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笔生情》豆腐冰

1、第一章 入学第一天

　　高一（41）班这时可谓是热闹非凡，大部分同学都来了。
　　“哎哎哎，你们知道不？咱41班是这一届重点班中的重点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瘦小男生神秘兮兮地凑进一群正在聊八卦的女生当中。
　　“我听说有两个重点班啊”一个女生当即回应。
　　瘦小男生环视一周，看到大家疑惑而好奇的眼神，心下泛起一点小骄傲。他装模作样地用手掩住嘴巴，声音却提了上去。
　　“是有两个重点班，但据我所知，今年按排名先后分班，就是说啊，报考咱新中的前50名进41班，第51名到第100名进42班，往后的班级才是打乱平均分班的。”
　　瘦小男生的话刚落下，听着的人顿时炸开了。
　　“我靠，还有这种操作啊。年轻就是敢啊。”
　　“咱新中厉害，666啊！”
　　“就是啊，市一中才敢这么操作，去年市三中这么干就遭到家长同学抵触，最后不得已取消了……”
　　“你们说第一名是谁啊？”
　　“我听说是……”
　　教室里大家七嘴八舌地分享最新消息，闹哄哄的场面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来，“不用，谢谢。”简短有力，掷地有声，带着毫不犹豫的决绝。
　　原本闹腾的教室霎时间安静下来。随着声音望过去，那是一个带有几分不羁与邪气的少年，五官分明，皮肤很白，薄唇轻轻抿着。
　　他斜坐着，一只手抵在后桌上，另一手翻着腿上的体育杂志。姿势算不上文雅，却带有蛊惑人心的魅力。好几个女生脸红心跳地悄悄偷看他，少年却不理会，似乎对这种情况已习以为常。
　　他桌上放着一本厚大的书，摆得很整齐，位于桌子的中心,在几乎空无一物的桌子上显得异常惹眼。
　　“拿走。”他薄唇轻启，声音已然带着几分不耐烦。
　　只见坐在他前面的一个女生扭过头，快速拿走那本惹人注目的书，手忙脚乱地塞进粉色书包后，埋着脸趴在桌子上。大家看不到她的脸色，但看到她双肩不停地抖动。
　　难道……她哭了？
　　班上大部分的同学听到动静都朝他看来，他懒得抬头，随手翻过一页杂志后，手指突然朝教室门口指了指，随后又继续放在杂志上。他的眼神一直都停留在杂志上，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但似乎又不动声色地掌握了周围的一切。可不，教室门口站着的不正是班主任吗？
　　大家又齐刷刷地朝班主任看了过去，班主任原本只是打算提前来看一下而已，现在还没到新生开会时间。见大家都在看他，他淡淡地瞥了一下那个少年，索性走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话。
　　班主任姓江，原本在市一中高三级担任重点班的数学任课老师。班主任年龄稍大，大概有五十多岁了。他的讲话幽默风趣，大家也附和开玩笑，倒也其乐融融。
　　林皓霜坐在靠近走廊这一边，正偏着头津津有味地看书。刚才她也跟随大众潮流朝那个少年看了一眼，但没有停留片刻便移开目光，继续看她的书。
　　“你在看什么书呀？”刻意压低的嗓音从林皓霜旁边传来。
　　林皓霜微微侧头，触碰到女孩好奇而拘谨的目光。不禁朝女孩甜甜一笑，将书皮翻起来。
　　女孩看清楚书名后，不禁低笑，原来是一本《幽默笑话500则》。女孩抬头看了看班主任，犹豫片刻，拿起笔写了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地递给林皓霜，生怕被班主任发现。
　　林皓霜打开纸条一看，“我叫唐锦曦，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林皓霜朝唐锦曦看了一眼，从唐锦曦手上拿过笔，在纸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唐锦曦看着纸条上娟秀的字迹，是簪花小楷，一看便知是下了苦功夫。果然字如其人，心里的自卑感又添加了一分。当林皓霜走进教室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她了。恬静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喜欢这样的女孩，不张扬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当林皓霜坐到她旁边的时候，她还暗自窃喜。
　　同时，她又是自卑的，她是从三流初中学校田汉市第十七中学考进来的。虽然是十七初的榜样人物，但她很清楚自己和班里那些从市一中初中部转过来的同学不一样，她在新生报到处看班级名单的时候，特意留心看了班级学生原来的学校。除了她，其他同学原来的学校不是市一中，就是市二中、市三中，这让她原本兴奋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林皓霜伸手拍拍唐锦曦的肩膀，神情认真地问：“你介意咱俩做同桌吗？”
　　唐锦曦回过神，很用力地摇了摇头。两人相视而笑，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但两人都觉得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或许林皓霜知晓她的小心思，唐锦曦如是想。
　　班主任在讲台上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通，无非是说他为何从市一中来到新中、新中的实力如何雄厚、考到新中的他们有多优秀如是云云，老掉牙的开会内容，大家竟然听得津津有味，看来班主任的实力不容小觑。
