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昶失魂激众怒(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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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冤情复起
谁言碧山曲，不废青松直；谁言浊水泥，不污明月色。
层云蔽日，百舫沉沉。平地刮起一阵凉风，吹醒了林间的秋鸦。“哀哀哀哀——哀哀哀哀——”
萧昶笔直地站在一旁，头略微低下，看着身边半瘫于地，干呕不止的林然。他没有动作。因为他此刻正听着灵魂深处的声音：“蝼蚁之辈，与尔何干，勿动，勿管。”他没有动，也没有管，可是心跳却凌乱无序，心里的肉仿佛被挖掉了一块，微微有些疼痛，而更多的是缺失的空洞。
眼看着林然被花慕水扶起，抱在怀里，替她抚背，在她耳边说轻柔的安慰……他忽然觉得自己也该这么做。可是灵魂的声音制止了他，“蝼蚁之辈，与尔何干，勿动，勿管。”
他有点恼恨这个该死的声音，不记得从前它何曾响起过。可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这声音有无比巨大的控制力量，让他不得不听从。
“哀哀哀哀——哀哀哀哀——”秋鸦的凄鸣渐渐远去，浮云被风吹开，透射出几缕刺目的白光。
“花庄主！我们敬你父亲是英雄人物，希望你也以大义为重！无论你过去与朝廷有何瓜葛，今后要走哪条路，但是今日之事发生，过去数起血案的真相己昭然若揭，人证物证俱现！难道你还要袒护凶手吗？这么多江湖兄弟的冤魂都看着呢！你欲置正义于何地？”
说话的是古迦山的莫大师。此时武林中最是举足轻重的三位前辈：太乙派轩云道长，古迦山莫大师，浮雪庄庄主、花慕水的大姨夫傅冷成，都已齐齐地站在台上，义正言辞地等待着花慕水给出一个说法——“弃恶从善”，匡扶正义，将林然交于众人处置。
乔归以最惨烈的形象死在众人的面前。只要稍有仁善，谁见了方才那一幕都绝不会姑息下毒手之人。从乔归的表现看来，手持古剑的萧昶才是连环血案的真正主谋，而寂寂无名的林然不过也就是为虎作伥的帮凶。
但毕竟萧昶身份特殊，当面与其冲突无异于立时跟琏国宣告为敌。这样一来，覆灭的就不仅仅是几个门派，而可能是整个武林，更有甚者，其余两国也掺入其中，那就将造成天下的生灵涂炭。群雄之中谁都不敢贸然做主。当下之际，只能拿林然这个“从犯”开刀，让她血祭冤魂。
林然胸口的恶心犹未平息，现在又被莫须有的指控搅得气血凝滞，手脚冰凉。
这样天堂地狱的瞬间坠落她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神经早被蹂躏得麻木钝化。慌乱或惶恐的意识再不会有，她只是觉得很荒谬，仿佛大梦一场。她把头埋在花慕水胸前，心灰意懒得等待着一梦醒来。也不在乎是否下一秒钟，这个温热的胸膛是否会撤走，转而换上冷芒森森的刀锋剑刃。她忽然觉得当初飞机失事时一同死了去，才是最好的归宿。
何苦来哉，跑到这个闻所未闻的落后地方，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古人瞎折腾。
“然然，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的。”花慕水感受到怀中人的信念正在渐渐消逝，郑重得给她保证。他一边安慰着林然，一边将双眼死死地盯住萧昶，等待着他的澄清解释。
时间极其艰苦地蹒跚而走，空气也厚重得难以呼吸。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平台中央的萧花林三人身上，却谁也没有意识到，方才将事头挑起的圣月坛二人，此刻已悄无声息地隐入角落之中。
良久的僵持后，花慕水总算松了口气。因为萧昶的薄唇轻启，终于开口了。“呵呵呵，诸位是不是搞错了。这凶手二字，从何说起啊？”
“姓萧的，你到底有什么阴谋，别以为我们现在不来找你，你就可以逍遥法外。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便是那凶手！早晚要遭报应！”一听萧昶发话，底下之人终于再也按耐不住，矛头直指向他，却终究没敢直接动作。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不过是顺路整顿了琏国内务，剿除了几个在琏璃边境不安分的盗匪恶绅，与你们何干。”
“你——，我们武林中人向来除恶扬善，你这分明是挑衅诽谤！”
“哼。诽谤吗？
启阳韩家二十年来，一共拖欠了朝廷三十万两税银，迟迟不还。蟠龙镖局数度走镖进入琏境，贪图快捷偷行王室专道，藐视王尊。……至于前川门，本是鸣风山庄的附属，与琏国无关。但他竟然私自开渠从琏国的范江偷引江水填充自家的鱼塘，致使琏国水道偏改，下游出现旱涝隐患。此等恶行如何能放任不惩？
其实朝廷纵容你们武林已经太久了，这次灭他们几门不过是杀鸡儆猴，给你们大家敲敲警钟。别以为有上几代人的承诺，你们武林就可以长期嚣张，有恃无恐了。”
萧昶一口气将各派的枉法之行历历尽数。
其实这些案子倒不是空穴来风，本都是手下的官员屡次上报埋怨，被萧昶亲自按下不办的。因为他自己常年行走江湖，知道江湖素来散漫不羁，常有与朝廷规矩相悖的地方，但只要利害关系冲突不大，他素来按三国老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由。
