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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再生风波 ...

  •   湖州之行是无奈中的无奈,别无选择的别无选择。她来,是为一味药,是为一桩买卖。因而她也无须再生出什么事端,无须在意旁人,无须插手无关紧要的争端。

      曼陀罗坐在粗壮的树丫间,自高处俯视——触目可及的是一片狼藉。本就残破不堪的灰瓦屋被拆掉房门,少了半面墙,粗瓷的碎片散落在屋外的小片空地里,连厨房中的铁锅也被拎出来砸碎。可见破坏有多彻底。

      三名布衣平民正面色青白的半跪着,若非相互扶持,他们早已瘫软在地。当中年龄最大的那位,更是剧烈的颤抖身子,犹如风中残叶。那是在溪畔有过一面之缘的洗衣老妇人。她的唇龟裂开,咬得泛白,泪流满面,不敢多发一词。

      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是五、六个手持兵器的男人,他们个个农夫打扮,一身粗布麻衣,头戴斗笠,容貌在斗笠阴影的笼罩下显得极为模糊。是何人?不。兴许,当问的是何门何派?她但见那几个男人虽功夫各有深浅,使出的却是相同的招式剑法。但为何武林中人偏偏要行事嚣张的为难一户平民百姓?莫不是其中另有蹊跷。

      正想着,又见两个平民打扮的女子,一紫一绿,疾步走来。想来,应是这家的女儿们。“爹,娘,奶奶——”

      “小淑……”其中年龄稍幼,不顾年长的劝阻,冲上前去,抱住家人的身躯,防备地望向为首的男人。

      “几位,我再问你们最后一次。几天前借宿在你们家‘辜公子’是何时离开,去往何地的?”为首男人的声音初听温文尔雅,话语之下却带着丝丝胁迫,咄咄逼人。

      辜?这姓好生耳熟。曼陀罗思忖。

      “我,我们不知道呐。”那名唤作小淑的女孩仍是满面防备,倒是年长的紫衣女子在一旁站着,虽有关注,但不若其余人等那般贴近。那一家人红了眼圈,颤抖着否认道,颇有抱头痛哭起来的征兆。

      “不知道?” 为首的男人不以为然的一笑,摆明并不信他们诚惶诚恐地回答。他背过身不再言语,倒是开始一直恭敬立于一旁的另几个人开始叫嚣了——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哼。收了人家银子,嘴巴果然紧得很。看来,须用些东西撬开才是。”“莫非酒过三巡,闲谈之间,也尚未透露一丝蛛丝马迹。”强词夺理。曼陀罗哼道。

      只见那男主人的眼眶里已蓄满泪水,他仰起面,强行忍住,想是不让其余人更害怕。他呐呐争辩道:“不是的,不是的。那位公子确实一字未提。”

      “不是?别告诉我,像你们这种人家也可以有这么大袋的银两和银钞。难保不是你们将他服侍得妥妥帖帖的。”有人嗤笑一声说道。那团人顿时如听到天下间最最奇特的笑话般猥琐地笑开。

      人张着双卑鄙的眼看待旁人,众人便会变得如他一般卑鄙。这家子的脸上不止惊慌,恐惧,还有屈辱。忍气吞声,是他们能平安生存下来的方子。然而,这般战战兢兢活着,仍有麻烦找上门来。

      “你,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年幼女孩狠命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咬咬唇,不顾一切地喊道。

      “淑丫头!”她的母亲惊声尖叫,迅速伸手捂住她的嘴。原还在眼眶中打转多时的泪水终是因过度惊惧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王法?所谓王法、正义皆只属于一部分人,而且只在需要时才出现。曼陀罗摇摇头心想。果然,为首的男人只淡淡瞥了女孩一眼,便“呵呵”笑了几声说道:“王法?小姑娘,你可知有些事情上,王法便是可忽略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耐心教育一个不懂事的晚辈,只有声音下蕴藏的涵义,耐人寻味。

