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鬼》免疫球蛋白

6、第 6 章

　　06.
　　女孩快吓哭了，缩在另一个看上去很大姐大的女生后面：“彭姐，咱以后别来这儿了，怎么就死人了呢？”
　　彭姐懒洋洋地叼着烟：“怕什么，你这不好好的么？没缺胳膊少腿的，又不是冲着你来——汪俞亮回来了。”
　　着装主题大概是“凌乱”的小年轻拖着上衣三米长的碎溜溜的下摆溜达过来：“我刚听说，现场没有尸体，只有一点骨头肉渣子，血溅得满墙都是。”
　　另一个躺车盖子上的男生说：“卧槽，死的是人吗？这是吃人还是杀人啊？这得多大仇？是寻仇的吧？”
　　“谁知道，咱这一片混的都熟，没听见说谁谁失踪了，跟钱扯不上关系就跟我们扯不上关系，跟钱没仇就跟我们没仇。”
　　“说起来，魏林没事吧？”
　　“不是就吐了吗？应该没事，等明儿去医院看看去。”
　　“咱要不……现在去吧？”
　　“他爹妈估计也去，这要撞上了也没好脸色给咱们，明天打个电话再说。”
　　躲在彭姐身后的女孩点点头，余光看见人群之后停下一辆车，下来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神色倦怠，看起来有几分疏冷，但是让人挪不开眼，女孩天生鼻子灵，从血腥味里捕捉到一点模模糊糊的清寒的香韵，让人想起山川雪岭的广袤辽远。

　　方斯川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现场，车堪堪堵在半条街外就动不了了，前面是清一色的红男绿女，有几个手里还拎着没喝完的酒瓶子，围在警戒线外看热闹不嫌事大。
　　虽然没看见现场，但是血腥味已经飘出了一条街，浓郁得几乎令人反胃，警戒线刚好拉在一个微妙的位置，往后十米都没有人靠近，但不妨碍观众讨论的热火朝天，无实物根据的想象力最为广阔，惊险刺激的都市传闻编得有鼻子有眼，方斯川听了一耳朵，觉得可以跟新来的下属写的那个志怪小说竞争一下江城每年举办的“青春杯”文学比赛。
　　方斯川扫了眼人群，看见几个对着手机聊天的，没说什么，从人群中挤了过去，顺手递出工作证给站在警戒线这儿的同事看了一眼，仿佛没闻到空气中腥甜到头疼的味道，神色平淡的进去了。

　　没一会儿，有人说：“……我好像发不了消息了。”
　　“我也是，发不了了，这正吓着人呢！”

　　毕业看见方斯川后立刻跑了过去。
　　“联系人把网上的消息留意一下，别太过火。”方斯川说，“高铭呢？”
　　“去查监控了。”
　　“……他自己要求的？”
　　“啊，”毕业有点无奈，“他想锻炼一下自己。”
　　方斯川没再说什么，小巷子里绕了一圈，上下一扫，又把目光转向毕业：“两鬼对峙？”
　　“来的时候现场就这样，我们设了一个小结界保护现场，”毕业指着墙上的血迹，墙壁上部落下一个巨大的、像有五个脚趾一样的鸡爪似的印子，“追灵符还没用，现在人太多了。”
　　“不用了，我没闻见味。”
　　方斯川虽然阴阳眼有点缺陷，但是别的都好使，灵力又高，所以感官比他们都更敏锐一些。
　　把现场转了一遍后，方斯川没再问什么，撂下一句“发个消息给穆娇，我不管她会开没开完，明天上午我要看见她坐在我办公室里解释一下为什么管辖范围内养出一只怨鬼没人发现”后，留下毕业和几个下属清理现场便去找高铭了。

　　便利店值夜班的小姑娘头一次直面警察，男人虽然面相端正，可是身材过于高大，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时，那面相再正，也带上了逼人的压迫感。便利店里明亮的光全被男人挡的严严实实，小姑娘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几乎生出一种被关在小黑屋审讯的恐惧感。
　　高铭轻轻吸了口气，微微俯下身，礼貌温和地问道：“你好，我们是安全……”
　　“呜……”小姑娘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高铭：“……”

