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到北》山乔松

5、05

　　一阵沉默。乐粤想起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一时口快，说错话了，她想。从小到大就这么没心没肺地过来，也没对谁特别上过心，和异性交往那是真正的清清白白，自认毫无旖旎之心，哪怕面对有些心动的男生，也难免开启反嘲呛人的基友限定相处模式。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引起这88个男朋友的误会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叮”地一声，接收了信息：

　　Dora：小朋友要这么多个干嘛？
　　LY：集邮。要不给你也盖个章？
　　Dora：我给你盖一个吧。
　　LY：？
　　Dora：盖章认证，全幼儿园最可爱。
　　LY：谢谢，谢谢各位老师、同学、家长的支持，谢谢赵昼同学的颁奖。
　　Dora：/可爱 /可爱我是乐粤的班主任。
　　Dora：明天幼儿园放假，乐粤小朋友要不要和老师一起去吃块蛋糕？

　　于是第二天，乐粤穿上她毛绒绒的背带裙，编了两股麻花辫，渔夫帽一扣，小书包一背，真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出门了。
　　街上熙熙攘攘，蛋糕店里人倒是不多，大部分桌子都是空着的。男生穿着件白色卫衣，看起来很清瘦，正低着头玩手机。
　　大概是因为低着头，显得他的下巴很尖很瘦，整个看上去就是标准的瓜子脸。
　　“赵昼？”乐粤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
　　赵昼抬起头来，看到她，顿了顿，起身给她拉开椅子：“你来啦？”又一指摆了满满一桌的蛋糕：“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把好看的点了。”
　　“这么多？”乐粤道了谢，坐下之后才注意到这些小巧精致的蛋糕，“显得我像一只猪。”
　　“一只可爱的猪。”赵昼笑着说，耳朵却悄悄地发热、泛红，“幼儿园里最可爱的那个。”
　　乐粤也笑了：“你很有眼光。”于是想了想，首先拿起小猪形状的杯子蛋糕，“你不吃吗？”
　　“我容易消化不良，吃不了蛋糕。”他摊了摊手，“而且蛋糕对我来说太腻了。”
　　“那你还问我吃不吃蛋糕呀？”她不假思索地反问，说完迅速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地眨眨眼。
　　“听许飞云说你爱吃这一家的，就试着问问。”赵昼给她倒了杯果汁，语气温和，内容却不怎么友好，“他也是你88个男朋友之一？”
　　“不是。”乐粤斩钉截铁地说。
　　“喔。”赵昼暗地里松了口气，刚准备换个话题，就听见眼前这看上去很天真可爱、像一只小熊一样的女孩子，笑眯眯地补充：
　　“是1/188。”
　　“……那你还挺厉害的。”
　　“过奖过奖。”乐粤敷衍道，低头认真吃蛋糕。
　　过了一会儿，赵昼忍不住又问：“真的188个？”
　　“假的啊，圆锥曲线都算不对，哪来的心思谈恋爱？”乐粤干脆地回答。
　　“以前又不用学圆曲。”
　　“数学统治你的学生生涯，难道是靠的圆锥曲线吗？”乐粤放下勺子，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误会是哪儿来的，但反正误会就误会了，你要是认认真真问我，我就认认真真答你。”
　　你要是带着偏见来见我，那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赵昼听出来了，转头笑道：“那我这不是问你来了吗？你呢？你来认真问我吗？”
　　乐粤也笑：“你猜我听说了多少关于你的风流轶事？”
　　赵昼皱眉，做出苦恼的样子：“姐姐，这可都是假的，你要是认认真真来问我，我就认认真真答你。”
　　“不叫小朋友啦？”乐粤敲了敲桌子，“我本来想问你的，后来觉得还是算了。”
　　“为什么算了，你不相信我吗？”他这回是真皱眉了。
　　“往事不一定如烟，但一定都是过去了、静止了的，可是你会变，我要是通过别人过去的眼光来看待你，是不是不够公平？”
　　蛋糕店柔和的灯光洒在女生脸上，她低头时睫毛影子投在脸上，但抬起头看人时，总下意识地弯起眼，流露出几分笑意，显得那双眼更为动人。
　　赵昼心里的小鹿几欲破墙而出。

