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相思心故人情(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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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山腰滑索
桃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苴。吁嗟兮复吁嗟！ 桃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讵无来春？叮咛兮复叮咛！
鸣风山，归去来峰。浮云缱绻绕山巅，下弦月在舒云的掩护下偷偷爬上山头，流水潺潺叮咚，迎合着暮风，轻弹着无忧的小调。飞鸟还巢，争相咏唱着夜忙之后的欢歌。
半山腰的石径中白袍碧衫二人拾级而上，距离山巅却仍有百尺之远。
林然瘫趴在一旁的石壁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不行了。让我歇会儿再走吧。这山也太高了，你别告诉我蝴蝶家是在这山顶上啊，那我下回改叫他座山雕算了。”
萧昶哑然失笑，自己这么多年也就给慕水取过“艳少”这一个别号，他就一直耿耿于怀。而认识林然没两天，他的别号却是变着花样层出不穷，且一个比一个难以入耳。
“你若真想这么喊他，我当然没意见，估计他也只有接受的命。不过，我还是提个建议吧，真要以地势命名的话，或许你唤他食铁兽更贴切些。”
“食铁兽？那是什么？为何会比座山雕更贴切？”
“因为，座山雕筑巢山巅，而食铁兽却长居谷底。花府的住宅……”萧昶收声看向林然，目光中透着一丝狡黠。
林然瞪大了眼睛，目光是赤裸裸的难以置信。“你是说，蝴蝶家在这谷底？”
萧昶故作无奈得点了点头，同情得看向林然。
“你疯了，是不是？”林然气喘未歇，几乎是哑声嘶叫了出来，“那你拖我爬这半天山做什么？”
“不上山腰，无以入谷。”
这话绕来绕去，林然的头脑已经晕涨如斗，完全无法思考了。“好吧，我随你怎么办，反正我现在走不动了。”林然无赖又无奈地回了他一句。说完，忽然意识到：“等等，你刚刚说‘不上山腰’是不是？那现在我们不是已经在山腰了吗？”
萧昶点点头，转过身去在不远处是凹壁中摸索着什么，一边说道：“恩。确实到山腰了，所以……”
“我们可以入谷了！”林然兴奋地喊了起来。话音未落，萧昶身前的石壁轰然大开。林然再顾不得腿上的酸痛，鱼跃而起，冲上前就欲看个究竟。林然倾身探入石壁中，不料前脚踏到虚空，竟是没有实地，后腿跟着一弯，眼看就要扑入，忙被萧昶一把拉回。
一声短促的低叱：“小心！”
林然低头一看，“妈呀！”她刚才竟又一次险险失足踏下万丈深渊！石壁之后黑漆一片不见底，只有壁沿处伸出一段坚实的长勾闪着森冷的白光，勾尖串起的小球上套着一条宽粗的铁索。林然见此，顿时脚下又是一软，幸好这时腰上还有一条有力的臂膀扶持着。林然忍不住靠着身后的胸膛靠了去，听着萧昶捶鼓般略显急促的心跳声，渐渐平复波涛汹涌的惊魂。
其实，萧昶的紧张也没比林然好到哪里去，又一次差点眼看着怀中人如飞鸟远去，这感觉竟是舍不得到骨子里。“还好，还好，”萧昶一遍一遍地默默安慰着自己，下意识得将怀中之人紧搂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平定心中的惊慌不安。此时的他还没有明白，常常是因为这样的不舍不安的预兆才导致了一遍遍宇内海外的寻和一次次透彻心肺的痛。
……
鸣风山庄主宅，慕水居所——煮笑园。
月华清敛，木影婆娑，灯花犹未翦，案牍有劳形。花慕水一手撑着头，另一手紧攥着笺纸的一角，时而合目长叹，时而拧眉屏息。笺纸上的内容这两天几乎每天重复一遍，不过其中涉及的门派日日变更。
今天，与鸣风山毗邻的前川门也被这阵子一直嚣张的暗中凶手给灭了。与前几天被肃清血洗的帮派略有不同，这次前川门或许还有一个幸存者。因为事发后，慕水派人去清理现场时并没有发现门中大弟子乔归的尸首。有可能，是门里临时派乔归外出，因而他得以躲过此劫；也有可能是凶手掠去了乔归另作他用；还有可能是乔归被人所救！
不管是何种可能，也不论乔归是生是死，这桩血案的发生都足以让花慕水焦烂的额头再添一块创面极大的新疤。凶手选择在武林大会的前一日，在聚集山庄的群雄眼皮底下，在武林盟主的家门口，做下如此大案，是挑衅！赤裸裸，放肆的挑衅！其心可诛，其图堪惊忧。
笺纸上那几个刺目的黑字已由纸化入脑海，一次次折磨着花慕水的神经，终于，他忍无可忍，怒而将手中的笺纸揉成一团，拍入梨木桌面之中。抬掌后，纸团已在凹陷的木板中化为一层细粉。
“钦铃铃……钦铃铃……”东边房梁上的金铃响起。在此时暗黑死寂的沉夜里如同天府仙乐，传入花慕水的耳中，令黑焰熊熊的双目顿时一亮——哈，他终于来了！花慕水赶忙冲去东墙边的书架，将第三层第二格中的竹简竖起。只听咔啦啦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花慕水推转书架，暗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有了一个更令人雀跃的想法——她，是不是也来了？
