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叶小六六

5、女将军

　　第五章女将军
　　“救命恩人？十三叔您是指我的母亲曾经救过您？”成域一脸的不置可否。
　　“是啊，只是她不仅救过我，也救过整个大俞国。”成域觉得自与十三叔说第一句话时，十三叔总是一副容止若思，言辞安定的模样，只是这几句话让成域听出了一丝哽咽之感，只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成域，你可知，你母亲，曾是大俞朝至今唯一的女将军，真真正正的女将军。”十三王爷字字铿锵有力，像是怕人怀疑其真实性。
　　“女将军？您说我的母亲是位将军？这...这...”这怎么可能？成域心想，成域每听十三叔一言，语气里的反问语气就愈加浓重，十三叔的每句话都让他疑惑满腹。
　　十三王爷理解成域的震惊，毕竟女将军这类事放置古往今来，先例都是孤掌可数。
　　“事情得说到近三十年前了，那时先皇仍在世时。那时我们大俞国北境也曾受多侵扰，边境国民不堪其扰。为了稳固北疆，我们做出了不少牺牲与鲜血。在一场与当时的陈国鏖战之后，终于取得胜利，平定了北境最大的忧患，并以为终于可以修生养息一阵子了。谁料到，胡国，一个刚与我们结亲的北国，竟然趁我们兵力交瘁之时，趁火打劫，妄想蛇吞大象。若是平日的胡国兵力我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当时我军在与陈国的大战中，死伤惨重，根本未缓过来，何况为了此次大战我们几乎调动了全国兵力，此刻着实无可用之兵。”成域听着十三叔的故事，心情拧结，几十年前紧张的情绪透过时空感染着他。
　　“当时先皇本想御驾亲征，殊死一搏，奈何年岁确实不允许，只好任我为大将军，我记得出征前，父皇曾命我‘北境不宁，终身不归’。胡国此次准备充足，来势汹汹，竟然集结了五万余兵力，号称八万大军，之前他们与我们和亲只是幌子，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而已。当时我方精锐兵力不足两万，保家卫国，危急存亡之时，连伤病人员和周围义兵都披甲上阵，可是满打满算才两万五。除了死战，我也无计可施，开战之前，我们举行了祭天仪式。我歃血为誓，‘苍苍蒸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若国不存，万事俱灭。若国不存，臣定自刎于沙场，以谢大俞’。”一行热泪不受控制地滑过成域的脸颊，他眼前浮现起了那些视死如归的将士，他想起了赵行将军。当赵行将军为国捐躯的消息传至京城时，他曾三天米水不尽，他也曾上书父皇，请求随军而战，只是一如既往地遭到了父皇的忽视。
　　十三王爷并未有被成域的热泪而干扰，继续说道，“当时，大家都是准备好釜底抽薪，背水一战的准备了，每一个将士都是万夫不当之勇，只要一息尚存，都在战斗，因而战事相当惨烈，但是我方也竟然拖住了陈国部分兵力。可毕竟双方势力悬殊，时间一久我们便渐渐败下阵来，逐渐我们被包围住，我已经做好战死沙场的准备，倒并不害怕，只想在死前多杀死一个恶贼便算一个，到后来我的武器也没了，与周围人肉搏了起来，负伤不轻。厮杀间，对方领帅向我疾驰而来，我知道他想亲手解决掉我的性命，我以为这会是我人生最后一次作战了。就在着千钧一发，对方领将的长枪快要捅入我的心脏之时，我闭上了眼，可我并没有感倒疼痛，只感受到沉重的长枪跌向我身体。我睁眼一看，是你母亲杀进包围圈，挑开了长枪，并一招了结了陈国领帅。是你的母亲率领四处集结的义兵杀来，救我于危难之际。我方得到了你母亲八千义兵的增援，加上对方领帅被击毙于当场，陈国士气大减，我方一鼓作气，大败陈兵，终于解了此次陈国之危。”十三王爷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踏马而来，挑开差点夺他性命刀剑的姑娘的身影，他这一生征战沙场，铮铮男子，向来独当一面，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被一名女子保护。更何况南方姑娘在他心中形象总是柔弱不堪，弱柳扶风状，可是眼前这位女子却像是春日里破芽的枝桠，温柔倔强，生意盎然，之后的日子一直如此，除了生命最后的那一段日子。
　　因为从没见过母亲，成域心中幻想的母亲形象总是最温柔亲和的，像之晏的母亲那样，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将军的形象让成域颇为意外。
　　“你母亲由于此次救国有功，被先皇特封为大俞国的将军。之后她又与我多次并肩作战，保家卫国，立下不少奇功，一时间声名远播。成域，你母亲当初的名声可谓妇孺皆知，京城津津乐道，是大俞国的一个传奇。”
　　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充斥成域的胸膛，他逐渐理解十三叔为什么说因为自己身上留着母亲的血，因而不能委顿于这皇城。成域一直自认是个血性男儿，不愿只当个富贵闲人。
