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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姹紫嫣红竞秀(1 2 ) ...

  •   1 还缨柳下

      娉婷小苑中,婀娜曲池东。朝佩皆垂地,仙衣尽带风。七贤宁占竹,三品且饶松。肠断灵和殿,先皇玉座空。

      上阳的立秋,还燃烧盛夏的余热,第一阵秋风扫过浓翠欲滴的木叶,沙沙地低诉着暗藏的期许与躁动。

      长春院的绿柳下,一个绿衣的女子正斜倚在树下小寐。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的身周投下扑朔迷离的光影。暖风吹动柳絮,吹开了她随意披散的秀发,露出了洁白纤细的脖颈,以及脖颈下半遮半露的雪肌。

      萧仲站在一旁,既不便打断她的睡眠,又不想就此让此行作罢,只是静静地等着,看着,思考着。不自觉地,竟出了神。

      “你在想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打回他的思绪。原来树下的女子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对着他狡黠地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他将手中的一件物事抛了过去。女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接,不料那物事却在手前突然变线,笔直地落入了她怀中。

      林然知道是他使坏,收回空举的手,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奇怪,她怎么知道?

      林然叹了口气:“唉,因为你每当心情好,就会不自觉得做点这种无聊的小动作,来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让心情变得更好些。”

      萧仲眼皮一跳,心惊于她的观察力,这下意识的举动,以前自己竟从没发现过。

      林然打开他扔来的小包裹。只见里面包着的是一个火红的小纸筒和一串火红的小纸卷。正是,自己早晨交给他的图纸上鞭炮的实物版。

      林然满脸诧异地看向他,这智商,还是人吗?!

      由于受了脚伤,她不得不将西郊的爆竹研发暂且搁置。可没想到,这个平时大事不管的萧仲竟然主动请缨,于是今早,林然就先给他做了个工艺原理初级讲座。原本是想让他先熟悉熟悉,具体工作循序渐进的。谁知,下午他竟带来了成品!

      不可思议,这是她的第一反应,于是脱口而出:“你确定这个能行?”

      萧仲略一皱眉,似乎对她的怀疑很不满。“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见他面色不虞,林然忙故作潇洒地答道:“不用试了。必然是好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心里,她连连摇头:“要试,要试,绝对要试!不过要等你走后偷偷地试……”这一招,是她跟现代时的顶头上司学来的,叫做“人前微笑,人后磨刀”。

      萧仲摆了一副“你随便”的样子,转身欲行。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刚才在想什么?”林然一脸吊儿郎当的又开始旧话重提,“难不成,萧爷也有偷看美人春睡的雅兴?”

      萧仲回头,略带轻蔑地挑眉道:“那你不妨先回答我两个问题。其一,与你何干?其二,美人何在?”

      林然被堵,一时有些讪讪,随口说道:“啊,我随便问问的。现在什么时候了?”

      “刚过未时。对了,好好的长春院,你找来一堆莺莺燕燕干什么?还把她们晾在那,自己却跑来午休。”

      “哎呀,糟糕!我睡过头把正事给忘了。今儿个要海选来着。快走快走。”林然边说着,边一瘸一拐地追赶前面的人。

      “海选?你又搞什么名堂?”

      “有兴趣啦?你自己来看看不就行了。”

      林然走了两步,又喊了起来:“喂,我说你慢点啊,等等我么。怎么说我也是个伤员,你也不说搀扶一把。……喂,你听见没有啊?……怎么就不见你懂得一点点的怜香惜玉呢?风度,礼貌,你就一点也不知道么?……”

      终于,前面的男人再也忍受不了聒噪,回转身,一把提起她,飞快地向屋内掠去。

      林然大大地咧了下嘴,一脸的奸计得逞,心满意足地享受起这难得的“专机”待遇。

      2 花不堪折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上天真是不公平的很,明明都是伤了脚,花慕水上了药膏,歇了一晚就没事儿似的又可以行走带风,健步如飞,恢复能力堪比小强。而林然的脚脖子却还是瘀肿不退,连站着都酸痛吃力。

      林然刚进了大厅时,花慕水正满头大汗地忙着安抚因焦急等待而骚动混乱的妓倌大众。见到进来的两人,立马将林然从萧仲手中接下,顺带瞪了他一眼,说道:“就你事儿要紧,本来还能让然然多睡会儿的。”

      萧仲摇头不止:“看不出你还有当老妈子的潜质,也真够尽心称职。”说着,又扫了眼满堂妓倌,戏道:“怎么,连鸨儿都兼任了?”