2 故人双至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咔哧咔哧……，林然趴在石壁侧沿，在萧昶的密切关注下，惊喜得看着眼前的机关。她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架空的古代能亲眼看见如此巨型而精致的定滑轮！
勾尖的小球能够灵活滚动，因此套在其上的铁索滑动时便减小了摩擦。可惜的是，貌似这件机关已经久无人用，小球的表面有些生锈，因此滚动得并不灵活，继而使铁索滑动地有些吃力。
“这球面该擦一擦，上点油了。不然估计下次使用时便转不起来了。”林然颇为惋惜地说道。
“上油？好主意！”萧昶表示赞同，不过语气中有些意外，似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做法似的。
“难道你们以前从没给它上过油吗？”
萧昶摇头道：“之前我和慕水在庄上的时候曾给它涂过石粉。不过看来自打我和慕水离庄后，师伯就再没处理过。所幸今天它还勉强能用。”
林然摇头道：“这个石粉的法子治标不治本。下回还是先用食醋将它好好擦干净，然后涂上一层菜油，便可保一阵子不锈了。不过，这山里阴湿，还是要时常保养才是。”
由于说到了本专业的常识，林然现代人的优越便开始隐隐显露，侃侃而谈。很难得的，萧昶听得相当用心。这些新颖的法子听似简单，但他却从没想到过，在有些暗自喟叹的同时，也对林然又生一层佩服和好奇？
“这和爆竹、飞灯一样，也是你在家乡时习得的才能吗？你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从十多岁便开始随师父游历，走遍天下，并未曾见过如此民风聪慧的地方啊！”
知他有所怀疑，林然一时语塞，敷衍道：“山外青山楼外楼，你又如何能知道自己已走过的某处便是这天下的边沿呢？”
知她又在使用泥鳅战术，萧昶也不再纠缠，只是这个问题却积压在心中，时不时地会浮上来，激起粼粼微波。
说话间，铁索已渐渐滑到尽头，端头处挂着几条手腕粗的长绳。萧昶一把抄过长绳，试了试坚韧度，感觉可以后便递给林然。“自己捆在腰里，系紧些，你先下。”
啊？林然机械性得接过长绳，大张着嘴，欲辩忘言。这个安全系数——也太低了吧！要说她林然虽然不是没玩过游乐场的空中飞人过山车，可是，那是在层层安全保障之下才勉为其难陪人冒死的呀。而对于时下流行的攀岩蹦极等极限运动，她就近而远之，望而生畏了。不过，那些与眼前的这项相比，似乎还是安全太多了。
由于慌乱手软，捆在身上的绳索并没有捆紧，而最后的结扣也总打不起来，一次次，拆开重来。萧昶实在是看不过去，一把拉过她腰上的绳子，连带着将林然的人也拽过来，自己帮她捆上。两个人面对面，靠得很近，彼此可以听见对方急促的呼吸。林然的呼吸，紧张，慌乱。萧昶的呼吸，急促，温热。
林然几乎是被五花大绑，最后绳子的端头在萧昶的手中一抽一紧，一个完美的结扣便打好了。“好了，去吧。”萧昶抬头轻点崖壁，示意林然去跳吧。
林然万般不愿得转过身，一步一迟疑地向悬崖边沿走去。终于走到，向前挪一点点又站定，再挪一点点，再站定，却始终不敢纵身一跃。萧昶眼看着她数次低头俯视，又慌忙得仰头深吸，肩头起伏颤栗，忽然心中有些不忍。他张口，刚想唤她回来，却见林然猛然一个转身，出弦之箭般地朝他跑来。
前臂被林然一把握住，死死得紧扣着往她怀里拉去。林然低着头一个劲儿地摇着，呼吸剧烈而紊乱。萧昶也被感染地有些无措，按上她的肩，想安慰她一下。林然感受到他的碰触，将头抬起，秋水脉脉的双瞳中全是害怕和恳求。萧昶的心仿佛被温热水泡开，骤然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怕，我真的不敢跳……”
“别怕……”
……
煮笑园东的暗室里灯火通明。花慕水控制着机关，心情激动得等待着天降的友人。按压在铁柄上的右手，指节因为紧张用力而微微发白。花慕水抬头凝望，在高不见顶的如墨天穹里寻找熟悉的影子。终于，遥远的半空中出现的模糊的一点，渐渐变大。欣喜，盼望，这即将到达的，是他？还是她？
终于，上方之人渐渐下落至光线所及之处。明丽的白色在黑暗的半空绽放如同冲破乌云的日光。花慕水一喜，果然是萧昶来了。他高挥左手，大声欢呼：“萧——，你终于来啦！”口中呼喊着，心里却又难免有些隐隐的失落，林然终究是没有来吗？
这时，绳索在半空轻旋，萧昶慢慢面向花慕水转来，手中怀抱着一人，轻纱绿裙，却不是林然是谁？此时的林然，正将头深埋在萧昶的胸口，双手紧紧得攀搂这萧昶的脖子，两人密贴在一起，仿佛浑然天成的绿白美玉，不可分离。灯火迫不及待得窜跳着，争先恐后得想把这半掩在黑暗中的天降美玉给照亮，明暗中，两人的线条是如此完美，令人向往却不敢存有企及的念想。
花慕水的心仿佛忽然间丢失了一块，不知该往何处找寻，挥舞的手停在了半空，徐徐放下。这时林然听到慕水的声音后很久终于做出了反应，深埋的头留恋地从萧昶的胸口转过，“蝴蝶，我也来了！”
朝思暮想的声音又一次轻柔得在耳中绕转，流至心房，仿佛强大的磁石。思念的潮水在巨大的引力中退去，心慢慢也随之平静。花慕水重抬起手，冲林然努力得挥舞着，咧嘴灿烂地笑着，喊道：“哈，小生苦候佳人久矣！”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相思心故人情(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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