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洛花歧林然困(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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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石屏甬道
一个人，仅此而已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转自网络，未知出处）
洛清清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嘴唇微微翕动，嗫嗫嚅嚅地念出一首诗：“葬花满眼泪，落日盼海枯。殇思付长眠，唯有香如故。”
声音流淌在压抑的呼吸声中，说不出的悲怆忧伤，绵绵无绝期。花慕水回味着诗中的词句，品不出沉与轻，辨不出淡与浓，却是上天入地，从生到死，由爱而凝聚到哀愁。花慕水看着洛清清滂沱的泪涟，不禁怔住了。“这诗，是你做的？”
洛清清仿佛还在沉醉，过了许久，才淡淡地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看到这石屏便想到了。”
“嗯？”花慕水不明所以，想不通这和她自己做的有什么区别。
洛清清眉心微蹙。似乎想到什么，面色微变，却又犹豫地摇头否定。她抬头向花慕水吩咐道：“你先把这诗拼出来，这石屏的机关应该便打开了。”
花慕水也不再多问，点点头，运功提气。绯衣翩然而起，如舞蝶般在石屏前游走，身法轻灵却不失风骨，优美而不失阳刚。洛清清看着这一团撩火的绯色，这一次，心中却并没有把他错当成易瑕。
她叹了口气，他们，毕竟是不同的。这样的身法，不是整日沉浸在圣月坛淫逸的氛围中可以练就的。只有心头没有阴霾，这般举手投足间的潇洒才能浑然天成吧。而那个人，他心头挤压了太多的事，做不到。
可是，如果此刻是易瑕在这里的话，自己便可以将心中的困惑彷徨告诉他。不，都无需说，他便能懂。因为他有着一双能看入灵魂的眼睛，即便半闭着，都能知人内心。因为，他自己的胸腔内就藏着一颗比谁都细腻剔透的玲珑心。
倏倏倏倏，带字的宝石在石屏上游移滑走，别看它们走的快，对花慕水而言可着实不是件轻松活。花慕水额头冒汗，暗道，难怪一开始洛清清卯足了劲儿也没挪动半寸，倒不是她功力低微的问题，的确不是适合女子干的体力活。不过转而又想到方才，洛清清竟然脚上带伤，却把“葬花”两字都大大地挪到了句首，那一股子狠劲还真让人不可小觑了。花慕水虽然不喜她的人品，但对于她的毅力还是深为叹服的。
“好了。”花慕水轻足点地，满意地看着石屏上排好的诗句。这时，只听咔啦啦的脆响连绵而起，光镜般的石屏出现了一道道龟裂似的细纹，越来越繁复交杂，越来越密集。时不时有爆溅出的粉屑飞击在脸上身上，竟然灼热滚烫。花慕水连忙退后两步，再次站定，石屏已连同其间的宝石一块儿轰然坍塌，化作满地细末。
顿时，清冽而浓郁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将人包裹在其中。花洛二人全身心地将香气吸入肺腑的每一寸角落，只遗憾自己不能成为梅林中的一株，不能看破风花雪月，不能习惯日短夜长。
眼前出现了一条长直的甬道，虽是通亮，却不见尽头。脑海中，仿佛又出现了什么，洛清清跟着感觉，抬步便走。
“你说，当初设计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明珠宝石倒也罢了，可那上面情如泉涌的文字怎也可以这般弃如泥沙？”花慕水半蹲着身子捻着细粉叹息道，抬起头想听听洛清清的意见，不料却看了个空。四顾望远，洛清清早已走到了百丈之外。
“喂，你等等我啊！”花慕水连忙提气追去。洛清清这次倒是很听话地听住了脚步，她转过身，不耐烦地等着花慕水上前。颈间的血菊在甬道独特的斑斓光线中开得愈发妖娆盛大。
见花慕水差不多走近了，洛清清双手换抱胸前，无奈地说道：“我再说一遍，束魂解了。现在我与你再无相干，能不能各走各的？”
花慕水被她的话堵得胸口直闷：自己三番五次救了她，不过人家可是一心求死，没让他救。照理，他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和她同路，人说伴君如伴虎，与这女子相伴却如伴着一朵大毒花，这几天来各种异兽奇虫几乎见了个遍，每一次经历都凶险异常。不过就这么妥协，却也不甘。
