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错因缘误绯衣(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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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错因误缘
前缘相生因也。现相助成缘也。生曰。因谓先无其事而从彼生也。缘谓素有其分而从彼起也。故因亲而缘疏。缘觉根利。通观三世。有因有缘。是名因缘。
呼剌剌的一声，千波潭上临时搭建的武场平台终于支持不住不断增多的逃生者，薄弱处纷纷碎裂。顷刻间，木台与人群一起被浩浩汤汤的潭水吞灭。千波潭三面绝壁通河，一面入海，非得舟行，否则便无可进出。
几乎在坠落的同时，花慕水便一跃而起，向林然那处扑去。水流打着急旋儿，卷起的泡沫聚成白浪，遮住了视线，花慕水努力伸手摸索着，终于在入水的那一刻，如愿得抓住了那条纤细的手臂。然后屏气沉身，带着林然一同向水底潜去。
感觉到那条手臂在倔强地挣扎，花慕水不为所动，愈发紧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揽住她的脖子，另一手丝毫不松懈得划动着。终于，见到了暝暗的水底有一处熠熠闪光。花慕水心中一喜，直冲那光亮之处游去。
“然然，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就脱困了。”明知她听不见，花慕水却仍在心里暗暗地对林然说道。蹬潜不多时，光亮便在眼前。
原来这一点光亮竟是一颗鸽蛋大的夜明珠，深嵌在湖石之中，同时也是开启潭底通道的机关。
说来也怪，鸣风山庄虽然建庄时日不长，但山谷结构精巧繁复，谷内处处玄机，机关林立，显然非三年五载之工，应当不是当初建庄时所设立的。更何况，山庄虽然身居重任却向来一片祥和，并不需要如此层层设防。看机关的工艺古朴玄妙，应当是前人留下的遗迹，更兼机关外部遮掩密密层层，显然已有许多个年头无人造访。
当然，花慕水自幼跟其父关系疏淡，对此般种种奇处从没有过交流。得知这些机关秘槛，全靠当年他与萧昶的年少玩心，胡闯漫游。误打误撞的，二人竟然在不到一年之内，就不仅寻觅到了各处机关，而且还一一破解。
至于机关为何会如此轻易就被两个孩子给破解了，倒不是因缘巧合，瞎猫逮着死耗子。一来，两人打小就机智过人，善于钻研探索，触类旁通。二来，萧昶的师父对风水堪舆之术深有研究，连带着萧昶也对此颇有涉猎。三来，山庄谷内的机关巧则巧矣，然而防人之心远大于害人之意，似乎只是设计者的一时兴起，自娱自乐。因而，解开则已，一旦误解，也不会有暗箭毒针等随后而来，害人性命，大可以反复尝试，直到最后通关。
总而言之，对于萧花二人来说，这些机关巧槛实在是童年时代再好不过的益智娱乐项目了。
花慕水拨开覆盖在夜明珠上的水草，将珠子绕着中轴拨转，正转七下，又反转三下，再正转一下。只听得轰然一声，一旁被水草掩盖住的石门豁然敞开。石门后是一条一人宽的秘道，石壁砌筑，斜斜上扬。中间凿出一道道深深的凹槽，恰够一手抓扶。凹槽两边每隔数尺便嵌有一大粒的夜明珠，将整条通道照得幽亮。
秘道的幽光透过道口的水层漫射出来，驱走了周围一小块潭底的暝暗。花慕水欢喜地看了一眼怀中的林然。这一看，却让他吓了一跳，差点令他忘记闭气，呛水窒息。
因为，他怀中抱着的人竟然不是林然，而是那个害人的圣月坛妖女——洛清清！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立刻松了手。洛清清入水的那一刻便放弃了生的意志，非但没有屏息，反而故意大喝了好几口水。这也就是为什么，花慕水在下潜初时感觉到她的挣扎。而此时此刻，没有了花慕水的拉拽，失去意识的洛清清便立即开始上浮，蓝裙袅袅如柔柔的青荇，冉冉上浮，随身留下了数串细碎的泡沫，如同珍珠般的眼泪，诉说着迷离的忧伤。
花慕水心中一软，并未多做犹豫，便一蹬腿，伸手重又将洛钩住。他素来性善宽厚，怜香惜玉。方才那一下放手，不过是潜意识里的震惊排斥，并非真的忍心放任洛清清的生死。此刻，见女子轻盈的娇躯在水中如游魂一般飘零无依，生无可恋，怜悯之心立时远远盖过了憎恶之情。彼时害人，是她的孽。而此刻救人，是他的仁。两者并无相关。
2 依稀绯衣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谢为花开，花飞为花悲。花悲为花泪，花泪为花碎。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花慕水揽着洛清清，沿着石壁攀游而上，不多时就见到了上方不同于明珠幽亮的灿烂阳光。当下吐出胸腔中所有的余气，噗得一声浮出水面。
