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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离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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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熹微,穿梭过流青积翠的山涧枝叶,荆陵回到姑射,带着刚从人间淘来的有趣玩意,准备献宝似得展示给白准看。
门一推开,白准不在,只见到桌上信函,荆陵走过去一看,原来白准和锦璧去了离耳国,荆陵阅完后,那信件随风飘散无形。
荆陵眉眼中隐着某种低调的华光:“离耳。”
白准和锦璧御云前行,锦璧从袖间掏出一物什递给白准:“师父,这是我父君的玉扳指,当初送我到姑射修行时他将它给了我。”
白准接过,手在扳指上一点,一抹血光闪过,转瞬即逝,白准道:“你父亲确被魔气缠身。”
锦璧面色凝重:“师父......”
离耳是大泽之外最古老的国度,在苍莽万里的戈壁滩中屹立数百年,放眼望去,是不尽黄沙中的一片绿洲,这片绿洲中聚集着离耳几乎所有人口。
连日来,离耳国独有的深邃苍空始终阴霾密布,原本碧天如洗的天空却乌云迷漫,阴风阵阵,偶尔还会出现难得一见的滂沱大雨。
白准和锦璧御风抵达了离耳,一踏进这座古国,便能觉察出离耳国上空被一股黑压压的魔气笼罩,白准凝聚神识一探,原来是有血魔作祟。
白准拿出敖孨的玉扳指,向上空一抛,扳指飞速前行,师徒二人跟上它的踪迹。
玉扳指在一家无涯客栈前停了下来,白准收了扳指踏进去,无涯客栈不大,回廊间雕龙镌虎,打扫得纤尘不染。
客栈老板娘迎了上来,“两位客官,住房吗?”
“一间客房。”锦璧开口道,和戴着斗笠的白准一同随老板娘上楼。
客房收拾的整洁雅致,老板娘出去后,锦璧立即关上门。
白准走到桌边倒了杯清水,将扳指投入水中,运指如风,掐了魁星行云诀。
杯口倏地放大,杯中渐渐倒映出画面,只见一男子正躺在一张木床上,双目沉闭。
锦璧眉一敛:“是我父君!”
木床四周红帘掩映,白准运指分开,杯口也跟着越裂越大,画面中范围不断扩大,可依旧是重重掩映的曳地红帘,丹桂朱砂般的色彩。
屋外突然掠过一道剪影,白准立即跃出窗外,锦璧也忙跟上去。
另一边,荆陵御风抵达离耳时,四周夜色已冉冉升起,他独自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前方走来一行队伍,一群穿着束腰广袖罗裙的女子,脸上蒙着红罗布,随着行进的队伍扭动腰肢跳着异域舞蹈,在她们中央架起的大鼓上,一个高领窄袖的女子正在卖力敲鼓,咚咚隆隆的声响十分有节奏感,周围人群欢呼着将这游行的队伍围得水泄不通。
荆陵正立在一旁观望,一道青影突然从半空掠过,荆陵一眼认出是白准,立即跟了上去。
白准御风追上那道剪影,伸手正抓住了其衣袖,身后一只手突然拍上了白准肩膀,白准略一分神,那道剪影便逃脱了,手中只留了一块被扯下的红缎。
白准回头,见到来人时眸子怔了下:“荆陵?你怎么会在这儿?”
荆陵:“我来找你啊。”
“我此番是来离耳除魔,这血魔是魔中极品,十分凶险。”白准言下之意希望荆陵速速离去。
荆陵却只悠悠道:“那我同你一起除魔。”
白准无奈道:“好吧。”
荆陵垂眼看向白准手中的红缎:“这是血魔的?”
“暂时还不清楚。”
“师父!”远远跟上来的锦璧隔空喊着,看到荆陵后一怔:“青麂兽?”
荆陵唇边浅抿着笑意,向她眨了下眼:“小锦璧。”
“你怎么在这儿?”锦璧眼带警惕地看着他。
荆陵笑道:“我是来协助你们的。自古妖魔为一家,我身为妖兽,能查阅记载万千生灵的妖魔盛典,从中探出有关血魔的来龙去脉。”
锦璧眼带狐疑,看向白准:“师父,他?”
