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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上阳寂马蹄疾(1 2 3) ...

  •   1 翌日茕茕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门帘掀起,出现青衫一角。

      “欧阳大哥,你来了?”林然正趴在桌上发呆,这时见了来人赶忙起身相迎。

      欧阳庭忙拦着她,“别,你坐着就好。干嘛总跟我这么客气。”

      林然不好意思地笑笑,“呵呵,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总想着你是才子君子,就觉得自己这个市井商贾实在是自惭形秽。”

      “你呀,”欧阳庭摇头叹道,“这谦虚委实让人听着不实在啊!要论大才,恐怕我们这些人中还没人比得上你。”

      看着这个第一才子目光中的景仰,林然不自然得笑笑。也不能说这不是事实,毕竟自己比他们多了也不知道几百还是上千年的文明。不过真要因为这个而受到表扬,那似乎也不太光明磊落。

      欧阳庭将手里的一摞纸递来,她赶忙接过。“这是——”

      “哦。这是明儿开张要贴挂的横幅和对联,你虽没跟我提,但我想着你大概是需要的,便赶着各样都写了些。你自己挑着合适的,看看能不能用?”

      林然又是感激又是感动。赶忙谢道:“大哥写的,当然是最好的!别人求还求不来的墨宝,我倒还能挑挑拣拣的,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呵呵。”笑语嫣然,神色中却似有释怀不得的落寞。

      欧阳庭看在眼里,大概猜了些缘由,却也不便说什么。

      倒是林然开口了,“乐衣刚才来跟我辞行了,他也走了。”

      “恩”,欧阳点了点头,“我刚在来时的路上碰见他,他同我说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远吗?”半晌后听到这么一句似问似叹的话语,声音虚无缥缈。欧阳庭知道,这个他们指的另有其人。

      “其实也不是很远,就在——”欧阳庭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林然了解得笑笑,打断了他,“没事。既然他们都没有让我知道的意思,我也不该让你为难的。反正,走都走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

      欧阳庭也抱以歉然一笑。他张了张口,“林然,呃……还有一件事……”话刚开了个头,欲言又止。

      “恩?什么事啊?”林然对他的表现有些奇怪。

      欧阳庭摇了摇头,“哦。也没什么。原想起一件事,后来想想已经不碍了。”

      林然有些莫名其妙得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其实,欧阳庭原来是想萧仲既然走了,瑞王之约定然也就不了了之。虽然萧仲走得匆忙,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交待,但他还是想提前知会林然一声。不过,看到林然眼下情绪如此低落,却又一时开不了口。

      见他面色为难犹豫,林然倒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便她自己先说道:“没事的,欧阳大哥。我早知道你明天也不会来的。你这么多天来,不顾声名喜恶地帮里我这么多,我已经很感谢啦。真的真的。再说,这种场合也确实不太适合你出席。若是花月行开张庆上惊现第一君子,那我林然就犯了污浊社会风化之大罪啦!”

      欧阳庭却没料到她有此一想。不过,一来不便告知真实缘由,二来他也确实不太喜欢这样的艳雅场合,所以便也顺着她的话,感激得道谢了。

      便要告辞,他很敏锐得盯视了林然一会儿,发觉她的面色极为不妥。他皱了皱眉,开口劝道:“林然,我看你面色很不好,万不要是得病了。要不我找个大夫来帮你瞧瞧吧。”

      林然也知道自己脸上惨淡一片。昨儿受了萧仲一掌后,虽经过他疗伤,但她也不清楚有没有好透,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痕迹让大夫看出端倪。对于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于是,连忙说道:“没事的,刚才我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就是累了点而已,估计是想到明天要开张,心里紧张,昨儿没睡好的缘故。”

      见他如此说,欧阳庭也稍微放心。便道:“那今儿个就早点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有力气支撑那么个大场面啊。”

      林然点点头,又道了声谢。

      2 瑞雪影司

      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地疑明月夜,山似白云朝。

      晼城虽是个小县城,但由于距离商都上阳不过三百里,车马往来常有经过,所以商贸也算繁华。此时薄暮微起,夕阳的金辉斜照在城门的灰砖土墙上,别有一番古朴的华丽。

      由于上午的一番磨蹭,尽管后来一路飞驰,萧花二人到达晼城时已是黄昏,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些路途,看来今晚驿居于此在所难免。

