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空降小领导》南寻一

5、庄雪篇一 林文昭天台救美

　　“我跟你去。”林文昭说。他虽然第一天上任，但身为特殊人种，他知道国际通缉犯入境意味着什么。
　　张文远先是不耐烦地拒绝：“你就别去了，添什么乱？”但又转念一想，正好可以借机一探他的底细，便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带你去吧，不过要是挂了彩，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林文昭只道：“放心。”
　　张文远先上二楼，将昏睡着的萧平摇醒，叮嘱道：“s级任务，我和林文昭离岛，你替我盯着监控。”
　　萧平原本大半夜的睁开眼看到他这张脸，惊得要报警，然一听到这句话，顿时清醒过来，郑重点点头。
　　张文远这才翻身下楼，林文昭已经在院外等他，他上去说：“联盟发来的定位在银泰附近，距这里五公里远，三点钟方位。”
　　说着，他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旋转，如箭脱弦，飞快又轻巧地落入湖中，在湖面上一点，再次起飞。
　　大轻功。
　　轻功以轻盈敏捷著称，百米一步为大，十米一步为小，若修得大轻功，上可翻山越岭，下可跨江过海，高楼万丈，不过呼吸之间。
　　林文昭提起一口气，如法炮制，紧随其后。
　　“跟紧了！”疾风呼呼声中，张文远回头看了一眼，“别跟丢了，我可没空等你。”
　　林文昭不答话，默默跟在他身后两身之远。
　　夜幕下，两个快速移动的身型像丛林中的猎豹，一起一落奔驰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夜晚城市的灯光映得湖面泛着幽绿色的光，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山阴已然入睡，灯火寂寥。远处那片变换着霓虹灯的大厦无声地伫立着，空空荡荡的马路两旁点着暖黄的路灯，像一条蜿蜒长长的星河。
　　张文远在风中旋转，起落，水花一次又一次地溅起。夜，风，速度，成功地激起了他心底的血性。
　　他越来越快。
　　林文昭始终牢牢跟在其后，不会超出三个身形。
　　路走直线。张文远钻入一座小岛，在头一颗树上一踩，震落树叶无数。那树枝尚在摇晃，林文昭便落在上头，足尖一点，树枝竟仅轻微摇晃，如徐风扫过。
　　这座小岛整体如一个山包，远远观去，只见一黑衣人从树丛中飞跃而起，又落入水面，几下便已远去。在他的身后 ，又一白点快速移动，几乎完美地复制了黑衣人的运行轨迹，就连落足点都分毫不差。
　　出了湿地公园，张文远回身一看，林文昭竟追得毫不费力。他脚下更急，一用力，上了对面的高楼。
　　25楼。
　　银泰大厦就在前方，站在此处，可以望见银泰的标志。
　　二人在天台跳跃着，当来到银泰大厦对面楼顶的时候，张文远终于停了下来，喘息两口后，林文昭也来到了身边。
　　“身手不赖嘛。”张文远咧嘴回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看来是我小瞧了你。”
　　林文昭没有说话，趴在扶手上，仔细眺望对面。张文远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望远镜，靠着看了会，两人并肩站着，黑夜中如一对挚友。
　　“这人叫庄义，稻国人，32岁。”张文远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转给林文昭，“S级通缉犯，三年前出道，刺杀了稻国商业大亨JUSTIN，此后连犯五案，一周前逃离稻国，国际警方发出了追杀令。三日前潜入我国境内，在多地逃窜，今夜真是撞了邪了，竟然来了我大山阴。”
　　林文昭看着手机上那个眼神忧郁的黑发男子，眼珠轻轻晃动，他把手机还给张文远：“是这个人？”
　　“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
　　“那怎么说的好像知道一样。”
　　林文昭轻轻地说：“他的眼神，我觉得似曾相识。”
　　“哦？是吗？那一定也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吧。”
　　林文昭稍稍有些失神。
