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情仇逼心碎拒(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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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地狱之吻
谁令堕尘网，宛转爱缠绕。昔为水上鸥，今如笼中鸟。哀鸣谁复顾，毛羽日摧槁。愁深无一语，自断南支杳。恸哭悲风来，如何诉穹昊。
月宫，顶外的星空一片拥挤，聚辉镜中汇集了朗夜的星芒月华，而后纷纷漫洒在宫室的每一个角落。枭号不闻，秋虫不鸣，月宫的白璧晶顶将一切嘈嘈的声音都阻隔在外，留下的只有一片沉寂。
正当圣母的近侍们都困意浓浓，难得的有一丝防备松懈时，一个黑影仿佛平地里乍现，然后便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层层卫队间左突右闪，一眨眼便已入得内宫之中。
有老实的近侍连忙执兵欲堵，却已然不及，身边不知有谁悄声嘀咕了一句：“是石英大人……”
声音不大，却尽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大家彼此对视，主动放下兵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还不及放松唤气，卧室里忽然传出一声男子的怒吼，将屋外待命的侍从吓得心惊肉跳，一溜儿的脸色煞白如宣。倒也不是被男子的怒气惊怕了，更不是替男子担心，怕他惹怒了圣母。而是因为此刻的圣母受了气，回头必然要在他们身上出。
圣母依旧侧卧在床榻上，面朝着石英却没有睁开眼，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仿佛对这熊熊的怒火早已了然却并不是很在乎一般。只是淡淡地轻声提醒道：“阿英，你越礼了。”
石英忿忿地瞪了她一眼，见她仿若无人的样子，心中更是义愤难平。正待将心中的责问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忽然，他只觉得脸上一凉，便见一张薄如蝉翼的革膜在眼前飘飘旋旋，而后轻盈地落在了不远处的琉璃地上。
圣母睁开了双眼，目光直射石英的面庞。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天地都在顷刻间倒转。石英只觉得有无比浓郁炽热的情感要将自己卷入、将自己倾埋。那情感中有无屑无顾的爱，有绵绵无尽的恨，有如丝般缠绵如麻般纠结的恋，还有风霜雨雪后的满地凄凉。一时间，石英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堵在了胸口，无法再说。
圣母从床上坐起，眼神似幻似魔地牢牢攫住石英的面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伴随而近的是越来越盛、让人喘不过气的巨大压力。
“别皱着眉。”明明是刚从床上爬起，可圣母的指尖却毫无温度，仿佛如冰锥一般轻掠在石英的眉间，打着旋儿，一遍又一遍。她轻柔地环住石英挺拔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硬实温热的胸口。
石英只觉的胸口的潮意越来越漫开，难道，竟是她的泪吗？他轻叹了一声，左手抬起又放下，终是犹豫着按上了她的后脑，顺着披散的乌发抚下，而后如安慰孩童一般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忽然间，圣母如同受了惊骇的雌兽一般，猛得将头抬起。双瞳的颜色越来越深，仿佛幽冥莫测的魔沼，紧紧攫住石英的面容，由身而心地要将他纳入。石英顿惊欲逃，双唇却已覆上了一片温软濡湿。
“别走，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觉察到了石英的抵触躲避，圣母连忙紧紧得箍住他。呢喃着说道，“最后……”
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渴求，亡灵在无尽的黑暗中见到了明光。火热的舌尖不屈不挠得突破了层层阻碍，在对方的口中寻觅着，探求着，粘腻的水声中有苦味的绝望在弥漫，柔舌卷扫着齿根和上颚，疯狂地将他的舌缠挑，吸吮，啃噬。石英只觉得唇舌上传来钝痛，刺激着神经，口中泛起一片腥甜的味道。
时间在毁灭的情感中消逝，清明在感官的狂乱中沉沦。秀发的玉簪在缭乱中松脱坠地，“叮——”的一声脆响，惊破了静谧中的魔魅。石英如遭电击雷轰，灵魂从黑沼中被抽拔而出，猛得被惊醒，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从圣母的圈箍中挣脱，一把将她推出，自己狼狈地大退了两步。
“你疯了！”石英一声低吼，然后脱力一般地颓然跪坐在地上，双肩不停地颤抖。
两人皆是面色惨白，眼中有血丝斑驳。殷红的血丝沿着石英的唇线蜒走，点染了他的嘴角。而圣母的双唇早就猩红一片，映着如雪的肤色，妖娆而罪恶，仿佛啜血的女妖。
圣母惨然一笑。“我早就疯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她急喘着气，面色痛苦地平缓着呼吸。过了很久，方才说道：“从明儿起，就别带假面了吧。”
石英警惕地看向她，目光直射入她的瞳孔，仿佛要看向她的灵魂深处。