      “你先找客栈住下,我过会儿就到。”把自己的马缰也递给花慕水,萧仲头也不回的就朝一条门市云集的巷子走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知道他身份特殊,即便逍遥江湖也免不得受朝堂羁绊,常要见见什么人,办点什么事。对于这样的情况,花慕水早已习以为常,见惯不怪。兀自寻到了城里最好的客栈,要了房间,喊了酒食先吃起来等他。

      锦绣庄是晼城最大的绸缎铺子。今天,丁老板亲自驻店,照料生意。到底是当老板的人,待客之道跟一般的伙计大不一样:笑容殷切,张弛有度,多一分稍嫌谄媚,少一分略显疏离;话语拿捏得既有分寸又到位,建议提得既有见地又讨巧。进堂的客人没有与丁老板交流过后空手而去的。果然,一天下来,店里的进账竟比平时翻了一番。

      不过,对于这点丁老板到似乎并不见喜,只是习惯了似的,送走了一拨客人之后,又望向门外,迎接新的来客。

      黄昏时,铺子里来了位白衣胜雪的英俊男子。衣袍色彩虽然素净,但那料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极品的雪缎。更何况,男子的气度高华轩昂,一进门就映得满堂生辉。丁老板眼中精光一闪,知是遇上了难得的贵主,连忙殷勤相迎。

      “你是此间老板?”来人也不待他招呼,径自发问。

      “是,鄙人姓丁。请问客官有什么需要?陋铺虽然不大,货还是很全的。”

      “可有瑞雪纱到货?”

      一听这话,丁老板笑吟吟的脸色微变,柔和依旧的微笑中有了恭谨和肃然的神色。“有,不过此纱贵重,不知客官需要多少?愿意出价多少?”

      那人平静得说了十六个字:“纱本无价,瑞雪天降,连夜肃风,换尔银装。”

      话音刚落,丁老板的笑容立刻全部换为郑重与肃穆,躬身答道:“纱飞纱,雪飞雪,祥瑞在,银自来。”说完,他垂首,手指内堂做了个“请”的姿势,邀道:“客官,请随我来内堂看货。”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原来晼城锦绣庄是瑞王的一个影点,说白了就是晼城的情报收集站。而这个丁老板就是此间站长。方才萧仲对了暗语,丁老板立刻知道是上头来了人,于是立马就将他请进内堂报告工作。

      “明影司属下晼城丁胜,恭迎大驾。”丁盛虽然知道眼前之人是上头的高位,却不知道是哪一位主事,更想不到是瑞王亲临。不过他很有分寸地用了“大驾”二字。

      “最近可有收到其它影的消息?”

      “七日前,有暗影司的人来,将之前的消息尽数取走,之后属下一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直到今日午后又有一封暗影的急讯。”

      萧仲点点头,知道七日前的消息,正是交待暗影去查双胞胎的那一次。而他要的,却是今日的急讯。

      “将今天的那份递上来吧。”

      丁盛呈上一个半指长的素绢小卷,另有一盆清水。萧仲将绢卷投到水里,湿润后的素绢渐渐展开成平面。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往水盆中滴了一滴瓶中的药水。不一会儿,洁白的绢面上竟然出现了清晰密集的字迹。萧仲仔细得看过之后,又取出另一个小瓶,往绢布面上一滴,眨眼间,完整的一大块绢布竟然全部化在了水里,不见踪影。

      这些半指大小的急讯丁盛虽然经手了不少,但对于它具体的用法还是第一次知道,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如此的神奇。他接过那盆溶化了素绢后稍显浑浊的水,瞠目结舌得看着,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见他如此,萧仲也不以为意,淡淡得道:“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才让你看见这些。你在商影的日子应该也不短了,是想有机会了解更多,还是想这辈子再不可能了解,全在你一念之间。”

      丁盛闻言,神色大骇,盆里的水都差点洒了。他把水盆放在一边,跪趴在地上,无比驯服地说道:“今日之见,属下绝不敢泄漏分毫,否则属下定当以死谢罪。”

      萧仲也不多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后便起身离去。丁盛一直跪伏恭送,直到白色的身影完全消失。

      3 黑衣投书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急讯言:花月将开张,老板亲坐堂,乐衣不知处,双子无异状。