　　张文远目向远方，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注意渐渐落到正事上，并未留意到身边人的异常：“有监控拍到他挟持了一个人质小女孩，是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七八岁左右，要是看到可疑目标，电话联系我。”
　　回头看到林文昭不解的目光，他眉头一皱：“当然是分头行动，这片这么大，我一个人找到天亮去？”
　　“不是。”林文昭说，“我还没有你的电话。”
　　张文远奥了一声，立马问了林文昭的号码，拨了一个过去，双方作了备注。张文远说：“你小心点，遇上了别急着上，先联系我，对方很可能是大成境界的高手。我可不想领导刚来就给他收尸。”
　　“好。”
　　二人说完，化作两道黑线消失在了原地。
　　苍穹之下，城市的霓虹灯静谧地闪烁着，高楼上巨大的当红明星的海报散发着浅黄的光芒，如圣母玛利亚神像，悲悯微笑着俯视这座城市。
　　张文远一下跳进银泰大厦的四楼窗户，落地后打了个滚，视线逐渐熟悉大厦内昏暗的环境。银泰十点关门，此时接近午夜，早已空无一人。他像一头夜巡的猎豹躬身小跑着，目光不时左右扫视，地毯式搜寻过去。
　　联盟监控最后拍到的画面，就在银泰三楼的蛋糕店内。戴着戴着鸭舌帽的庄义穿着一件休闲衫，站在蛋糕店门口，然后朝着监控看了一眼，接着，监控就失灵了。
　　张文远火速扫完四楼，不走楼梯，直接攀住走廊扶手，翻身跳入三楼，步步谨慎地来到了那家蛋糕店前。
　　“好欢喜”蛋糕店。
　　店门的锁完好无损，趴在玻璃门外往里看，店内整洁干净，并未留下扫荡后的痕迹。张文远转动视线，看到冰柜里放着几只没卖完的小蛋糕，样式小巧可爱。
　　他推了推玻璃门，锁着的。那庄义是怎么进去又出来的？穿墙术？这也太不现实了。即便是特殊人种，这种神话般的技能依旧是痴人说笑。这么说来，庄义很可能是个开锁高手，不仅技艺高超，还很有职业素养，开完还给人锁回去？
　　张文远又回头看了看远处的监控，被人以利器割断，一半掉落在地，还有一半挂在墙上，惨不忍睹。而监控背后的墙上，似乎深深地扎入了一样小小的东西。那是什么？
　　他望着那挂着的半截监控忖度着，正欲走去，忽然感到身后的玻璃上有人影在动，张文远本能地侧身，余光扫到一道黑影，他下意识地大喊一声：“站住！”
　　那人原先隐藏在黑暗中，想趁张文远往反方向看的时候逃跑，被发现后，更是加快了脚步，移动速度奇快无比。张文远在走廊这头拼了命地跑，那人在那头扫了他一眼，鸭舌帽下，一双深邃忧郁的眼睛在夜光中一闪而过。
　　“庄义！”张文远边跑边喊，“别跑！”
　　庄义左拐进了安全通道。
　　张文远奋然赶上。当他冲进安全通道时，早已不见人影，但出色的听力令他听到楼上有轻微的响动——上面！他一个急转弯，蹿了上去。
　　天台的风比来时更急，耳边呼啸着呜呜声。庄义的背影在月色下高大而健硕。他站在那里，侧过脸，一只眼睛凝视着追上来的张文远。
　　张文远朝着庄义飞出一脚，对方出手架住，张文远就势临空旋转，核心发力，又一脚照面门而去，庄义身体后仰，脑袋一侧，张文远的脚落到了他肩膀上，他轻轻抖肩，肌肉扭动，轻巧地化解了脚上之力。
　　横在半空的张文远觉出不对，立刻抽回双脚与他双手一碰，翻了个跟斗跃出五米之外，尚未落地，忽然脸上一疼，似有什么又快又薄的东西掠过，他抬起手背一擦，借着月光，手背上赫然一道殷红的血迹。
　　他忽然明白过来，是什么瞬间割破了监控摄像头，是什么深深扎入墙壁——是扑克牌！这家伙的武器，是扑克！
　　庄义不再跑，站在那里，手腕轻动，一张又一张的扑克牌打着弧朝张文远飞来。张文远手无兵刃，只能就地翻了几个跟斗，勉强避开，不想纸牌接二连三，他周身旋转，手脚并用，口中叼住一张，身体左移，鞋底在地面上擦出一片尘土，才一离开，身后的地面已被扎成了刺猬。
　　下一刻，庄义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二人皆在大成境界，单论内力，不相上下，但是同等境界的高手较量，任何一方多出一点优势，都会在战场上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庄义手握扑克，等同于手握□□狙击手无寸铁的张文远。
　　张文远气息未调，尚腾不出手作出招架，庄义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距离他只有几寸，几乎贴着他的面，浑重的气息吐到他的脸上，冷风中响起六个字：“国联？还是阿曼？”
　　张文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庄义眼神无情而忧伤：“我不想杀你——”他的手忽然一变，呈鹰爪状，指间如刀，此乃他一击必杀之绝招，能在眨眼之间扭断敌人的脖颈。
