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鬼》免疫球蛋白

2、第 2 章

　　02.
　　听到名字，方斯川抬眼看过去。

　　近距离看，男生确实好看。鼻子和嘴清秀柔和，眉目却是浓墨重彩式的出色，瞳仁圆润，眸底有种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肤色郁白，羊脂玉似的温润有光，嘴唇带点粉，淡淡的，面目颜色由此如山涧口处溪水一般，美好倾泻而出。
　　方斯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头晕耳鸣。
　　陆宸微微垂着眼睫，看不清他的神情，方斯川却从他身上觉出一股莫名的宁静。
　　巴杉道：“你在这等会儿。”扭头回了酒吧，留下方斯川和陆宸。
　　方斯川抬手按了按脖子，困得头有点晕，但不算难受。
　　陆宸的眉目看久了确实能品出一股墨画书卷的意蕴，让人觉得舒服，但也是有点巴杉所说的“冷”，只是若单看面貌，反倒觉得对着这样的人，不自觉就会温柔起来。
　　莫名就让人看入神了。
　　有一瞬间，心底涌起一丝奇妙的感觉，耳畔似乎翻涌起了翻山海啸的巨大轰鸣。
　　陆宸说：“那我先走了。”
　　方斯川猛地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盯着陆宸看了很久，于是有点尴尬地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
　　幸好陆宸没察觉到什么。

　　西区临江便是繁华的娱乐区，有着不输隔岸芙杉区的热闹。三更半夜里小年轻们也在街头倚着豪车喝酒聊天，酒吧就在这里。
　　从酒吧出来，过马路，朝着和江岸相反的方向走就能到普通人生活的地方。
　　楼区密集，风也少，越往里走越闷热。
　　江城临江，借着地理优势经济发达，高楼重重又密集，凉快的只有沿江的两侧，所以夜晚还是闷热潮湿的，多走两步汗珠就滚下来了，弄得人心都躁得慌，烦闷配合着遥远飘渺的警笛声，在夜里无声叫嚣。
　　一只小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路边。
　　陆宸停下脚看着那个小鬼，最后探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那只小鬼。
　　小鬼似乎还是有些畏惧，陆宸轻声说：“你别怕。”
　　下一秒，一阵风呼啸而来，陆宸反应不及，先放出一小股灵力把那只小鬼推了出去，自己被那阵风狠狠一撞，身体仿佛被什么实体穿透了一样，疼痛得痉挛起来。
　　远处从弄堂矮房身后拔地而起的高楼像玻璃筑的，印下黑墨似的夜空，星星点点地闪烁光芒，强行颠倒昼夜，晃得人眼晕，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身躯，蜷缩在地上，浑身都是湿的，汗珠从额角、腋下还有身上各处滑下来，黏腻又厚重，上半身随着艰难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震颤麻痹，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掌心传来绵长的刺痛，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了一块碎瓷片，殷红的血迹从指缝间流出，混合着汗液，血腥味在混乱中也变得模糊起来。
　　原本麻痹的感官似乎又敏感起来，附近有凌乱的脚步声，他感觉到有人似乎朝这边走来了，浑身的不适将源于本能的警觉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耳鸣异常严重，那人平稳的呼吸声却又钻入此刻极为敏感的听觉中，将那层薄弱的保护罩划开一个口子，他暴露了，安全感像被一下子戳爆了的气球，空气也随之喷涌四散，他暴露在真空中，四下是暗潮起伏的危险，那人抓住了他手腕，他慌乱又愤怒，将那块半个巴掌大的碎瓷片挥了出去……
　　方斯川躲闪不及只好让这“凶器”在自己身上扎了一下，幸好这人似乎把力气都用光了，扎完就昏迷了，没再挣扎，方斯川把人放平，解开那人的衣领，随后画了一道安神符把人稳定下来。
　　也是有缘分，才刚分开不到一个小时又遇上了。
　　不过这人也是倒霉，好巧不巧被恶灵撞上，穿身而过，得亏那就是个普通恶灵，这要是个“大凶”，早魂飞魄散了。
　　耳麦里传来毕业大呼小叫的声音：“老大老大！盛清被咬了！高铭要发飙啦！我们压不住他！你快过来啊啊啊！”
　　“吵个屁，抓个恶灵还能受伤，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方斯川把人背出巷子放在车里躺好，“盛清教了那么久也该让他实践一次了，让他自己压制。”
　　毕业快哭了：“高铭！高铭！你听见没！老大让你自己压制！你保持清醒啊！别对着我们打！打死了我们就没了！盛清还在拿恶灵手上呢！打恶灵！恶灵在那儿！！”
　　方斯川嫌吵，把耳麦摘了随手塞一边儿，才要关上门走的时候，看见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鬼影。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他上下一扫，虽是鬼影，但是黑气很少，通体洁净，且形状模糊，方斯川瞧了一眼就知道，怨念不强，而且级别不高，莫名出现在这儿肯定不是来找茬的。
　　方斯川跟小鬼对视了一会儿，见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呆愣愣地站在那儿，这样的鬼魂多半是才死不久，对人间还有点留念，转悠一圈看完了就会自己走，一般不用动手。
　　方斯川琢磨了一下，抬手摸上那鬼魂的头顶。
　　往来行人中总有几个是爱人友人相伴，那些纯粹美好的情感会在人周身萦绕一圈淡淡的烟火气，是有温度的，人刚死的时候，感知迟钝但尚存，身上的烟火气不会轻易散去，这样可以在迈入阴间时稍稍挡一下那刺入骨髓的寒意。
　　而有些人，生前没那么多幸福，死后它们在街上游荡，就是为了沾染一些这样的烟火气。
　　黄泉路冷，鬼也会怕。
　　不过这些鬼魂一般都是朝着热闹的地方走，人多的地方情绪就饱满，烟火气足又暖，刚死的鬼魂能感受到，这小巷子一片寂静，哪来的温度？
　　方斯川心道这小孩儿怕不是个傻的，伸手在那小孩儿头上随意摸了两把，一团黑影没有实质，却是微凉的，摸了几下后逐渐有了一点温度。
　　大概还是年纪小，小孩儿看不懂他冷淡的脸色，只觉得那烟火气像一股热流在体内流转，这种温暖他没感觉过，温柔又舒服，小孩儿心性纯粹，谁给的他对谁好，直觉这人是个好人，头一次被人摸脑袋，有点拘谨，又贪恋那温度，小心翼翼地在他手心里蹭了蹭。
　　方斯川放下手，冷冷淡淡道：“我也没什么顺心事，就这一点儿烟火，你也没活几年，你的路短，走快点儿就不冷了。”
　　小孩儿歪了下头，似乎不明白这个活生生的人哪来的经验之谈。
　　“我走过。”方斯川随口扯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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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