但此刻，萧昶非但突然将这些都升华为大罪，更将凶案都尽数揽下，说成是朝廷所为。这不单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想法，简直是彻头彻尾的颠覆反常。不光是花慕水，连心灰意懒的林然都转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萧昶对于他俩震惊的目光浑然不觉，兀自滔滔畅诉，思维言行都运作地飞快，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他其实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不妥，可是无奈身不由己，毫无办法。
2 兄弟对立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然然，我们可能中了暗算。萧现在很不对劲。你注意他的眼神没？很不自然。”花慕水在林然耳边轻声说道。
“你是说……他被人控制了？”林然看向萧昶的眼睛，果然！虽然双目比之过去愈发炯炯，但却失了灵动，那原本流转的华丽紫光此刻却消失不见了。“操魂术！还是，巫蛊？”林然失声道。
花慕水惊讶得看了林然一眼，没料到她有此一说，便道：“虽然我没听说过你的说法，但大概差不多吧，萧看上去的确像是神魂被控制了。然然你可知道解决的法子？”
“呃……”林然心里暗苦，她要是知道就好了。可那些不过是根据武侠小说上的胡诌，就算书上有写法子解决，放在这里也不能用啊。她只能不甘心地低叹了一句，“我也不晓得。”
而这时，场内早已群情激愤，“姓萧的，你少在这边血口喷人，到底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然和你们的目的一样——要将这武林收入囊中。不过现在，我已达成。既然你们都是花庄主的手下败将，而花庄主又是我的人，那么你们今后也好好听从琏国朝廷的管束吧。跟着我，过去的一切不敬冒犯，都可以既往不咎了，只要从今天开始，你们在我手底下安分守己便好。”
“他疯了，不光与武林为敌，连其他两国都得罪了。”林然的心早已纠成了一团，只能死死地拽着花慕水的衣袖，“蝴蝶，你快想想办法，我们不能让他这样下去啊。你看看那些人的表情，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花慕水当然也担心萧昶的安危，不过他更担心的却是万一真动起手来，恐怕萧昶会失了神魂地大开杀戒。台下这些人连自己都打不过，又如何能是萧昶的对手？万一真出了人命，那可真是要将残害武林的罪名给坐实了。
还不待细想，只见一道绛紫色的身影朝萧昶掠去，不是别人，正是花慕水的大姨父、浮雪庄庄主傅冷成。“糟了！”花慕水顿足道。这傅冷成是花慕水娘家亲戚，花慕水自然有所了解。此人最是个护短的脾气。小而言，是护自己家人，大而言就是独尊江湖，什么朝廷琏国，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不行，我要去阻止姨父。然然，现在他们都关注着萧那边，不会来注意你，你先在这别动。我去替下姨夫，和萧周旋一下。”
林然一听此言，大惊失色，“什么，你们要自相残杀？”她一把拉住花慕水，不放他走。“不行啊，怎么能这样！”
“然然，别慌，我自有分寸。现在萧显然神智全无，万不能让他错杀一人，闯下大祸。眼下场中也只有我能同他周旋，一来我对他的武艺比较熟悉，或许还有胜机，二来我们相交十几年，或许关键时刻他心里还能想起一点我们的交情，恢复清明！”话没说完，花慕水，便甩脱了林然的手，一个箭跃，飞身入相斗的两人中间，隔开了双方的剑。
“姨夫，让我来吧。之前有所误会，无论如何，请相信我，慕水虽然不肖，但也心在江湖，绝无意向投身朝廷！”
傅冷成见外甥如此，十分自豪。“哈哈哈，好！不愧是鸣风的儿子，慕容家的血脉。好小子，这就交给你了，别给你姨夫丢脸了。”傅冷成果然对自家人极为有信心，朗笑着退到一边从容观战去了。
花慕水微转过身，与萧昶面对而立。深吸口气，右手提剑至胸口，左手在腰间拈一剑诀。向萧昶道：“萧师弟，你我深交多年，师门情重。但我绝不会因你而背弃原则，投效朝廷。你若执意如此，那今日我们便只能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较量一番了。”
萧昶表情冷漠，眼光空洞。对于花慕水的话毫无反应，只是同样提剑高举，凝息而立，不待多久，他率先出招！
“蝴蝶——”林然眼看着自己的宝剑在萧昶的手中寒光出鞘，心中一凉。她急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遍得嘀咕着：“要小心啊，你们都是！”
身如蛟龙，剑影惊鸿，众人只见一红一白两道掠影在眼前穿梭转移，伴随着闪闪的耀光，噌然的剑声。场中除了林然，谁也不能够看清这两人到底谁优谁劣。
哐当一声，古剑的剑鞘被游走中的碎步踢飞到林然的脚边。林然弯身将它捡起，抚摸着玄青鞘身上的龙纹，忽然心中闪过一道灵光。或许，真正能阻止萧昶的，不是蝴蝶，而是——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昶失魂激众怒(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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