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小山径碧桃林(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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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向晚登山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其实大妈两口子的草庐已在鸣风山庄的辖属之内。虽然鸣风山山势雄伟，占地广阔，但是如果快马加鞭，绕山脚一周也不过两天的路程。不过，为了照顾林然的“病体”，萧昶强按着心急，将马速控制在紧赶但不失平稳的步调。因此两人虽是早晨离开草庐，但到达山庄时，却已是夕照苍山，云染红霜。
乌骓在一块半人高的石碑前停了下来，萧昶下马后顺带着把林然也接下。林然心里暖融融，其实这个人外表冷傲，心地倒也不差，这一路而来，自己有他照顾，并没吃多少苦。
林然看了看前方，一条平整的宽石板路从脚下沿着山势直通向遥远无尽处。而大道旁边的一条分支小径也同样无尽头可寻。
“不是还有好一段路吗？为什么现在就下马啊？”见这前路漫漫，林然颇为疑惑。
萧昶拍了拍乌骓的后臀，骏马便如踏云般的飞驰远去。“你自己看看碑文。”萧昶目送着爱马离去顺口答道。
林然照着石碑上的字低声得念了出来。“停车下辇，驻马投步。……啧啧，蝴蝶家好大气势，王宫都没这种规矩。”
萧昶一挑眉，“你怎么知道？你去过王宫？哪国的？”
林然直叹此人耳朵敏感到无药可救了，连忙澄清：“我猜得，猜的。这三国的王宫，哪一座轮得到我去？”
萧昶闻此，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林然轻哼了一声，心道：“就你们这儿的几座小王宫不入我的法眼呢，什么样的大皇宫我没逛过？故宫卢浮宫，原还打算找机会去白宫转转的。可惜却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此生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一偿所愿……”林然兀自腹诽哀叹着，没料想萧昶却把她的挤眉弄眼都收在眼里，他不明白林然的表情会忽然变得或怨或叹，不甘又感伤。
这时，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萧昶忙拉着林然闪到了小路上，掩身在灌木丛中。“干嘛啊？”林然其实是想这么问出口的，不过被萧昶点了哑穴，只能用眼神提出疑问。
“别说话也别乱动。少惹麻烦。”萧昶没开口也没看她，可林然却清楚地接收到了他的吩咐。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密音术？林然兴奋归兴奋，却还是嗔怒得朝萧昶的侧脸大翻白眼，肚子里暗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会惹麻烦了？”谁知，竟然接收到了萧昶的回答：“你惹的麻烦还少吗？”林然唬了一跳，难道他还会读心术不成？
而后却是萧昶在问她：“读心术？那是什么功夫？你的武学到底是师从何人？为何也会这密音之术？”啊？林然大大的诧异，难道不是他有读心术，而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密音术？是在梅林时，仙女的武功秘籍中有所记述，被自己无意中掌握了吗？那怎么以前没发挥过作用？
“哪里的梅林？什么仙女？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林然自己在盘算，却没防着萧昶又把她心里的念头全给听了去。
林然气恼，自己这算什么密音术，简直成了对方的心理解析术，肚子里的话头都给别人听了去，这样以后，自己哪还有半点内涵可言？
此时又听到了林然的一阵腹诽，萧昶也觉得不太对劲。似乎这密音术林然并不懂得操控。
“别胡思乱想了，有人来了。”虽然对林然确实好奇，但萧昶可不愿这般不光彩地偷听人家心中的想法，便传音打断了她。更何况他还不确定林然懂不懂区分传音的对象，万一被高手听去了，那岂不是白躲了。
远方的数骑转眼间也来到了落马石前。来人同样很守规矩，纷纷下马。为首的两人一着金袍，一披银衫，甚是醒目。林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打扮有点眼熟。
“月，我们这就走吗，还是先等等紫音大人？” 金衣男子问身边的银衣男子。
银衣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回答道：“我看不用了吧，过了酉时山庄就不收拜帖了。”
“可是……”金衣人还有犹豫。
“紫音大人此去不过是捉只小鸡回来，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他或许还能遇见两位坛主大人。哪里再会有我们的事？我们还是先入庄安排，摸摸情况吧。”
银衣人点点头，道：“也对。那便走吧。”说罢，一招手，一行人数人便提气轻行，不急不徐沿着石道而上，很快便隐入半山腰的云雾，变成了朦胧的一点。
“你认识他们？”待那些人走远后，萧昶便解了林然的哑穴。他从那金银二人刚出现时就察觉到林然费神思索的表情。
“恩。就觉得那穿金披银的行头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难道你们这儿的武林中人流行这么穿吗？”
“什么叫我们这儿的？”萧昶脑子里一抹疑问飘过。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只是摇头道：“很少。他们应该是圣月坛的人，听他们刚才提到了紫音。”
“紫音？……”林然刚才没注意，现在稍作玩味，发觉这个名字也很耳熟。“啊！是那个雌雄相失的人妖——石英！”
