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笔生情》豆腐冰

2、第二章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林皓霜迷迷糊糊地睡在沙发上，朦胧间好像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按了按她的肚子周围，然后身子突然一轻，一双有力略显凉意的双臂将她抱起。林皓霜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但眼睛实在是睁不开。林皓霜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小偷，也不是……爸爸。
　　江楚澈将林皓霜抱回卧室，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她没事了。”说完就挂了，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瞥见台灯桌上歪歪扭扭地放着一本鲜红色书皮的书，江楚澈随手拿起看了一下书名。
　　“呵，幼稚。”江楚澈很嫌弃地做出评价。
　　说着翻开第一页，在第一页中间空白的地方有两行娟秀的字迹。
　　“笑话，是人类的精神粮食。
　　幼稚，是人类的优秀品质。”
　　江楚澈嘴角轻扬，“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林皓霜，带着一种连江楚澈自己都没察觉的探究。
　　……
　　林皓霜悠悠醒来，窗外的朦胧月色已渐渐褪去，但太阳还没有出来。
　　应该上学了……
　　林皓霜喃喃低语，有点木讷地走去卫生间洗脸。
　　冰冷的洗脸水触碰到脸颊，林皓霜一下子清醒过来。
　　今天凌晨……今天凌晨……
　　林皓霜依稀记得自己胃痛，打电话，吃药，然后……睡着了。等等，不对，好像自己睡在沙发，怎么醒来在卧室床上了？
　　林皓霜用双手捧着冷水浇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对了，还有个人进来了，是个男的。
　　林皓霜想到这，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
　　“怎么会有人进来呢，肯定是做梦，做梦……做梦……”

　　开学已经将近一个月，41班的大部分同学早已投入到学习中，下课老师走后还有很多同学留下来。不过此时已六点半，大家都吃晚饭去了，零星还有几个同学留下来。
　　林皓霜正在座位上做着地理练习题，不时听到身后有个女孩不停地问：“同学你好，请问这道题怎么做？”
　　林皓霜眉头微皱，她的思路被打断了。林皓霜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转手中的黑色签字笔，眼睛紧紧盯着热胀冷缩的气压图，脑海中不停地试图梳理出其中的原理。
　　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楚澈同学，这道题中的集合我不太懂，可不可以给我讲讲？”声音夹杂着希冀与小心。
　　“抱歉，我不会。”江楚澈头也不抬，随口便丢出一句。
　　“你……你都没看。”女孩咬着下嘴唇，放在左侧的手紧紧拽着自己衣服的衣角。
　　江楚澈连眼神都没给她，当她不存在似的，依然玩弄手中的魔方。女孩尴尬地站着，瞥见旁边一个女生幸灾乐祸的眼神，再也忍受不了，拿起试卷哭着跑出教室。
　　教室太安静了，不一会儿，伴随着椅子拉动的声音，两三个脚步声也渐行渐远。
　　呼，终于走了，看来以后还是早点回家吧，这气氛要是还能心无旁骛地学习，那就成大神了。
　　林皓霜一边腹诽一边收拾东西，心下暗暗决定明晚下课铃一响就溜回家。
　　江楚澈起身拉开椅子的时候，瞥见靠着窗户的座位上只有一个女孩，左手撑着脑袋，右手玩着笔。从动作上看似乎漫不经心，玩笔的指法也不算高明。江楚澈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几秒便收回，和两个同学一起走了。
　　林皓霜是外宿生，晚上可以不用到学校晚修，所以林皓霜也不着急着回家。一个人背着书包，戴着耳机，穿行在人来人往的街道。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林皓霜望着对面不远处的一家甜点店，那是妈妈曾经经营的甜点店，妈妈去世后这家店就被爸爸卖掉了。林皓霜难掩心中苦涩，脑海中闪过妈妈还在世时的画面：
　　小林皓霜拉着妈妈的手指，蹦蹦跳跳地朝乐乐甜点门口跑去，投入一个帅气男子的怀抱，三人有说有笑着上了车……
　　所有的画面仿佛就在昨天发生，那么清晰。而事实上，那只是林皓霜七八岁时一家三口相处的常态。如今，妈妈走了，爸爸也不要她了，她只有自己。
　　林皓霜越想越觉得心里堵着慌，眼眶隐隐有泪水在打转，不禁停下脚步想揉揉眼睛。
　　林皓霜的手刚抬起来便被人紧紧抓住往后面拽过去，撞进一个带着洗衣皂香味的怀抱。林皓霜顿时辨别出这个人竟然跟她用同一个品牌的洗衣皂。
　　嗯，不是舒肤佳，是奥妙的清新柠檬味。
　　林皓霜还沉浸在洗衣皂的世界中，被抓住的手已经被放开，身体也被迫退出去，跟来者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没了柠檬味的熏陶，林皓霜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正想说点什么，口还没张开，头顶传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闯红灯，班级扣3分。”
　　林皓霜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所站的地方，正对面的红灯亮的刺眼，公交车、小车、货车甚至摩托车正快速地从她眼前开过。
　　林皓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从鬼门关前溜了一圈回来，朝身旁的男生微微一笑，“刚才，谢谢了！”
　　男生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后，瞧见林皓霜胸前挂着的耳机线，不经意蹦出一句“走路不要戴耳机”。
　　恰巧这时候绿灯亮了，男生一跨步便率先过去了。
　　林皓霜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男生修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道。
　　咦？不对啊。他怎么知道闯红灯班级要扣三分文明分，难道他也是41班的？声音……他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林皓霜稍微思索一下，发现还是想不起来，只好作罢，乖乖地等下一个绿灯。天快要全黑了，得赶紧回家。
　　林皓霜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客厅挂钟的时针已经快要走到数字八了。“还要做饭哪”, 嘟哝一句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冰箱，想要简单地做个晚饭。
　　谁料，打开冰箱后，林皓霜傻眼了。
　　冰箱除了还有几瓶牛奶，几个奇异果，啥都没有了。
　　林皓霜任由冰箱门打开，呼出来的冷气将她整个人都包围着。冷气扑到脸上，凉凉的，林皓霜稍微清醒了一点。
　　嗯……得去一趟超市了。
　　林皓霜想到这，果断关上冰箱门，转身走到沙发上拎起书包，就想出门。还没走几步，林皓霜便停下脚步，拢了拢书包带，朝阳台走了过去。
　　“嘶”的一声，窗帘被拉开了一半，街道上的灯光也照了过来。林皓霜往前走几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声便传入耳中，不时还传来“笃笃笃”的车鸣声。
　　林皓霜靠在护栏上，仰起头。漆黑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周围零星还有些许星星。林皓霜轻轻地闭上眼睛，任由夜风吹乱了她额头上的斜刘海。
　　天黑了要回家，还是呆着家里吧。
　　林皓霜突然决定不去超市，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护栏上，就这样静静地……

