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山乔松

4、04

　　“我回来啦！今天爸爸下厨吗？”
　　“姑娘回来了，来吃水果。”妈妈端上来码好的果盘，对乐粤招招手。
　　乐粤平时不带智能机，仅靠老人机苟活。这周期末考刚结束，尽管成绩不理想，尽管随之而来的还有长达一星期的补课，她依然开开心心地回了趟家。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赵某也。
　　她在学校里满打满算待了差不多一个月，此时一开机，微信里满屏的信息弹出来，令人目不暇接。
　　厨房里传来袅袅香气，乐粤瘫在餐椅上，慢慢地回复信息。无非是问她去不去玩，最近怎么样，想不想试试某某店的新品，她一个个回了，一口一个“宝贝儿”“亲亲”，简直是海王捞鱼现场。
　　等做完这些，她才屏住呼吸，小心地点开验证信息——
　　一个陌生人向她发出好友申请，验证消息是：“你好，我是赵昼。”
　　她不假思索地摁了通过，改了备注，手指飞快敲击屏幕：“同学你好呀~我是乐粤！”
　　又罗里吧嗦地解释：“我在学校里面只有老人机，没有智能机，所以没办法通过你的申请。当时也太慌乱了，没想着留你的联系方式，而是把我的给了你，哈哈哈哈还好你来加我啦。”
　　然后乐粤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冲着厨房问：“爸爸，做好饭了没，我想吃肉啦。”于是来回折腾几番，愣是没往手机上瞟一眼。过了好久才捞起来，装模作样地戳开微信。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后知后觉的紧张和尴尬正欲蔓延，页面上突然出现一个红点。

　　Dora（赵昼）：没关系，我平时也不带智能机的。
　　男生也正靠在桌前，等待开饭。发出这句话，他耳朵就红了，因为想起手机里整整齐齐地码着“追上乐粤的1008式”，全是好友们这几天以来在“追求小仙女”群里面苦苦讨论出来的结果。

　　LY：噢噢。
　　LY：你吃饭了吗？
　　Dora：没有，在等着。
　　LY：我爸妈刚从成都回来，好像要给我做串串吃。[图片]
　　Dora：好幸福。

　　一来一往，有始无终的尬聊。
　　后来乐粤实在受不了。她心想这平平淡淡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渣男该有的样子，忍不住怀疑朋友们是否有误解。但其他人不好说，闫芸和周雨晴，她是很清楚的，尤其是闫芸，有一说一，绝不随意删改。
　　说不定是渣男进阶版。
　　于是她说：“我听说了一些事，想问问你。”打直球，一向一打一个准。
　　赵昼倒是不意外，她在认识他之前，势必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估计把他那点情史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好呀，你问吧。”

　　LY：……算了，之后再说吧。
　　Dora：好吧，小朋友，想一出是一出。

　　赵昼攥着手机，心想应该没问题，女孩子都喜欢这一套，被当成小孩子来哄，听起来又甜又可爱
　　乐粤盯着“小朋友”三个字看了两分钟，笑了。这才是渣男该有的样子。
　　她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听到“渣男”二字就退避三舍，生怕自己被渣了。但是换个角度想，渣男也挺好的，一个优质的渣男，有着优质的套路，给人良好的交友体验，还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乐粤很满意。

　　LY：我吃饭去了，回聊。

　　刚好饭菜上桌，赵昼收起手机，专心吃饭。
　　吃到一半，手机不停振动，他一向不爱这时玩手机，太失礼，但声音也实在扰人，只好草草吃完饭，回到房间里。
　　“如何追求小仙女”群里，历时“五分钟”终于打听清楚仙女姐姐的信息，尤其是情感方面，丰富多彩。

　　郑子航：“听说她其实很浪。”
　　李枫：“年级10个班，她在8个班都有男朋友/前男友。”
　　郑子航：“专挑帅的下手。”
　　陆清：“……你们少来！不要污蔑我们班长！”
　　郑子航：“论渣，赵昼你输了。”
　　李枫：“赵昼你输了。”
　　陆清：“……这都什么鬼啊！”
　　最后附上来一张图表，清晰地列出乐粤在附中所有的暧昧关系。
　　赵昼点开图片，扫了一眼。

　　Dora：？为什么还有女生？
　　郑子航：“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了解一下。”
　　Dora：这也太多了吧，有88个没？
　　李枫：“88个倒没有。8个绰绰有余。”
　　Dora：……
　　李枫：“可惜，我以前还喜欢过她，最终没能成为1/88。”
　　Dora：……

　　姐姐人设崩塌太快，赵昼心想，算了，他担心自己被渣，还是收回在恋爱边缘试探的脚吧。
　　但是颜狗的本能还是催使他切换会话框，看看乐粤吃完了没。

　　Dora：我刚才也在吃饭。
　　LY：嗯，刚吃饱，回家真好。
　　LY：我妈又买了武侠小说，美滋滋。
　　Dora：我喜欢看金庸的。
　　LY：太巧了，我喜欢古龙。

　　乐粤这人，其实挺俗的，没事就爱看看书，连歌也不听，理由是“太吵”。实在闲得慌了，就出门玩玩。一旦聊到阅读这个话题上来，尤其是她感兴趣的书，完全刹不住车。

　　LY：古龙的男主们太有魅力了。我最先开始看的傅红雪，一听名字就很文雅，结果一看，是个刀神，还是个冰山刀神，但是架不住人家魅力大。说不出来是哪里吸引人，但是我就是被吸引了。后来我看了李寻欢……

　　赵昼发现他完全插不进话，只得发了几个小人的表情包过去，表示他在听。
　　等谈到楚留香的时候，乐粤笑着说：“我妈她喜欢陆小凤，但是不喜欢楚留香，甚至是很讨厌，理由是他太风流了，唉，我觉得没有啊，他只是怜香惜玉而已。我没觉得他特别渣。”

　　Dora：那我呢？你觉得我渣吗？

　　乐粤：“……”
　　弟弟你反应挺迅速啊。

　　LY：我怎么知道，我刚认识你呢。
　　Dora：那你渣吗？
　　LY：你怎么下的结论，不是刚认识我吗。
　　Dora：听说你有88个男朋友，惊为天人。/可爱 /可爱

　　乐粤“……”是谁又乱传谣言？

　　LY：/微笑 /微笑才88个？你们消息不够灵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