      回程的途中,萧仲反复思量着留在上阳的暗影传来的消息。这表面平淡无波的情况,在他看来却是暗涛汹涌。他不明白林然为何还会出现在上阳。那晚,她不是趁自己被调虎离山后逃走了嘛?难道是在自己走后又返回了?可是,既然她在上阳的阴谋已经被自己看破,那么留守到开张还有什么用呢?她知道自己要去武林大会,照理应该将矛头全部对准鸣风山庄才对啊……这样想了一路,却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愈发忐忑不宁。

      萧仲来到晼城最大的客栈门口,却看见花慕水正牵出自己的马,满脸慌张神色。他也没留意到萧仲走来,翻身便要上马疾驰。萧仲拾起脚边的一颗石子,飞掷而去,封住了赤兔的穴位。花慕水发现异状,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萧仲,却也不理会,自给赤兔解了穴,顺手一击马后臀,又要动身。

      “出什么事了?”萧仲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把他给拽了下来。

      “然然有危险,我得回去救她。我在桌上给你留了字条,你自己去看。我先走一步了。”

      要说别的事,萧仲还有可能由着他冲动。但事关林然,他就断然不会让花慕水这么贸然赶去了。

      他二话不说,一路将花慕水死拽回客栈房内。花慕水抗议无效,挣脱不得,只能恼怒得朝他干瞪眼。

      看着昔日风流无双,留香四海的花艳少如今这副心急如焚失魂落魄的狼狈样,萧仲不禁心底唏嘘感叹。情之一字,果如洪水猛兽,还好自己一直要躲如蜂蜇,避如戈矛。

      他劝道:“救人不在一时,你现在这副冲动的样子要是赶过去,我还真说不准是你救她还是她救你。你还是先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花慕水心绪焦躁,恨他婆妈费事,懒得理他,指了指桌上的一张字条让他自己看。

      只见字条上书“上阳然危”四个大字,笔法平淡无奇、毫无特色,却不是花慕水的笔迹。之后才是花补上的一行小字,说自己要先去救人云云,让萧仲爱救人便来上阳救人,爱救阵自去鸣风救阵。

      萧仲放下手中的字条,目光凝重得盯着花慕水。“这字条是谁给你的?”

      花慕水摇了摇头。“我没看清。当时,我正在屋里喝酒等你,忽然从窗口中抛进来一个纸团,我慌忙起身,谁知那人身形极快,待我追出,只来得及看得见一抹玄色的衣角。”

      “你说,他穿的是玄色的外衣?”萧仲脑海中蓦地闪现出昨夜他追踪的那个黑衣人。“他的轻身功夫如何?”他追问道。

      “极快!”花慕水肯定地答道。“你想,我立马应声而出,却只见得着衣角。我估计,那人的轻功绝不再你之下!……而且,你看!”说着,花慕水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朝着自己的那面转向萧仲。只见银盏的一面深深凹陷,正是一个纸团的大小。萧仲一见,脸露惊色。

      此时花慕水心头十万火急,自然不耐烦他神色万变,交待完毕后自己再次起身欲离。“你自己慢慢琢磨,我先走了,救人救火,耽误不得!”

      “你等等。”萧仲将他拦住。

      “我说萧爷”,花慕水看着那死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已经欲哭无泪了,“你又怎么了?还有什么事!然然你是不在乎,可我有多在乎,你知道的啊!……”

      气急败坏的话语被萧仲的点穴封住。

      “你不能去,我去!”简短的几个字从萧仲口中说出,却比任何金石都掷地有声。萧仲面色冷静,可是眼底却有隐隐的火苗在燃烧。

      花慕水口不能言,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神在问:“为什么?”

      “既然那个人的武功如此之高,他救不了,你又如何救?更何况,你应该相信林然的自保能力。若说内力,恐怕我们没有人比得上她。我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你赶紧先回庄,那里少不了你。上阳的事就放心交给我吧。”

      看着萧仲如此郑重地给承诺,花慕水不由自主地点头应了。说起来,他俩虽是师出一门,但萧仲学武不比他懒散,且天赋极高,自是修为比他更胜一筹。且他身份特殊,手下有许多明暗势力,若是由他出马,的确是比他把握更大些。

      萧仲见他终于被说通了,总算是松了口气,抬手解了他的穴,也不多话,当即启程连夜赶回上阳。

      风声萧萧马蹄疾,夜色中一人一骑如电如炬。萧仲迎着风策马疾驰,他倒要看看,上阳到底有什么阴谋正在等待着……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上阳寂马蹄疾(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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