　　这时候的上海时间还早着呢，林蓉婷刚回到家，客厅里就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蓉婷，过来跟陈叔叔打个招呼”。
　　林蓉婷撇了撇嘴，“爸，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先上楼啦。”说完不管客厅里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抬起脚便自顾自地上楼。
　　“先过来。”客厅再次传来声音，这次隐约带着几分怒气。
　　坐在沙发上的林申黑着脸，望着客厅进口处，半晌没见人影，喝一口茶后，面带微笑朝身旁的一位年龄跟他差不多的中年男子看了过去，“小婷被我们宠坏了，一点规矩都不懂，让你见笑了”。
　　“没事没事，她还小，是个直率的女孩，林总养了个宝贝哪！”中年男子摆了摆手，面上带着满意的神情。
　　“哈哈，陈总啊”陈申拍了拍陈敏民的肩膀，”等将来小婷跟阿宇结婚了，我就放心了。”
　　“是啊，他俩订婚后，我们之间的合作事宜就可以正式展开了”，陈敏民向陈申举起茶杯，“干”。
　　“干，合作愉快。”
　　林蓉婷刚踏进房门，后面就响起脚步声，“小婷，回来啦”。
　　林蓉婷听出来是妈妈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地坐在书桌旁，拿出课本和笔袋，看样子是要做作业的架势。
　　白美熙站在门口的脚步怎么也踏不进去，犹豫几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小婷，你爸帮你定了婚期，就在你高考毕业后的第一个星期三……”
　　白美熙话还没说完，伴随着椅子拉动的巨大拖动声，林蓉婷高声叫了起来，“谁告诉你们我要结婚了，我还没到十八岁呢”。
　　“这是你爸的意思，不用着急，还有三年的适应期，只是提前跟你说一下，让你好有个心理准备。”白美熙终于走进房间，拉起林蓉婷的左手。
　　林蓉婷用力甩开被握住的手，“这事我不同意”。
　　“傻孩子，这婚事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同意的”白美熙依然耐着性子，向前走一步，“听说陈宇那孩子挺帅气的，跟你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