　　“可是我想和你说。”他突然也起了尝一尝蛋糕的心思，到前台拿了个勺子，回身坐下，慢悠悠地说，“故事要从哪里开始讲起……”

　　“不用，真的。”乐粤有点无奈，“你说的、他们说的，我都不是特别在意。我最开始根本没有想过要打听这么多，主要还是好奇心理啦。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来体会，对不对？”
　　“……嗯。”
　　“吃蛋糕吧？”
　　“……嗯。”
　　两人埋头吃了十来分钟，赵昼说：“待会儿想去打电玩吗？”
　　乐粤让前台帮忙把剩下的蛋糕打包完，笑着说：“拳皇，父子局，来战。”

　　十分钟后两人从层层人群中挤进去，抢到一台联机的游戏机，选择了拳皇。
　　乐粤：“待会儿你就要叫乐昼了，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听？”
　　“你在说什么，赵粤？”

　　一局之后。
　　乐粤：“乐昼。”
　　赵昼：“三局两胜。”

　　三局之后。
　　乐粤拦住赵昼的手：“停住！”
　　赵昼：“赵粤，怎么和爸爸说话的？”
　　乐粤：“……”嘴快一时爽，输了火葬场。
　　赵昼拍拍她的头：“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爸爸给你买糖吃。”
　　乐粤：“……我可谢谢你啊，不用了。”
　　赵昼：“很好吃的。”
　　乐粤有点犹豫：“那，我吃一点吧……”
　　“乖，在这儿等我。”
　　乐粤：“……”渣男现场。
　　没多时，赵昼便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看起来有点像乐粤之前很爱吃的一款糖。
　　有眼光！她双眼一亮，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拿，就当真坐在游戏机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赵昼心里一软，快步上前，把袋子递给她：“回去再打开哦。”
　　“嗯嗯。”乐粤点头，跟着他一起往电玩城外走。
　　赵昼又问：“你今天晚饭想吃什么？”
　　乐粤想了想：“没有特别想吃的。你不回家吃么？”
　　“我和爸妈说了在外面吃。你回家吗？”
　　乐粤：“我可以不回去。”
　　赵昼停下脚步，侧身低头看她：“别回了，爸爸带你吃好吃的。”

　　吃了几块蛋糕，玩了几局游戏，弟弟变成爸爸，买了糖，吃了饭，现在是要送女儿回家了吗……
　　乐粤侧首看了看，“爸爸”任劳任怨地拎着糖果和蛋糕，在她旁边优哉游哉地走着。
　　“怎么了，烤肉不好吃吗？”赵昼问。
　　“挺好吃的。”她摇了摇头，说，“你怎么回家？”
　　“地铁。”
　　“我也是。”
　　“我送你。”
　　“不用，还早着呢。”
　　于是在地铁站里，赵昼把所有的零食都递给她：“拿得动吗？拿不动我就送你回去。”
　　乐粤：“不用，真不用，我们反方向的。走了啊，拜拜。”
　　赵昼挥挥手，但没走。
　　乐粤：“又怎么了啊？”
　　赵昼：“你今天很可爱，多看几眼。”
　　乐粤摆摆手：“谢谢你了，我每天都很可爱。拜拜。”
　　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地铁。

　　等开了几站路，乐粤心想反正我也无聊，拆开看看是不是想吃的糖果。
　　袋子拆开了，却不见她熟悉的糖果，里面只有一支……口红管？
　　乐·不会化妆·粤，认不得彩妆牌子，真以为是糖果。
　　乐粤打开微信：“赵昼，你最好解释一下这块糖的吃法。”

　　Dora：qwq姐姐不喜欢正红色吗？其实我也不喜欢。
　　LY：？这是重点吗
　　Dora：qwq

　　乐粤叹了口气，心想你才是真的不懂我吧，姐姐认识这么多男生，但凡有点了解的都不会送口红。

　　LY：没有，礼物我很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来啊！看谁腻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