      林然也奇道:“蓉妈人呢?怎么竟麻烦你来管这群人了?”

      花慕水回道:“她留在天香,说不能空了楼。虽然贴了停业一天的公告,总还有几个不知情的客人要去,得有个人解说招待的,不能让他们白跑了,有失信誉。”

      林然深以为然,点头道:“难为她想得周到了。”

      说着,她也瞥了眼乱糟糟的人群,说道:“今天这群人怎么了,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就乱成这样。平时在蓉妈手下可是很规矩的。”

      萧仲却调侃花慕水来了劲儿:“艳少,今天发挥有失水准啊。倌儿不敢说,搞定那些猱儿不是你最拿手吗?”

      花慕水也不去理他,只顾搀着林然往大厅中央设好的主席台走。边走边指着东边角落里一堆人说:“见着那堆人没有?本来一切都挺好,他们来后事态就复杂了。”

      林然问道,“怎么说?”

      花慕水继续说道:“这几个都是良家男女,但听说这选秀出来的是有机会见着端王爷的,就也想来试试,保不定就能脱颖而出,入了王爷的眼,跃上高枝了。可来是来了,又放不下架子,就和原来楼院里的人起了争执,大家互相讽骂,一时难以收拾。”

      林然冷笑一声:“都存了甘入青楼的心,还装什么清高!不过,端王爷倒是个厉害人物,这般逼良为娼的本事也算是古今奇谈了。”

      花慕水一听这话,立刻笑得肆无忌惮,舒坦到了骨头里。笑时,还不忘用眼梢一瞥萧仲,果然,面色很差,于是愈发开怀。

      林然走上主席台,双手前举,左压压,右压压,摆足架子地做了个肃静的收势。不过,很可惜,没人搭理她。她收回手,自我调整了下心情,重重地清了几下嗓子。“静一静,静——”很可惜,声音湮没在鼎沸人声中,依旧没有人搭理她。

      萧仲在一旁看得憋笑。花慕水也满脸同情地望着她。他原以为,作为老板,林然应该是很有威信的,人一到场定能压住阵脚。却不知林然平时事事都交代给别人办,即便这两天亲临现场指导,也总是窝在临时办公室里,方便别人来找她而已。因此,别说威信,恐怕这两处的妓儿倌儿中真见过她面的也数不出几个。

      花慕水见此情景也将缘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正待上前帮她一把,却被萧仲按住了身子。他疑惑地看了萧一眼,忽然感受到有强大的气流涌来。再回头,只见林然屏息静立,发丝间隐隐有升腾的真气。

      只听,天崩地坼一声巨响,主席台的桌子化为了一地的细粉。

      全场顿时死寂,连头发丝掉落的声音都能清晰可闻。

      紧接着,每个人的头顶上方响起一个内息浑厚的清冷女声:“谁再出声,便如此桌。”

      花慕水已经惊得口目大张,连萧仲也似乎被挑战了一下承受极限。

      而这时,恐怖制造者却已经随手拖来把凳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恐怖案发后的现场效应。“NND,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了。”一句自语轻声出口,旁边萧花二人均是倒抽一口凉气。

      眼睛一眨,淑女变恶霸!

      从中学到大学的历史政治课上,林然对于国策方面,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现在,终于学以致用了,而且收效显著。

      待场上众人差不多回复神志后,林然便又一次开讲了。

      “今天是长春天香计划归为花月行后的第一次齐聚,甚至还吸引了许多业外人士的参与。在此,我对大家都积极与热情表示感谢。”

      说完,顿了顿,很满意地听到掌声后,继续:

      “废话不多说,相信大家看了赛会公告,肯定都是冲着一个目标来的,那就是在开张大典的花试会上摘得花冠,一举成名,从此攀富倚贵,前程似锦。我也希望大家能得偿所愿,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你们的前途,也关系我花月行的兴荣。

