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偏头疼》地瓜陛下

68、第 68 章

　　“阿潜。”
　　这名字他从少年时就这么唤他了，可秦潜一次都没有应过，所有的事情看上去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果然，秦潜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平静地朝他看过来，毫无波澜的眼神俨然并不打算和林麓一般见识，人也在会议桌的主位上坐下，指了指最远端的位置。
　　“坐吧。”
　　林麓露出一个见我尤怜的苦笑，什么也没说，依言坐了下来。
　　“阿潜，我们一定要这样嘛？”
　　林麓问，说话的时候倾身想要靠近秦潜，却被对方一个不耐的眼神制止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但在秦潜面前每每都不敢造次。
　　“还有别再叫我名字。”
　　林麓愣怔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为……什么？以前我都是这么叫你的，因为斯白？”
　　秦总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对林麓这种突然提起斯白的做法感到反感，这是心中有多大的执念，这让他更加渴望知道当年这人究竟对那孩子做了什么。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
　　“凭什么？”
　　林麓收了一开始凄苦的表情，媚人的大眼睛里全是愤恨与不甘，医疗美白后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右手不受控制地搓捏着自己的一脚。
　　还没等秦潜说话，林麓激动地继续说道：“一定是斯白对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做什么你都随我的。”
　　秦潜紧蹙着眉，这完全是没有的事，这只是他主观臆想出来的事，一抬头便忽然发现林麓眼中那近乎痴狂的目光，也是不由地一愣。
　　这一次大概是懂了谭家明总是责怪他和肇谕对林麓的无视是引火烧/身式的傲慢，早晚有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也许最初他们并没有想过什么，仅仅是轻视这人而已，却在这种无意的放纵中，谁都没有意识到，林麓已经悄然变成了蚀骨的蛊虫。
　　“林麓，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
　　秦潜没什么波动的话如雷鸣般在林麓耳边炸响，即使多年来他始终都知道男人的眼神从未停留在他身上，这个现实令他绝望，正是这份心知肚明的绝望让他同意和耀威合作，但亲耳听到这个事实，让他从心底翻涌上无尽的凉意，冷得他发颤，仿佛多年的梦想，就在这一刻全部碎裂了。
　　对，这都是斯白的错，都是他的错。如果这世上没有他，如果他不再出现，怕是这个男人现在再无视他，等到他拿到秦氏，总有一天他会对自己俯首称臣，总有一天他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他不甘，双手十指紧紧扒着桌沿，倾着身子朝坐在远处的男人，申诉他的无情：“我不信，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要收购星耀？为什么总是给我一线资源？为什么容忍我在外面打着你的旗号？为什么我每次秦氏你都会见我？为什么在我的订婚宴上你会喝醉！”
　　“……”
　　少言寡语的秦总第一次有了槽多无口的体会，他最初并没有想跟这人解释这些事情。
　　当年秦氏从重工业和房地产企业全面转型，收购星耀海音得以进入娱乐产业，同时还收购了几家互联网公司，至于为了林麓这个人一掷千金，建立娱乐王国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秦潜怀疑这消息是不是就是林麓自己放出去的，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至于一线资源，秦潜更是不得而知。收购前期，他和肇谕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原有重工房地产和发展更加迅猛的互联网那边，这边基本放任给前任执行总裁。林麓第一部作品得奖爆火，经纪人趁热打铁借着热度接不少好资源纯属正常。林麓又善于打着他的旗号，谁又敢削减他的资源？
　　而打着他的旗号什么的，也是谭家明走马上任后，姓谭的拿来调侃他，他才知道的。秦潜真的没把林麓放在眼里，他懒得管。但这人狐假虎威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也算得了不少好处，怎么又好意思拿这个来反咬他一口的？
　　秦潜的右手点了点桌面，斟酌了一下，挑了最无关紧要的说：“林麓，你最好记得，你订婚了。”
　　还他妈是秦氏的对头，频频在私底下搞小动作那种下作货色。
　　林麓全然会错了意，立马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秦潜：“阿潜你在介意这个？我可以立刻跟罗依依解除婚约！”
　　秦潜挑眉，薄情寡义什么的，他见得多了，忽然想到有天无意中听到的斯白跟秦子黔吐槽林麓这人演戏的天赋都没用在正地方，那部得奖的电视剧全是托本色出演的福。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他摇了摇头，觉得眼前这人无药可救：“你的经纪人应该跟你说过了，星耀不会再跟你续约，林麓，好自为之。”