“这里就一条路。要不就是你走，要不就是我走，要不就一起走。如何各走各的？”
洛清清瞪了他一眼。“现在我要走。”
“可我也要走啊。”花慕水无视于她的凶悍，一脸无赖的痞样。
“你……”若论圆滑处事，恰不是洛清清所长，以前易瑕也总是用这副样子让她无法。“你听着，再走两里路，会有一个岔口，到时候我们便分道扬镳！”
花慕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来过这儿？”非但知道，还知道得这么精确！
听闻此言，洛清清头脑一乱。刚才这话她本是脱口而出，至于自己为何如此说，她也不明白，但又坚信那是对的。她皱着眉，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我就是知道。我也不知道……”
“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花慕水见她一会儿心如明镜，一会儿又成了榆木脑袋，倒像是的了失心疯似的，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走火入魔后留下了后遗症。
果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洛清清又恢复了本来的凶样。“你到底走不走？哪来那么多废话，走两里不就都知道了？”
好男不跟女斗，更不能同恶女争。花慕水做了个请的姿势，“你先走，总可以了吧？”洛清清对此眼梢都不带瞥一下，自顾拂袖而行。花慕水看着那蓝衣的纤影，摇头叹息。果然，人与人是不能比的。
那一回，在上阳的东街上，他一时兴起，也做了同样的手势。然然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地笑睨着他。“呵呵，蝴蝶，你真绅士！”那轻柔赞语至今仍清晰地萦绕在心尖，虽然他不明白这和“绅士”有什么关系，不过听然然的语气里，大概在她的家乡，绅士是个很好的词语吧。于是，他便把这个动作记下了，常会不自觉地一用。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也不过就发生在数月之前，可似乎已过了很久很久。“然然，你现在哪里？还好吗？”
一前一后，洛清清与花慕水彼此无言地安静走着，两人都没有刻意地用上轻功，因此甬道中回响着啪啪的脚步声，仿佛很热闹似的，却愈发衬托了心中的空寂。两里路其实很短，可若走在回忆之中，身不累，心累。
直到，一块淡粉色的芙蓉石无字碑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2 人心暖凉
鸦翎羽箭山桑弓，仰天射落衔芦鸿。麻衣黑肥冲北风，带酒日晚歌田中。男儿屈穷心不穷，枯荣不等嗔天公。寒风又变为春柳，条条看即烟蒙蒙。
那个叫彬士的神医，果然巳时不到便来韶然殿报到了。林然见了，大失所望。这个大名鼎鼎的圣母私人医生，却是个聋哑人。原还打算趁他出其不备地轻呼其名，然后从其表现判断出是一贯叫作“彬士”，还是临时充作“彬士”。
可竟来了这样一个人，便断绝了所有的可能。林然心中气馁，愈发懒懒的没有精神，任凭他演哑剧般的望闻问切，也尽量配合，好早些打发他走。
彬士倒也知趣，并没多细查，仿佛也只走个过场便要告辞离去。要不是林然硬要他给个病症说法，恐怕他连这一步都要省了。最后，只在宣纸上留下了“肺入邪气，火淤肝肾”八个毫无建设性的套话。林然冷笑，恐怕在现代时排队的挂号门诊都要比他来得负责些。自己在圣母眼中看来已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啊，连骗人的鬼话都懒得为她编得好些。
叮铃铃，林然摇响了床边的玉铃。
“圣女，有什么吩咐？”走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厮。
“去帮我把犰坛的齐长老叫来。”
“是。”小厮很乖巧地应声答道。
林然心中有些不安。虽然自己在服下了梦归尘后并没有丧命，可能之前的不适并不是由它引起的，但这心头的疙瘩不去，总难心安。而能帮她解去此疙瘩的，而今只有齐长老了。因此，即便冒着谎言被拆穿的风险，她也要问个明白。
不一会儿功夫，小厮独自回来了。