白准看了眼正笑对自己的荆陵:“他的确能帮我们查血魔。”
锦璧闻言立即附和道:“如此甚好。”
无涯客栈里,白准和锦璧在桌边坐下。
荆陵手比结印,颂了会儿诀,半空中漂浮出一本无字书。
荆陵一页页飞速划过,片刻后停了下来,凝神注视着书上只有妖魔能看懂的文字。
“妖魔盛典上记述了血魔本为丞相之女,不过她亲手杀光了丞相府上下近百条人命,不仅如此,还吸食了九百条活人骨血,从此堕入魔道,成了万魔之宗,此后一直以吸食凡人精血存活。”
荆陵又继续道:“妖魔中唯一能与血魔抗衡的,只有兽王封离,可血魔还有比兽王更厉害的一点,就是她会施展摄心术,人绝不能直视她的眼睛,一旦中术,三魂六魄都会归属于她,任她摆布。”
锦璧五指捏着杯沿,面色愈加凝重。
夜色已深,荆陵化回青麂兽,依靠在白准塌侧,而锦璧自觉地在一旁打地铺。
锦璧担心荆陵打扰到师父休息,便对着荆陵道:“你到我这边来打地铺吧。”
“没事,我靠这儿能睡得着。”
“我怕师父睡不着。”锦璧神色微垮了垮,心想谁管你睡不睡得着。
荆陵笑了笑,抬眼看向平躺在塌上的白准,代他发声道:“放心,你师父可以睡得很好。”
房间里很快传来了锦璧的呼噜声,卧在床榻一侧的青麂兽睁开了眼,灵气逼人的眸子朝塌上睡去的白准一望,然后一翻身,跃上了床榻。
小青麂卧在白准身侧,动了动麂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翌日天刚破晓,客栈来了一位身着官服的男子,腰间配着把官刀,一进门便卸刀放在桌上,大喊:“老板娘!把这儿最好的酒菜给本爷端上来!”
“好的,官爷稍等片刻。”老板娘很快摆了一桌的美酒佳肴。
官差吃饱喝足后起身拿着官刀便往外走,老板娘忙跟了上去:“官爷,您的饭钱......”
官差一把推开了她:“滚远点!敢找老子要钱!”
老板娘被这么一推,背后软肉咯到尖尖的桌角上,疼得眉眼立即皱成一团,不过她硬是挤出笑脸迎上前道:“官爷,你误会了,我是想说您以后在这儿吃住的饭钱都不用给。那您看,前几日我拜托您的事,求您帮帮忙好吗?”
“哦,你是说你那被拐进花萼楼的女儿啊!”官差忽然邪肆一笑,故意道:“我见过了,而且,还指名道姓地点了她陪我过夜呢!哈哈哈!”
“你!”老板娘一听身体顿时如空中落叶般四处打晃,哆嗦着上下两片薄唇,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竟然毁我女儿清白!我、我和你拼了!”
气极了的老板娘激动地扑上去,却被官差一脚踢在身上,然后滚倒在地,额头撞上桌角,鲜血瞬间飙出。
老板娘倒抽着气,满眼泪花,却不顾钻心痛楚指着官差骂道:“畜生!把我的女儿还我!畜生!”
官差皱眉上前:“好吵的臭婆娘!还敢骂本爷!本爷今日就割断你的舌头,看你还骂不骂的出来!”
官差猛地扣住老板娘下巴,朝着老板娘舌头挥刀劈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呼从官差口中叫出,官刀咣当一声滚落在地,官差的脸庞痛的扭曲成一坨,只见他掌心插进了一根筷子,血正扑扑地冒了出来。
锦璧沿着楼梯台阶走下来,她离开离耳国不到十年,离耳国便生出了这般恶劣的风气?
锦璧一迈下楼,那官差单手拔了刀向锦璧砍去。
刀还没落下,人已经被弹飞出去,猛地撞在玄关木梁上,滚落地上,又是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官差趴在地上浑身哆嗦着,刀都不敢要了,立即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锦璧扶起老板娘,从袖间掏出一瓶药轻轻敷在老板娘伤势处,血不但立即止住而且伤口也在飞快愈合。
老板娘感到身上的疼痛感很快消失了,忙感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锦璧轻声安慰:“没事就好。”
老板娘突然又朝锦璧跪下来,锦璧忙弯腰扶她,“大娘,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姑娘身手这么好,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半月前出门时被坏人拐去了花萼楼,我想尽了法子也救不出她,求求姑娘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吧。”老板娘边磕头边哭求道。
锦璧忙说:“大娘,您快起来,您放心,我会救您女儿的。”
老板娘婆娑的泪眼中顿时有了希冀,嘴里不住道:“谢谢姑娘,谢谢......”
锦璧扶了她起身坐下,轻声问:“大娘,您女儿叫什么名字?”
“杜婉,杜鹃的杜,婉转的婉。”
锦璧点点头:“杜婉。”
锦璧回了客房后,荆陵半倚在门扉上,刚刚楼下发生的事他和白准尽收眼底。
锦璧走向白准:“师父,我身上有守护离耳子民的责任,如果父君在这儿,刚刚的事也一定会管的,我想先去帮老板娘寻回女儿。”
白准颔首:“好,我们今晚就去花萼楼。”
锦璧眸色一怔,“师父?您也去花萼楼?”
白准眸色沉静:“不只是帮老板娘,也是为了除魔,我探过了,那块红缎就来自花萼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