      “她小,不懂事。几,几位大爷。我们说的都是实话,那位公子只在这儿住了一宿,第二日天未亮便自行离开了,只留下一袋银两。他的去处,我们实在,实在,不知啊……” 老妇哆哆嗦嗦地护住女孩,断断续续地重复道。

      为首那男人只是信了三分,他“哦”了一声,随即转过身仿佛尚在思量。他赫然笑道:“老人家莫要惊慌,只因那人与我派有灭门之恨,故而大家难免谨慎。”老妇哪懂什么江湖仇杀,灭门之恨。慌慌张张地点点头。只道收留不慎,遇上个祸害,方有今日的惨事。反倒端坐树丫间不住朝下望的曼陀罗忍不住寻思。辜公子,且酿成灭门之恨的,江湖上除了‘他’,怕再难有人贴合此二条。

      辜鸿,辜鸿,你倒走得洒脱,身后却窜出这些麻烦东西。曼陀罗轻声叹道。“便让你欠我一个人情罢了。看你舍不舍得那张琴。”她自言自语,又见此刻气氛紧绷,为首的男人仍旧沉默不语,他的部下倒偶尔发出细碎的议论声,余光时不时瞥向那一家五口,好似在算计什么。她娇笑一声,软软地说道:“哎呀,我就说嘛,哪家人哭得如此凄凉,原来是掌门在此。”笑罢,她飞身跃到瓦房的屋顶,笑嘻嘻地望着众人。

      说是掌门,她却根本不知那男人姓谁名谁,只试探着叫唤。“姑娘是何人?何必插手本门的家务事?”为首男子抱拳说道,言下之意便是让她少管闲事。

      “哎呀,本门?”她夸张的惊呼一声,旋即仰天一笑。“奴家正想纠正称呼呢。你那个什么门来着,不是业已为辜鸿所灭,树倒猢狲散了么?先生何必为了颜面再称本门呢?”天知道这是何门何派,辜鸿因何而灭。

      “臭丫头,你说什么?”那掌门身后一人沉不住气的大声嚷嚷道,提起手中的兵器,便要上前找她麻烦。“欸……不可鲁莽。”那掌门也不动怒,伸出手臂来一挡,“听姑娘话中意思,原是识得我门仇人?”

      曼陀罗也不意正面回答,只道:“识得又如何,不识得又如何?”那掌门叹了口气,语气甚是唏嘘。“姑娘先前所言非虚。我柳刀门确在两个月前遭奸人所灭……”两个月前?好个辜鸿,灭人门派过后,还敢大摇大摆前去梦箩斋过年,真不知如何说起。她心中暗惊。不耐烦地截断那人的解释。“既然掌门有如此雄心壮志,也自视英雄,为何不去好好完成你们的复派大业,反倒在这小小的湖州城找无辜百姓晦气。果真是英雄豪杰,武林正派呐。”言谈间,她平平稳稳落在地上。

      “好轻功。”他听出她语带讥讽。曼陀罗冷哼一声,不肯接受称赞。目光滑过那几口人。

      “真不让人舒坦。莫要以为所有人都是说谎的料子。此地民风素来纯朴,再看他们一家人抖如筛糠,明显是怕了你们,又怎会说谎糊弄?”末了,她又加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不过尔尔。”后面那句倒是私愤,她最恨之人莫过于所谓名门正派,武林宗师。全是些道貌岸然,沽名钓利之辈。

      “姑娘可是看不起我柳刀门?敢问姑娘师承何处?” 那掌门口吻虽是风清云淡,但信手一挥,身后又窜出二三十名躲藏别处的部下。果真是名门正派,武林宗师。曼陀罗回想之前听得的传闻,心中不免更是轻蔑。

      “倒不是看不起,只是看不惯。”她见场上如今算来,竟有三十余人。她自腰间摸出一支通体血红的横笛。“我师承何处,你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她将笛子凑近唇边,开始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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