“放心吧，我说过了。方才是最后一次。”圣母笑语着，眼角却淌着泪。泪滴如同水银一般晶莹滚圆，却是致人于死地的毒水。“再说了，你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总该让你的新娘看看自己的夫君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2 毒心逼婚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我不会成亲的。”石英断然地否决。
“啊——哈哈哈哈——”圣母仰天大笑，笑声比枭声更为凄厉，几乎要穿破水晶的穹顶。她入魔般地望着石英，仿佛在看他，又仿佛穿透了他看见了更远处。
“不会成亲！哈哈哈哈——不会成亲！……多少年啊，我盼着亲耳听见这四个字，盼了多少年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听见的，却少了那个‘不’字。”
石英受不住那目光的逼迫，闭上了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醒醒吧。现在是我要告诉你，我不会成亲！是我！我！”
圣母被那个“我”字猛然惊醒，暝暗的目光转瞬间变得明若晓光，混乱的表情刹那收敛，回复了死水一般的沉寂，秋霜一般的冰凉，只有凌乱的发丝还留有方才惊涛骇浪的余痕。
“哼哼，是你。我知道是你。是你不要成亲。但你为什么不成亲？啊？你不成亲难道是为了我？不也是为了她？”
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石英不堪疲惫地叹息着说道：“我不成亲，是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你！你不要一错再错！不要总是一边又一遍地让我提醒自己——太肮脏！”
“肮脏？呵呵，谁不肮脏？那个被你心上人看上的贱种才是最肮脏的！而你……是最干净的水晶，是生命的奇迹！哪里会有人说你肮脏？谁敢！别人不许说，你自己更不许说！”
圣母一步步走上前，将石英从地上扶起，按坐在一旁的榻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轻抚着说道：“何为对？何为错？你经历过多少？又知道多少？你爱她，不是吗？只有爱才是最真实的，无关对错。等到你们有了爱的结晶，你会发现……”
石英猛地将手握成拳，从她的掌中抽出，拂袖而起：“绝不可能！”
“哼——”圣母一声冷笑。“可不可能现在都由不得你了。为了救自己的小情人，人家现在巴不得要嫁给你呢。你们一天不成亲，我就一天不会给那贱种解药！难道你就忍心拒绝她，让她心碎，让她恨你？”
“你……”石英转身瞪视这她，慢慢地目光由怒变哀。“难道我成亲了，你让萧昶服下了解药后，就会放过他吗？你不是才联系好了琅国的人，又有了新的打算？”
“呵呵，聪明！果然还是阿英最知我心！不过，我们的圣女都不跟我计较这些，你又何必多管这档子闲事呢？我只要恩赐给那个贱种一条贱命就算信守了承诺。其它的，当然还得依照我自个儿的打算来办。”
圣母追着石英而站起身，立在他的身后，抚摸着他的脊背。
“阿英，其实我这样做才是对你们俩都好的。你以为林然跟了萧昶就会开心？之前在上阳的那些日子你不都看到了？是谁伤了她？是谁惹她流泪？不都是那个贱种？谁叫你一直躲在暗处，反给了他人有机可乘。林然不过是一时被风沙迷了眼，错看了春光。慢慢的，她就会发现，只有你才是对她最好的，慢慢的，她就会回心转意，爱上你了。唉——其实看你们在一起甜甜蜜蜜我的心中又何尝好受呢……”
石英转身，狠拧住她的手腕，不容拒绝地问道：“你能保证，对林然没有任何企图？一旦我成亲，你便永远不会做伤害她的事？不要用这里的一切来束缚她？不要算计她？不要给她灌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要……”
“住嘴！”圣母挣脱了手，怒道，“凭什么让我保证？即便我保证不伤害她，难道她就不会自伤？我保证不算计她，还保不准她要来算计我呢！你以为那个女子真纯透如你心里想象的一般，是个天仙似的人物？谁知道她心里的那些念头是不是更龌龊！我能保证的，只是你们成亲之后，我便给那个贱种解药。如果，你拒绝，那现在伤害她的人便是你而不是我！”
持久的寂静沉沉地压抑住四周的气流。两个人彼此对峙着，都在等着对方的妥协。最后那一句话在石英的耳中回响，如同尖锥一般一下下地刺击着他的心脏。圣母看着他痛苦沉吟的神色，目光中的心疼转瞬即逝，而后覆盖上越来越盛的挑衅的光芒。
终于，石英闭上了眼，摒住呼吸沉郁而短促的丢下了一句“我成亲，但绝不生子。解药，你必须给！”说完，石英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了月宫。仿佛再多待一刻，便会永劫不复。
静默的走廊里，隆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圣母抬手一挥，击碎了墙角计时的莲花漏，碎晶四溅，水花飞射，仿佛发泄不完的郁气。
圣母转向那片水石狼藉，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你不生，你说你不生！好啊。就看你到时候忍不忍得住！”
似乎受到了圣母心念的感应一般，白玉墙壁上雕刻的欢喜佛们笑得愈发得晦涩暧昧，仿佛在暗示着无限的可能。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情仇逼心碎拒(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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