　　“可是十三叔，若我的母亲是这样一个传奇式人物，为何这么多年我从未听过一丝她的消息？”成域努力咽了咽心中的炙热，“她又是怎么逝去的呢？竟然可以不留一丝痕迹，让我这么多年只以为她是个寻常妇人家，不得父皇喜爱，因而生后消失地这般无影无踪。”只有同样失去母亲的人才能体会成域的心情，十三王爷年幼时，母妃病逝，因而他越见成域，越是怜爱。
　　“以你母亲当年的飒爽英姿，从不乏爱慕者，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最终你母亲还是选择了你父皇，陪他从当时的王爷，成了王储，最终成了大俞国的九五之尊。你母亲也逐渐放弃了沙场，洗手做羹汤，全身心准备当一个贤妃。”十三王爷说着说着，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瞻顾回忆，如在昨日，令人长叹而不自禁。
　　“之后的事你约莫也知道了，你父皇登基后不久，你母亲便怀了你。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嫉妒你母亲的人生，她生产不久后便不久于人世了。你父皇在你母妃离世之后，也像变了个人，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她，在政事上也愈发颓废，也间接导致了大俞一天天的亏空。”
　　成域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发生的事或许不是这么两三句可以言明的，不过既然十三叔不想言明，他也不想勉强十三叔，更何况以十三叔的性子又岂是他可以勉强的。
　　“十三叔，不知您是否可以告知我母亲的名讳呢？身为人子，居然连母亲的名讳都不曾知晓，实在惭愧。知道母亲的名讳，也好让...也好让我这么多年来的思念有个具体的寄托。”成域真挚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你母亲姓林，字念司。当时大家多称呼她为念司将军。”
　　林念司，林念司，成域在心里默默念着母亲的名字。与十三叔的见面是在穿透时光，去感受母亲的气息。
　　“成域，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见你。你要知道，你母亲曾说过她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是个顶天立地，不惧艰难的好男儿，而不是整天泡在温柔乡里，虚度时光的浪子。她临走之前曾拜托我，只要国家有难，一定要敦促她的孩子冲在第一线保家卫国，而不是活在别人的臂弯之下。成域，眼下正是好时机啊，眼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成域。”十三王爷目光灼灼，言辞凿凿，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成域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果然天下人都说知子莫若母，母亲对我的期盼正是我对自己人生的要求啊！十三叔，洛州一战，我就请求父皇让我随赵行将军去前线，可是父皇一直对我不理不睬。我知道十三叔您想让我去南方稳固大俞国的后方，可我更想追随赵行将军的脚步，去前线直面敌人。十三叔这些年虽然父皇不管我，可我却不曾落下武艺，我成域也可以如十三叔当年您一样起誓，‘国境不宁，完身不归’，像您，像母亲，像赵行将军一样为大俞国拼尽最后一滴血的。”成域言辞激动地以至两颊都有些泛红。
　　“成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要明白，有时候比起澎湃的破浪，涌动的暗流更让人惊心。以大俞国的军力来说，现下永保北境安宁有些天方夜谭，如今北方只能耗着，何况我觉得北境可能迟早会保不住的。”十三王爷一事心痛，深深皱起了眉头。
　　“可是，成域，如今南方的凶险并不比北方缓和。你可知道，南方现在各派势力割据，且一直在兼并扩张他们的势力，南方整个经济命脉都握在几家大族手中，幸而目前他们尚未联合。他们一旦反了，我们大俞朝就是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现在我们还可以说南迁，可是若南方也反抗朝廷，到时候我们想退都无路可退。”十三王爷在南方虽一心求道，可是周围世事还是入了他的耳朵，真正的热血是一种属性，并不是想冷却就冷却的。
　　“所以，成域你去南方，要做的是平定这些大族，泯灭其反抗之心，加固大俞对南方的统治，保存朝廷的实力啊，这可不比上阵杀敌轻松啊。这不仅需要万夫不当之勇，还需非常人之计谋。”南方这块难啃的骨头，一旦啃下来了，就会成为大俞国的福地，十三王爷希望念司的孩子是这个时代的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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