　　大成境界，位列境界第四，大成境界的人，实力几与一个连相匹敌，其内藏实力如汪洋大海，可涓涓细流，也可惊涛骇浪，此境的人一旦发出暴击，若非提前做好全面防御，否则被击者几无生还可能。
　　除非，你比他高一个境界。
　　张文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削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左手抓住庄义的手腕，右手按住张文远的胸口，几乎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甚至视线还没有聚焦，此人已经拦在了二人之间，轻松化解了庄义蓄势待发的杀招。
　　张文远被林文昭这一掌推出老远，他踉跄着站稳脚步，喘息未定，那头林文昭已经和庄义厮打了起来。庄义在林文昭的全线压制下几乎腾不出手去使用扑克牌，两人赤手近身肉搏，力道劲猛之处，空气发出“嚯嚯”的破空声。林文昭出拳，疾风阵阵。他发现，对方不知为何一直小心护着肚子，就好像怀孕的妇女护着孩子，谨慎又分心。周旋中，庄义的鸭舌帽高高扬起，然后在皎洁的月色下缓缓落地。
　　他站在那里，彻底露出了面容。
　　一张硬派的帅气面容，脸型微宽，并非时下最流行的小脸，但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头发整齐地往后梳，虽是大背头，却丝毫不油腻浮夸。
　　他深邃的眼神紧紧盯着林文昭，肢体紧绷。
　　林文昭与他四目相对。
　　“你怎么来了？”张文远从后面赶来，对峙中的庄义眼神一动，扑克牌飞出的同时，右手直取他项上而去，林文昭见此招杀意凌厉，急忙抬手架开，同时一掌击在对方胸口，庄义闷哼一声，顺着这一掌往后掠去，直接坠下了楼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张文远伸出两个手指夹住飞来的扑克，在月光下看了看：“你怎么放了他？”
　　“你没事吧？”林文昭回过身问。
　　“我能有什么事？”张文远见那牌不过是市面上普通的牌，随手一扔，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复杂，“呦，真是没看出来啊，咱们馆长不声不响的，居然是个不争境界的高手。先前是失礼了。”
　　这眼神令林文昭有些不自在，他撇过头道：“你怎么没联系我？”
　　“忘了。”张文远的语气夸张得生硬，“追敌人千钧一发，哪有时间腾出手来给你打电话。再说你神通广大，我不通知你，你不照样能赶过来吗？”
　　“刚才那一招，如果我不赶来，你恐怕已经没命了。”
　　“有那么夸张吗？”张文远并不感激，音调比往日高了几分，“虽然我比不上你，可好歹也是大成境界，他想要一招取我的性命，还没那么容易！”
　　林文昭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却闭上了嘴。
　　张文远愤闷地转过身，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生闷气。
　　郊外的教堂，烛火通明。
　　裹着毛毯的小女孩蜷缩在门边的角落里，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睡得香甜。男人捂着胸口，脚下踉跄地走近她，掩嘴轻咳，生怕吵醒了小女孩。他疲倦地看了眼空空荡荡的教堂，长椅与树影之外，唯有那尊巨大的神像伫立在那，慈悲地俯视着这两个凡尘中的苦命之人。
　　神与灯火，一同守护着睡梦中的小女孩。
　　男人蹲下身，贪看她的睡颜，小女孩呼吸均匀深长，小脸红扑扑的，摇曳的烛火投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安睡的小女孩仿佛感知到了这温暖的目光，动了动身，对着男人睁开了眼睛。
　　“阿义哥哥。”她露出开心的笑容，然而眼中却没有亮光，无神地望着男人。
　　男人伸手摸摸她热乎乎的脑袋，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已经有点变形的纸杯蛋糕，又摸出一小只蜡烛，点燃，插在了纸杯蛋糕上。
　　烛火晃着小女孩好奇的脸蛋，男人如初阳般笑着，眼底的阴霾被这笑意熨平融化，刹那间，春暖花开。
　　“生日快乐。小雪。”

　　（仅以此篇章致敬发哥的电影《喋血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