天光明媚，视野顿开。眼前是一片不大的菊草地，而数步之外则是鸣风后山脚下的碧桃林。秋草沾着新溅上水珠，莹莹泽亮，秋风轻抚雏菊，带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花慕水将洛清清拖出水面之后便也浑身脱力地仰躺在草丛中。骄阳晃目，隔着蒸腾氤氲的水汽，他仿佛看见了林然明艳的笑脸在向他召唤，转而又瞬间变成了泪湿的双眸，摧恸心肝。
心痛的感觉同时也刺激了神智，花慕水才猛然想到，与自己同时出水的还有一人。立马翻身而起，趴到洛清清身旁探视。虽然整个过程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但毕竟洛清清并未做闭气准备，所以此刻已出现了严重的溺水症状。
花慕水将洛清清俯在自己的腿上，掌运真气推抚其背脊，一遍又一遍，终于，噗得一声，洛清清吐出了一大口水。估摸着其胸腹中的水已吐尽，花慕水松了口气，重将她仰放在一旁。谁知洛清清却仍旧未醒。
只见她面色青紫，瞳孔已微微放大，仍处于窒息状态。花慕水心中一紧，难道要用上那个法子？这倒是颇为棘手的事情。此法用于男子还不打紧，但对一素昧平生的女子，岂不是大为不妥？
可眼看此刻洛清清生命的迹象已极其微弱，再容不得半分耽搁。非常时刻，再顾不得许多，花慕水当机立断，俯下身子，深吸一大口气，将自己的嘴贴上了洛清清冰凉的唇瓣，慢慢地吐着气，一点点得渡入她的口中。
身体被温暖所包裹，洛清清只觉得胸口被送入一股清凉的气息，将滞塞开解，流遍周身，连麻木的四肢都变得舒爽清朗了起来。她慢慢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被一片密密的黑纱遮住，只有细缝中透着微弱的光亮。这是什么？在脑筋周转了数圈之后，洛清清猛然意识到，这竟然是一个人的睫毛！
而此刻自己嘴唇上紧贴着的那片温热濡湿，则是——
“啊——”花慕水一声痛叫，急跃而起，退开数步。“你——哩——”
花慕水捂着嘴，含混得嚷嚷着，却是再也说不清半个字。他急怒地瞪视这洛清清，眼里喷着火，唇舌上那麻痛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人可以想象，远甚于蜂蜇的刺痛。很快，花慕水眼中的怒火覆盖上了一层潮气，变得朦胧，接着眼光顿黯，他倒地一挺，便昏死了过去。
原来当洛清清第一时刻反应到自己正被“登徒子”骚扰，立刻卷转舌尖，打开了压在舌下的机关，那本是一个精巧柔韧的小皮囊，其中藏着数枚细如牛毛的毒针，一经推射，细针便疾射而出，快不过弹指。
她数年前曾受玷污之辱，对男女之事最是仇憎。这舌下的毒针小囊就是自己亲手设计，防备男子的妙招之一。方才情急不容细想，便绝招使出。而后压迫既去，回想了一番前因后情，也意识到花慕水并非有意侵犯，而是在救自己性命。
可惜，她生无可恋，一心求死。如今反被用如此侮辱性的法子给救活了。她心中恼恨还来不及，哪里会存有感激之情。她仍凭花慕水毒迷倒地，甚至都懒得朝他扫一眼，更没有丝毫要帮他解毒的意思。
洛清清重又走到水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神容惨淡，衣发凌乱，人不人，鬼不鬼。水波粼粼荡漾，她仿佛看见了不久前与易瑕泛舟流波的画面，绯衣如霞，映衬着水色潋滟，肤白似雪，映衬着波光莹莹。“哈哈哈——”耳中仿佛又听见了那略带鼻音的磁性的笑声。
洛清清捧起清水，死命地洗着脸，狠狠地整理着发丝。他说过，“女孩子要保护皮肤，爱惜自己的身体。”洛清清回想着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地洗，直到将惨白的肤色搓揉得泛开一片桃红。
“啊——”洛清清怒击一掌拍向水面，拍碎了自己的倒影。“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人是鬼要你管——啊——你再也不会看了——”
洛清清仰起头，朝向太阳，大睁着双眼怒瞪着刺目的阳光。泪水混合着潭水漫涌流下，覆满了双颊，淌进嘴角，化开一片苦涩。她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心痛，是为何？照理，大仇得报，她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是，怎么一点点喜悦的感情都没有，反而很空很空？
良久，她慢慢地转过身，站起，面向前方，似乎打算离去，却又不知道要去哪里，脑海中一片混沌。她茫然地扫视一周，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抹绯红的影子，那么熟悉——心跳顿时剧烈了起来。
“易瑕，是你吗？”洛清清轻呼一声，飞身而去。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错因缘误绯衣(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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