　　班主任突然停下来，拿起一分名单。
　　“说了那么多，现在来点一下名。”
　　教室又一次安静下来。
　　“1号，江楚澈。”
　　“到”富有磁性略显低沉的嗓音从教室后面响起来，是刚才那个少年。
　　“2号，李宇航。”
　　“到”
　　“3号，林皓霜。”
　　“到”
　　“4号，唐锦曦。”
　　……
　　班主任还在点名，唐锦曦发现自己和林皓霜的学号紧挨着，高兴地抓着林皓霜的左手。
　　“原来我们这么有缘啊。”
　　林皓霜也被她感染，向唐锦曦取笑，“有缘才能当同桌啊。”
　　接下来的班干部选拨和领取新课本等程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凌晨一点，林皓霜蜷缩在床上，脸上尽是痛苦之色。额头绵绵密密的汗珠正在逐渐汇聚，林皓霜双手紧紧捂住肚子，上齿死死地咬住下唇。
　　林皓霜吃力地踢开被子，在黑暗中摸索着放在台灯旁的手机。
　　“喂，我肚子疼……”林皓霜艰难地开口。
　　电话那头很安静，不知道的还以为电话没拨出。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声音，“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去医院吧，那么晚了我们在上海赶不回来。”
　　林皓霜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眼眸除了因肚子疼的痛苦，此时多了一丝嘲弄。
　　“抱歉，打扰了。”林皓霜的话语带着浓浓的讽刺。
　　“嗯。”电话那头果断地挂了电话。
　　林皓霜缓缓地走出卧室，“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偌大的空间只有林皓霜一人，阳台前的落地窗倒映着一道纤瘦的身影。
　　林皓霜熟练地从药箱里拿出三颗黄白相间的药丸，不用开水和着，直接仰头便吞了下去。
　　夜还很长，有人睡着了，有人失眠了，有人狂欢着，有人努力着。
　　这个时间点江楚澈还在书房，书桌上凌乱地布满各种试卷、草稿纸、教材。江楚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上的草稿纸，眉头紧皱，手上的签字笔飞快地在五个手指间来回穿梭，若不仔细看都不能看清楚笔的样子。要是李宇在的话，肯定要缠着江楚澈教他玩笔了。
　　“嘟嘟嘟”手机振动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有穿透力。江楚澈将草稿纸一推，笔一扔，拿起手机顺势往椅子后靠。
　　“喂，什么事？”略显沙哑的声音，三个小时前江楚澈踏进书房后便没出去过，书桌上的水杯早已空空如也。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江楚澈眼眸闪过一丝冷漠，“她一个人住？”
　　“她之前跟奶奶一起住，后来奶奶去世，她就一个人住了。我把她家密码告诉你，你赶紧过去帮我看看……”声音听起来大约是十七八岁的女孩，话语间的焦急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女孩话没说完，江楚澈便不耐烦地打断，“我有说过帮你吗？”
　　“江楚澈”女孩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提高音量大叫他的名字。
　　“她和你住在同一个小区，不会有多麻烦的，就算这是你还我的那一个人情，我真的很担心她。”女孩努力想要说服江楚澈。
　　“欠你的人情上次就还清了，你要是真的担心她就自己亲自过来。”江楚澈不为所动，冷漠的事情他看多了，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就是小事一件，不值得得到他的同情和帮助。
　　顿了一下，未等对方说话，江楚澈接着说，“林蓉婷，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李宇欠你的，我帮他还了。”
　　“我……”林蓉婷想要反驳些什么，但被江楚澈更冷漠的话语打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小算盘，就算你和李宇复合，你也不会得到我的原谅。”
　　林蓉婷凌晨起床路过继父的房间，无意间听到继父和妈妈的对话，这才知道林皓霜胃病发作了。气得她当时就闯进去跟继父吵了一架，要不是现在她在上海，恐怕早就赶过去了。
　　林蓉婷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翻开通讯录，点开第二个联系人，手指按在屏幕上，久久不曾放开。看着屏幕上“姐姐”的头像，想着姐姐对她的抗拒，还是不敢轻易打电话过去。
　　突然想起李宇曾经提起过他的好兄弟江楚澈在林皓霜住的那个小区有一套房，那是江楚澈父母过世后唯一留给他的东西。林蓉婷想也没想就打电话过去，希望江楚澈看在过去她和李宇的关系上，能够帮她这一个忙。可是，没想到江楚澈不但不答应帮忙，还误会她别有用心。
　　为了说服江楚澈，林蓉婷咬了咬牙，“你帮我去看看她，我答应你以后都不向你打听他的消息。”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好，具体房号和密码给我。”江楚澈思索一下便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