　　他就这么吓人吗？？

　　身后的两个同事默契的交换了眼神，眉飞色舞：
　　“噗嗤，我就说高哥不适合干这个吧，小业姐绝对故意的！”
　　“我高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盛哥请假请的太是时候了！”

　　这时，玻璃门“扣扣”两声，店内的人齐齐扭头看过去，一个黑发男生站在门口。
　　小姑娘仿佛看见了救星：“小宸哥！”
　　陆宸平静地扫了眼另外三人：“店里出事了？”
　　小姑娘摇摇头： “没，不是店里，是对面……他们想调一下监控。”

　　陆宸没有看女生，目光直直地看着高铭，高铭进事务局之前是混子出身，一个有点憨憨的混子，工作笨拙了点，但是来者不善这方面异常敏锐，他也看着陆宸，这个清瘦的几乎有些瘦弱的男生莫名带着几分冷冷的戒备。
　　他递出证件给对方，陆宸看了眼，点点头：“我来吧，小琳，你帮我看一下桉木吧。”
　　“啊，好，”小琳起身给陆宸让位置，牵着桉木去了靠着玻璃窗的柜台，“桉木困不困啊？”
　　桉木摇摇头，坐在转椅上扭向陆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陆宸调着监控，头也不抬，声音却温柔极了，一点也没有刚才防备的冷锐，他轻声哄到：“桉木喝个牛奶好不好？”
　　桉木听有牛奶喝立刻软软道：“好——”
　　“小琳，麻烦你帮我热杯牛奶给他吧，我一会儿付钱。”
　　“好的。”小琳立刻起身去柜台拿了一盒牛奶跑到后面去热了。
　　过了一会儿，陆宸调好监控，小琳握着一杯热牛奶出来，陆宸掏出手机扫码付钱便绕过三人坐在桉木身边的椅子上。
　　高铭摸出小手册，是临走前盛清给他的，上面写了些必要的询问问题，高铭在车上的时候已经温习了好几遍滚瓜烂熟了，眼下又看了一遍，觉得底气又足了不少，于是鼓起勇气：
　　“小琳是吧？抱歉，我们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问、问吧。”小琳有点局促地站起来。
　　高铭回忆了下盛清这个时候是怎么做的，于是咧开嘴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和力十足的笑容：“不要紧张，只是几个问题而已。”
　　他自以为笑容和盛清一样温雅有礼，足以让人心生好感，殊不知他长得实在太有压迫感，这一笑，仿佛美食在前，满足地露出了尖牙的熊。
　　小琳快吓昏厥了，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贴着墙站。
　　高铭觉得成效不错，于是再接再厉：“请问您今晚一直在这里吗？”
　　“……嗯，我九点过来接晚班，一、一直在这里……”

　　陆宸拎着桉木喝牛奶的杯子到了后面的小房间

　　“那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好、好像没，我有点困，所以今晚一直打瞌睡来着……”

　　方斯川进门的时候，高铭问的已经差不多了，他看了眼被询问的小女孩，看上去胆子挺小的，但是仍然坚强的站在那里接受高铭的询问，说明高铭还是有进步的。
　　方斯川和煦一笑：“晚上就你一个人值班吗？”
　　“嗯，是、是的。”方斯川笑起来很好看，小姑娘脸颊一红，有点害羞，也就忽略了他嘴角公事性的虚假。
　　这时，陆宸从房间里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房间里没开灯，出来时被灯光晃得眯了下眼睛，随后看到门口的方斯川。

　　陆宸微怔，但是脸上没什么波澜，他认出这是那天跟老板一起的男人，于是稍稍点下头便径自过去坐下了。
　　桉木已经打起了瞌睡，陆宸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把他抱到怀里。

　　方斯川也是有些意外，看着陆宸脱下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纯棉T恤，黑发碎软，看上去柔和又干净，大约是人实在清瘦，袖子衣摆都有些宽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莫名让人心疼。

　　方斯川心里一软，没来由地想起下午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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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