      但是,我不得不先提醒大家一句,既然入了我行,就得守了我行的规矩。既然一朝决定为妓为倌,就要摆正做妓做倌的姿态,尤其是我花月行妓倌的姿态。

      也许有人还不清楚什么是我花月行妓倌的姿态。简简单单十六个字,媚而不俗,雅而不傲,轻而不贱,尊而不怒。从此以后,该放下的就放下,该拾起的就拾起,心底要从容坦荡,干一行像一行,方能有所成就。

      如果做不到,场中各位立刻就可以从这里出去。如果原本就非我行之人,在下今日相送,他日仍是我行贵客,如果原本就是楼院的妓倌,那赎身银子分文不取,另备有多年的薪酬红利。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保证所留下的人,都是意志坚定,能够在这一行中出人头地的可塑之才。

      我的原则是宁缺勿滥。”

      一番话说完,下面很安静,等了一会儿,一直很安静。不知道是被林然的气势吓住了,还是真的死心塌地要入青楼,竟然半天也没有一个要走的人。

      “好了,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那还望今后团结一心,和气生财。”

      说完,林然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赛会规则细目发下去,人手一份。

      台上高坐着气质不凡一女二男,是评委。台下聚着一堆莺莺燕燕,是选手兼观众。中间隔这块空地,就是表演场。

      海选后会留下四五十人接受重点培训,参加首届花试会。至于剩下的,林然向他们保证在花月行的待遇绝对一视同仁,以后花试会一年一度举办,每一届都是一个新的开始,大家机会均等。

      其实,对于选什么样的人,林然还真是有些犯难。

      一来表演者施展的都是古代才艺,林然不精通;二来,到时庆典上观众欣赏眼光也是古代特色,林然吃不透;三来,这说到底做的是皮肉生意,不是歌舞生意,到底怎么样的人才是此中翘楚,林然是不知道。

      说来也失败,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没正二八经的谈过场恋爱。对于男女之事,作为现代人,理论基础当然是熟透,但实践经验就是空白了。

      不过,这最重要的一关,似乎完全不用林然上心。

      “然然,这个女人不行,罗圈腿。”

      “萧,这个男人怎么样?”

      “嗓门太大。”

      “那这个呢?”

      “皮肤太粗。”

      “怎么到你嘴里都有毛病。……然然,这个女子舞跳得好,我喜欢那柔柔的小蛮腰。”花慕水同遭两人白眼后,林然在此女名字旁画了勾。

      “萧,这不是流火阁的苏儿么。”

      “恩。是。”

      熟人,林然很自觉得在苏儿旁边勾了下。

      笛声正悠扬,萧仲却不耐烦了:“叫这个男人别吹了,口水从笛尾流下来了。”

      林然崩溃地摆了摆手,示意下一个。

      再上来一个女子,各方面都很让林然满意,想擅自做主批下来,谁知,笔被花慕水抽走,“不行,这个有脚气!”

      林然简直是用畏惧的眼光看着他:“这么远你都能闻出来?”

      旁边萧仲开口了:“看肤质,可能还有口臭。”

      林然彻底瘫痪。

      ……

      一阵忙活下来,真正通过那两个男人审批的,加上林然力挺要留下的,总共也不过二十多了。而且还是女子为主,要这么少的可怜的人撑起一个秀场还真是难办,何况林然还打算排演一个声势壮观的大型歌舞。目前而言形势下是不可能了。

      林然无法,谁让她自己说要宁缺勿滥的,现在只好等等看,或许还会有应聘者来报名吧。

      海选散场,落选的众人在林然的安抚允诺下,放心地接受安置,从此在花月行各司其职。

      长春院的花试馆里,入选的二十多名妓倌带着满心的喜悦相继沉入了希望的梦。

      华灯初上,月色匀染,上阳初秋的夜,深沉而炽热,似乎蕴含了太多太多将要表达。

      远处,渐次的马蹄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硬实的路面,带动滚滚的车轮驶来,车铃叮当作响,欢快而清脆地敲碎了夜的宁静。

      林然抬起了伏案的头,萧仲走到了半掩的窗边。

      是什么?越来越近了?

      (本章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姹紫嫣红竞秀(1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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