林然这么一声惊呼，令萧昶觉得分外刺耳。再看林然的表情，踌躇兴奋憧憬疑惑混拌在一起，丰富得像个染坊似的，倒像是和这石英有过许多交集。
“你认识他？”萧昶的语气中带了些自己都没察觉的不悦。
林然有些迟疑，那算是认识吗？“有过一次接触。”林然不太干脆地答道，那接触令她有些汗颜。自己刚来异界那会儿实在鲁莽得可以，竟然一出手就把人家衣服给去了。现在想想那石英其实还算不错，若是萧昶的话，估计她早就出师未捷一命呜呼了。
萧昶若是知道他此刻正被眼前的女子拿来和圣月坛的妖孽作比，而且还不及某人，恐怕脸色就不是发青而是要墨黑了。
他打断了林然的遐思，说道：“走吧，边走边说。”说完，便领着林然从宽石正道旁的小路拾级而上。
2 碧桃互忆
碧桃绕观春风静，柔栌摇汀夕照微。慨想兰亭如昨日，沙鸥飞下钓钱矶。
“为什么我们走这里？而不像他们那样走正道？”
“大路是给需要投拜帖的武林中人走的，人多眼杂，没必要徒生是非。”
“也对，我们和蝴蝶什么关系，哪里需要投拜帖这劳什子费事。咦——该不是因为你怕被眼尖的江湖人士看穿身份吧？”林然指着萧昶夸张地笑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瑞王爷也有这般藏头匿尾，见不得人的时候哟。”
萧昶瞥了她一眼，并不见恼，只是淡淡得说：“你到底因为什么得罪了圣月坛，为何他们盯住你不放？”
她长叹口气，决定老老实实将进入这个异界后发生的一切告诉萧昶，听听他的看法或许能有帮助。
她从醒来后遇见粉红石英等圣月坛众人开始说起：得知自己因剑而要被送给瑞王（眼前此人），如何逃脱，如何重遇粉宝红贝，之后开店，再后来就认识了萧花二人。其实，大多数的事情萧昶都该知道，所以并不用多说什么。而对于之前在现代和梅林的经历她尽量避而不谈，自觉说起来缺乏可信度，还是不要弄巧成拙，让萧昶徒生怀疑了。
萧昶倒也没问，只是安静得听她叙述，表情深沉，若有所思。虽然他留意到林然刻意跳过了自己的出生师从，但从她的叙述看来，那应该跟圣月坛的阴谋没有关系。既然一开始圣月坛就打算用林然的剑来贿赂自己，后来事败又别取他法，那么多半所有的风波还是因自己而起。林然不过是因为拥有了一柄宝剑，而被无辜得卷入这场是非罢了。
想到这些，萧昶有些叹服林然的处事气魄。经历了这么多莫名灾祸，若是平常女子恐怕早承受不住，或许已经香消玉殒了。而眼前这位却依然生龙活虎，谈笑风生。
他低头看向身边正侃侃而谈的女子，恰碰上林然也抬头望向她。两人目光在秋光林风中交汇，林然的眼中虽然有些迷离的潮气，却还是扬起嘴角冲萧昶粲然一笑，而这一次萧昶并没有再让瞳孔覆上寒霜，也没有立刻躲闪开去，而是同样回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安慰，有赞许，还有……
转眼间，小径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片盛大的树林。林木不高却株株姿态欹曲形异，垂枝虬干，交错纵横。若是单株缩小了摆出来，倒都是一处精致的盆景。可惜如此的灰枝褐干密密林立在眼前，而没有半点色彩装饰，就再没有美感可言，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苍凉压抑。
“这是什么树？为何如此萧条无色。”
“碧桃，鸣风山遍植碧桃。此时不在花期，若是到了四五月份，那便又是另一般景象了。”
“碧桃？”看朱成碧思纷纷，林然想起了武则天闺思诗，如此不凡的女人也曾有过诗样的少女情怀，有过看朱颜成碧色的怨情无奈，那时她可曾想过碧光老尽后这般肃杀的空寂？
“她一直都是这么容易神游太虚的吗？”萧昶看着眼前若思若叹道女子，寻想了一番，没有什么印象，自己从前不太关注，而现在却注意到了，原来林然出神的几率还相当频繁。每一次出神她都让人觉得是将自己关进了一个封闭的世界，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当然这一切也包括他。萧昶有点烦闷，不知为何，他察觉到自己很讨厌这种被她排斥的感觉。
“别发愣了，跟着我走，这林子大有玄机，踏错一步再要走回可能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是阵法吗？”林然想着了那片诡异的梅林，还有之后的那场大火，便笑道：“呵呵，都是些迷惑人眼的东西罢了，若真要是迷路了，便索性把这林子一把火烧个精光，不就一目了然了？”
“哈哈哈……”萧昶大笑了起来。林然诧异得望着他，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个人是万年不化的冰川雪峰，从不曾想过他也会这般明朗暖融。
“你笑什么？”
萧昶笑睨了她一眼，语调颇为轻松地说道：“你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和慕水的年少时光，那时候我们还真干过这事。虽然只烧了十来株就被发现了，不过那时师父和花师伯不约而同的那副表情，哈哈，现在想想都很有意思……”
萧昶一边带领着林然在阵法中熟练得穿行，一边指点着沿途的碧桃树，向林然讲起了自己与花慕水的少年时光。
夕阳的光辉灵动跳洒，沿着他突出的轮廓细细得勾勒，使他此刻显得如此华美轩逸却有明朗可亲，林然抬头望向他，心中涌起莫名的憧憬。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否将故事听进去了多少。更多的，只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便随着他笑谈而轻笑，随着他沉吟而默然。
这片碧桃林很大，他们已走了许久。不过对于此刻的林然，或许已不在乎是否迷路，更不会生出火烧林净的念头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小山径碧桃林(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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