“齐长老呢？”
“启禀圣女，犰坛的人说齐长老已快三日未见，他们还以为是被圣女安排去配置新药品了。”
“什么？快三日未见？”林然惊得从床上坐起，从自己大婚前去犰坛到现在不就差不多三天吗？“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有说什么吗？为什么会以为是我安排的任务？”
“这，这，奴……奴婢也不知。”小厮见林然惊怒的样子，吓得簌簌发抖，话也说不流利。
林然厌倦地摆摆手，“你先去吧。”
林然又唤来了如影随形。可他俩由于担负着近侍的职责，没有接受到圣女的命令，便一步也不会离开林然身边，因此对于林然昏迷期间外面发生的情况也同样一无所知。林然吩咐他们这两天多出去走走，不论听到什么话都记在心里，及时回来禀报。
林然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下明确的探查任务。毕竟近侍的身份不便，行迹太广反而容易惹人怀疑。现在此二人已是她为数不多的心腹了，若因为小误而白白流失，太没有必要。
谁知，他俩这一走动，没到半盏茶功夫还真走回来了一个消息——林然自以为的另一个心腹之人，瑟瑟，不日便将被圣母娶为侧室。
林然心中苍凉，原以为瑟瑟为人机敏，加以时日，好好培养，倒是个不错的助手。可惜啊，聪明人自有聪明人自个儿的打算。良禽择木而栖，她又能怪谁呢？林然冷笑不止。如今，对于大婚当日林然昏迷后发生的一切，圣月坛中已全部被封口，这最后一条消息的来源，便也断了。
她着急萧昶，一时之间心潮翻涌，或炎或凉，嗓子中被腥甜的味道一呛，咳出了半口鲜血，又被她生生地咽了下去。
如影随形被圣女决绝的表情所震慑，心中也不禁惊怕起来，隐隐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或已经发生。
林然看着他们，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们既视我为主子，这几日诚心待我，那我也不能瞒着你们。我虽在这坛中身居高位，但远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圣月坛中只能有一人尊圣，而今却有了两个，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如影随形目光灼灼，热情而坚定地说道：“不管圣月坛中如何，在我们心中只尊圣女一人为圣！”
林然自觉没给他们多大好处，但没想到他们却能如此赤诚相报，不禁心中感动，仿佛也被他们的热情所感染，有了拼搏的动力。不过却仍旧不放心。“林然无德无能，却能得你俩如此相待，心中已很满足。不过，还是劝你们考虑清楚，眼下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我已然是笼中之鸟，四面楚歌，就算她不对付我，但我自己的身子也保不准哪天就……总之，你们若跟着我，前途渺茫。其实像瑟瑟那般，我也没有怪他，人之常情，理当如此。”
如影随形齐齐地跪下，郑重地说道：“圣女万不可自言丧语。圣女之德，自在我们心中。我们有生以来从没有遇见像圣女这样的主子。在圣女手下做事，让我们觉得自己是人，而不是草芥粪土，不是奴颜婢膝的走狗。我们不跟随圣女做人，难道还要回去当狗吗？不论将来发生什么，只要圣女一日不舍弃我们，我们便以命相报。”
林然听得热泪盈眶，又惭愧得面红耳赤。她急忙将他俩扶起，激动地给了他俩一人一个友爱的拥抱。如影随形本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被林然这么来一下，脸上难道得酡红微显，不好意思起来。当然他俩不敢有半点邪思，只是全身心地感受感激着圣女的满腔赤诚。
“从今天起，你们不是我的属下，而是我的兄弟。你们既以命相报，我又怎能不以命相护！”林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是用心承诺的责任。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洛花歧林然困(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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