　　林麓一言不发，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秦潜，他想到自己刚到公司就被人通知老板来了点名要见他，他确实是有些意外的，要知道这些年，都是自己往这人身边凑的。在那些人或羡慕或八卦或嫉妒的目光中朝会议室走过来，他心里是沾沾自喜的，还以为自己在他这里终于是不一样的。
　　此刻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林麓嗤笑了一声：“秦总，你应该知道星耀这时候不续约，其他公司也不会给我机会。”
　　看着不动声色不置一词的男人，林麓嘴角勾着冷冷的笑：“秦总，赶尽杀绝是不是太狠了？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给我讲你和林麓的决裂，他公然对你发起挑衅？”
　　人在云贵高原的一个小寨子里的斯白，夹着电话正坐在床上泡脚，不是他养生，是这更南边的地方太特么冷了。
　　“……不存在决裂，就没好过。”
　　秦潜早就习惯了这小孩话不好好说的毛病，那天两个人把话说开，谁也再没有提那些事，相处起来却随意了很多，也有了很多变化，比如小孩现在既不叫自己秦潜也不唤秦先生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就是热衷于称呼他学长。
　　“那请秦总解释一下，人家订个婚你怎么就喝多了？”
　　不光喝多了还着了别人的道，拽着他往墙上撞的那几下，这人下手是绝对没有留余力的，给他撞懵了这件事斯白记忆犹新。
　　对于斯白翻黑历史的行为，秦潜是真的无可奈何：“不是说好了不再提了嘛。”
　　“说说呗，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斯白倒掉了洗脚水，钻进被窝，盘腿坐在床铺上，一边跟秦潜讲电话一边整理电脑里今天拍摄的照片资料，整合起来发给齐一恒审查作业。
　　“没有那么多事，我去是因为耀威集团发了请柬，应该是林麓指使的吧。为什么会喝多……真的不是因为他订婚，是吃到了类似你的味道，忽然很想你，唏嘘一下人生，就多喝了几杯……”
　　“……可以了，说太多真的感觉不像你。”斯白觉得绝对绝对不会再问他过去的事了，因为到最后被套路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明显两个人都有意识地想要把这篇翻过去，沉默了一会儿，默契地将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跨年还回得来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斯白总觉得耳朵有点痒，随手将电话换了一边耳朵，夜已经深了，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问句，却生生听出了几分黑夜里缠/绵缱绻的味道。
　　斯白嗯了一声，手里敲着给齐一恒的工作邮件，耳朵上换上了蓝牙耳机，脑子里过了一遍工作进程，才不紧不慢地回道：“今天取材还挺快的，明后两天天跟着老乡要再往山里走走，订了大后天晚上的飞机，31号凌晨就能到海金了。”
　　“换成白天的航班吧，受得了么。”
　　听了这人的建议斯白笑了一下，这些年拍摄纪录片东奔西跑的，别说是红眼航班，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也是坐过的，其实也不算苦，他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没事，反正上了飞机也是一样睡。”
　　“嗯，那我去接你。”
　　秦潜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小孩有自己的想法，独立又自主，这些事只要是他自己决定的，就都随他了。
　　“好啊。”斯白伸展了一下长时间坐着僵硬的身体，对秦潜说的事照单全收。正在这时，电脑叮咚一声，传来了消息接收提示音。
　　皱了皱眉，点开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又是顾仲常的信息。自从那日机场告别，开饭了节目组因为新年将至暂停拍摄，斯白再没见过影帝本人，可这人的信息却是一天都没有停过。
　　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吃过饭了么降温多加衣服天气预报有雪记得带伞这种琐事，事无巨细到斯白都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亲妈都没这么无微不至过，刚开始还会礼貌的回复，到后来回想起顾仲常那天关于记得不记得的话，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
　　盯着信息界面上晚安两个字出神，斯白全然忘了电话对面还有一位，因为他的突然沉默，秦潜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
　　斯白这才晃神，啊了一声直接关掉了电脑上登陆的即时通讯软件，打了个呵欠：“没事，你还是小心点林麓吧，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秦潜知道这大概是小孩儿的经验之谈，他在林麓那吃过亏，至今也不愿意告诉自己。再次开口的时候，秦潜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我在呢，不怕。”
　　斯白觉得这人是把自己当孩子哄呢，可好像自己还挺吃这套，他抿了抿唇抑制住了笑意，大声强调：“我才不怕他呢。”
　　只是两人并不知道，此时的他们都小看了林麓的歹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