小二。

      “我房里有个小贼。他与另一人翻找值钱不得,被我当场撞破。”

      “原是如此,所以你挥鞭去追逃跑那人。你别说话。我定替你好好审他。”翠袅一听更觉愧疚,轻声安抚她。待他四人打开屋门一看,哪里还有那位小二的踪影,想是趁乱逃之夭夭了吧。

      “咳……”眼见陶罐的碎片她伸手要去拣,胸口像被钝刀凌迟。

      “我来,你躺下罢。”翠袅将她挡在身前。叩锈扶她躺回榻上。她的脉象比他所想象的紊乱几分。时强时弱,似是气虚,又似一股气在体内胡乱流窜。

      “姑娘可曾再饮过酒?”她的身上不是女儿家的香粉味,反而周身弥漫着一股几不可闻的淡淡酒香。他心下生疑,连忙问她道。

      “自湖州别过再未饮酒。”曼陀罗简略答道。

      再未饮酒?他原本以为她是个极为执拗的姑娘,一路上应该少不了开怀畅饮。哪知事实竟恰恰相反。唉,他是搞不懂姑娘家盘根错节的复杂心思。正想着,他注意到曼陀罗手腕处一个的红点。那红点颜色浅淡且细小,若不认真察看往往错漏。“劳烦姑娘伸出另一只手。”他说道,心底有些不安。把脉哪里用得着看另一只手?她觉得奇怪但还是伸出另一只手。叩锈执起她的那只手细细察看。果然手腕内侧也有一个浅淡细小的红点。他面色微微一变,好在有纱覆面,已经浑浑噩噩的曼陀罗看不清他的神情。

      “怎了?”她随口问,只觉口干舌燥,胸中如有一团火焰烘烤。

      “姑娘放宽心。只是体内余毒未清。我这便开个方子为姑娘去抓药。”他放开手,起身开方子。他开方向来神速,这次却停顿好些时候,了解他习惯的木煜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叩锈。”他正想开口问个明白。

      “师兄不用多言。”他摇摇头,搁下笔墨。三人鱼贯而出,留下曼陀罗一人半昏沉半清醒地躺在床榻上。

      “叩锈你便实话道来。这姑娘究竟如何?”翠袅适才听到余毒二字,心下不安。早知那曼陀罗姑娘身怀余毒,她哪里会跟她动手。

      这两位姑娘皆是直来直往,倒有几分相似,在场男人心想。叩锈并不急着回答,只说。“看来今年我便不与师父相聚了。”

      “为何?”他的师兄不解问道。这位师弟虽入门晚,但与师父感情向来不差。

      “我想最好是守在曼陀罗身旁。我还是高看自己了。”叩锈摇摇头。

      “高看?”他话中的意思木煜跟翠袅并不能会意。“她在湖州的时候原是身中三毒的绿锦囊,闻风倒,烟氲醉。”他徐徐道来。“三味毒药混杂一齐药力更强。不过好在她的底子甚好,并无大碍。再加上她立刻服了幽兰谷的解毒散,理应早已好转才是。今日却比那日更加虚弱。我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现在才明白自己过于高看自己的眼力了。”

      “叩锈你有话直说,不必绕圈子。”木翠二人催促。

      他苦笑一声。“我漏看了一样,她身上应是中了四毒。还有一味名叫‘相思’。此毒毒性不强,然而一旦毒入体内开始发作必将绵绵长长,效力持久,不似其他三味那么容易化去。相思与她体内烟氲醉余毒相互催发,中毒之人的身上会飘着酒香,双手手腕内侧会各慢慢生出一枚相思红豆大小的斑纹。”

      “这该如何是好?”“其实以她的体质,这毒伤不了性命。只是身体会变得虚弱。长此以往不是办法。”

      “叩锈既然这么说必定要化解的办法。”他的师兄倒是笃定得很。

      “自然。我可用药慢慢化去这毒,只是需要些时日。且不说她救过我命,她会如此完全是因我诊病不慎。我想呆在她身边直到毒性完全化解,所以今年我便不与你去探师父他们了。”

      “好是好。只是你的身子……”记得这位师弟的身子不怎么好。

      “我的身体虽然偏弱,却并无大碍。师兄不必过虑。”叩锈摆摆手。

      “只是我看那姑娘的脾性似乎较为古怪。叩锈打算如何说服她一同上路呢?”他的师兄多嘴问道。

      “叩锈自有办法。”他笑答。闻言,木煜遂放心下来。这位师弟表面清清淡淡,实则心思复杂,考量周全。既然他都开了金口,他们还有何忧虑之处?

      *** *** *** ***

      喝了叩锈开的方子,她果然有所好转。又在丹阳客栈住了三日,他们一行人终究要分道扬镳。曼陀罗轻装上阵,想步行到城西的马场里挑匹快马。翠袅同木煜又一同赶往别处,倒是叩锈直到曼陀罗离开丹阳客栈都未曾露面。

      她走了约莫一半路程,一辆马车突然从旁杀出挡住她的去路。“来者何人?”她抚着缠于腰间的长鞭,眯眼问道。

      “姑娘。”有人掀开帏布自马车里探头出来。依旧是洗得发白的旧蓝衣,轻纱遮面,不是那啰嗦的郎中是谁。

      “是你啊。”她顿时泄了气。“莫要挡道。我还要到城西。”

      “姑娘的身子不要骑马为好。”“与你何干?”她瞪了他一眼,绕过马车。

      “姑娘。”马车缓缓地跟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做甚?”她回头问他。

      “姑娘这是打算骑马去何处?”

      “自然是回家。”

      “葱岭沙湖附近的美人谷吗?”他自顾自问道,不待她回答,含笑说道:“巧得很,你我正好同路。”

      他倒是拿捏得一清二楚。二十多年前这地名可是风闻天下,如今知道的人却也不多了。而他又是如何知晓她家住葱岭沙湖?曼陀罗虽万般好奇但既不回头也不追问。

      “姑娘还是上来马车吧,骑马风吹日晒不利于你的身体。”叩锈撩起面纱。

      她忽然停下脚步,满面恼意。“就算你我同要去葱岭,我看也是分道而行的好。我素来独来独往,不喜有人同行拖拉的进度。”

      “若我说你体内余毒未清,虽不至于危机性命,但也会令你日渐衰弱。需我为你慢慢化解,你可会改变主意?”泰半不会吧。

      果然曼陀罗冷笑道:“与你何干,身子是我自己的。”

      “若是我说你翠袅自责不已嘱咐我如此,你可会改变主意?”泰半也不会吧。

      只听曼陀罗不耐的继续说道:“你最好别再跟着我。”她说罢,加快了脚步。果真如此。叩锈叹息,这姑娘的脾气果真倔强到叫人切齿。

      “我知道姑娘去湖州去为寻一味药。”他扬声又说。曼陀罗一顿,但未回头。“你比与那人约定的时日晚了半日,那人便将那药卖与他人了。”他如何知道她是到湖州寻药,又是如何知道她未得到药的。她倍感疑惑,但仍旧不作声。

      “那药名为玲珑果,原为前朝药王谷当家夫人栽种,据说能延年益寿,返老还童,起死还生。后因中原战乱玲珑果树几乎尽毁,唯有药王谷旁药王山的顶峰断崖边尚存一棵。这树三年开花,三年结果,果实血红坚硬经年不毁,但因生长位置过于险要,一果难求。”他淡淡说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她转过身,望着那半面为面具覆盖的男人。

      “姑娘寻的是药,而我是一名江湖郎中,传闻可是听得不少。”

      “那又如何?”

      叩锈笑笑。“巧就巧在这如何上。那人将当前天下间唯一的玲珑果卖给了我。”她直愣愣望着他,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倒不想延年益寿,返老还童,只因其极为稀有作珍藏之用。姑娘若有心要它,我便将它送给姑娘。”

      “你有何条件?”曼陀罗知道天下间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他面露惊讶之色,只是在她眼里未免惺惺作态。

      “姑娘果真聪明。我想与姑娘同行。我手无缚鸡之力,若与姑娘同行必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我可以给你银票。”她不愿马上答应。“我不缺银子使。”

      “我可以允你许一个心愿,只要力所能及,曼陀罗一定做到。”

      “我并无心愿。”叩锈摇摇头。玲珑果,她寻觅一年有余,险些到手却又失了行踪。如今东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怎可能眼睁睁任它落入他人之手。

      “我如何信你?”

      “姑娘请看。”叩锈取出一只小匣打开。一颗浑圆如丹的果实躺在匣中,颜色殷红如血,正是让她好找的玲珑果。

      “只要我与你同路,你便会将此果送予我?”她咬牙问道。“今后有何凭证?”

      “白纸黑字。我已写好一份约书。”叩锈自袖里拿出一张白纸。曼陀罗展开一看果然是份拟好的约书,下头还有画押。“姑娘考虑得如何?”他放下面纱,似笑非笑。

      “好。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二人连击三掌。

      “姑娘还是上马车吧。”她瞪了他一眼,慢吞吞爬进车内。

      “章师父,赶路吧。”叩锈隔帘招呼驾车人。

      她以为他就是个忠厚老实,好管闲事的江湖郎中。但经此一事,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渐渐模糊,起了变化。兴许有些人有些事,她自负聪明却从未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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