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偏头疼》地瓜陛下

23、第 23 章

　　讨债公司老板大叔在他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里也没见过这么会讲道理的债权人，不知道该感叹资本家无耻，还是说斯文人就是有文化。人家既不跟你谈钱也不谈感情，直接普法教育。
　　是的，肇谕和老板对峙的过程中始终贯穿各种法律法规行政条例，不愧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大叔觉得之前见识过的那些只会利用特yy权行方便之事的大富大贵们实在低级透了，瞧瞧眼前这几位瘟神，直接拿起法律的大旗，当头喝棒似的一通暴击，普法角度之犀利，仿佛是上天派来专治他们这种试图钻法律空子的。
　　你见过绑票赎人POS机刷卡结账的嘛？POS机还是跟隔壁炸鸡店借的，还好这炸鸡店是他们自己当副业开的，太特么有先见之明了。
　　内心日狗的职业追债人炸鸡店老板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开辟了新的篇章，从此走上了新道路。
　　42万入账，老板亲自恭送几位瘟神也是神的大神，生怕肇谕再开口管他要个发yy票什么的，还是增y值y税专用那种。
　　关上事务所的大门，刚刚始终笑容可掬的大叔倏地拉下了脸，面色极冷走上前反手给了自己小弟一个嘴巴，小弟措不及防被抽了一个踉跄，靠着旁边的写字台才算站住了脚。
　　“以后不许再做姓秦的小子和跟他有关系任何人的生意。”
　　小哥捂着自己迅速肿胀起来的半边脸委屈极了：“为什么啊……”
　　大叔一脸凶光地看过来，对自这帮愚钝的手下感到绝望，他离那个在退休前成为海金市追债界扛把子的梦想好像更远了。
　　大叔目光苍凉眼神在事务所窗户的毛玻璃上贴着的“嘉信金融咨询事务所”几个大字上停留几秒，语重心长：“你看不出，那小子根本不缺钱？”
　　手下有一说一不懂就问：“他不缺钱还借高y利y贷？有钱烧的？”
　　秦家的二儿子怎么可能缺钱，今天找来的那三个人他们惹不起，尤其是那个打进门就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男人，身上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一身家居服也能不怒自威，看似从未参与进来，却是那个真正掌控一切的人。手底下这些小子有眼无珠，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本人，但他猜那位就是那传说中的秦家老大。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他也不懂秦子黔利用他们想达到什么目的，反正他们庙小惹不起他们这些大神。大叔心有余悸地擦了把汗，自叹给秦子黔点的那碗牛肉饭太特么明智了。
　　……
　　四个人回到车里，斯白这次选择了副驾驶，坐进去回身看后排的两个人。肇谕脖子下面的温莎结早就被扯开了，一脸疲惫斜倚着车门正打算对秦子黔兴师问罪。
　　“说吧，没事干嘛借高Y利Y贷。”大概是看见了秦子黔那混不吝的表情，在对方开口前，就堵住了他胡咧咧的嘴，“少跟我说没钱，是谁把‘小爷不差钱’挂在口头啊？”
　　被人抢话的秦家二少爷不甘地换了个坐姿，双臂环胸仰着骄傲的下巴，干脆来起胡搅蛮缠那套：“我乐意。”
　　“得嘞。有钱难买你乐意。”肇谕一点头，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也懒得再搭理秦子黔了，人家亲哥都不带说话的，他这亲哥助理操哪门子心，“你以后要是再干这没事找抽的事啊，别给任何人打电话，尽情享受就完了。”
　　斯白这才注意到秦子黔并不是毫发无伤的，只是脸上的妆太浓了，外加厚重的烟熏，愣是没看出来这孩子下眼角挂了彩。这人嘴上虽然一直犯犟，眼睛却始终偷偷瞄向坐在他斜前方发动汽车的人。
　　“坐好，把安全带系好。”就在斯白分神的时候，旁边的人忽地靠过来，被突然出现的热源吓了一跳，这人长臂一伸，这次没有那款难闻的古龙水味道，斯白盯着这人耳廓上的细小绒毛发愣，秦潜拽过他身侧的安全带，很快回到了原位，拉住锁扣的手停留在斯白面前，车子已经发动，秦潜侧着身静静地等着。
　　“哦。”只是一闪即逝的凑近而已，斯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耳朵也跟着有点发热，没有抬头，闷闷地应了一声，赶紧从人手里接过来自己扣好。
　　“我们去哪儿？”秦子黔语气生硬地问，这种强刷存在感的感觉让他特别不自在，然而全车四个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何去何从。
　　斯白扣好安全带之后就看向窗外，时不时的瞄两眼他哥，他哥俨然和往常一样，哪怕哪天他进去了，也会无动于衷，而肇谕闭着眼呼吸平稳看上去似乎睡着了。
　　正想着，身旁的肇谕突兀地开口了，声音清晰没有半点睡意：“别送我回家，我爸妈早就睡了，我不想吵醒他们。”
　　“我也不回家！”
　　秦子黔的抢白终于招来了秦潜的侧目，没有掺杂上任何情绪的眼睛透过后视镜看过来，锋利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般，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妈也睡了？”
　　斯白是不太懂秦潜话里的内涵，倒是后面的肇谕闻言鼻子发了个气音，像是笑了。斯白觉得他们这样打哑谜实在太不好了，有种不能一起吃瓜被集体排斥在外的寂寞感。
　　很快肇谕就替斯白解惑了，这人坐起身子似笑非笑：“你妈前几天不是带着校草新助理飞意大利了么？”
　　一句话信息量过多，斯白却秒懂了。看着目视前方认真注意着路况的人，深更半夜平旷的街道上偶尔有一辆车经过，斯白没想到这人会开口，而且还是嘲讽自己继母给亲爹戴绿帽。
　　秦国辉这人好像天生情感缺失，虽然没到反社会人格那个份儿上，但情感需求基本没有。秦潜的母亲刚刚去世，他就把秦子黔的妈许慧迎娶进门。刚开始许慧还做着嫁给知心人嫁入豪门的美梦，婚后没多久就发现，秦国仍在沾花惹草，她为此吵过闹过，得来的却是秦国辉变本加厉的殴打和羞辱。她才明白对于秦国辉，自己只不过是个填补到秦夫人这个位置上的摆设，这个位置今天可以是她许慧，也可以是王慧、张慧……
　　许慧大彻大悟，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各自安好，各过各的逍遥日子。
　　这几乎是众人皆知的秘密。
　　秦子黔不自在地抿了抿唇，知道一时冲动说这话的自己是自取其辱了，他不知道大哥有多恨自己那个妈，他知道父亲看似疼爱他，其实心中默认的继承人是他大哥，对他的溺爱完全是怎么养不是养的一种放任，他妈也是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开始疯狂敛财明里暗里想把秦潜拉下水，替他抢夺秦氏继承权。父亲一直都清楚他妈的所作所为，却始终放纵，哪怕他们兄弟相残，在他看来谁继承秦氏都无所谓，他不在乎，只要有本事拿到。
　　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不想回家呢？如果想要回去，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惹是生非了。父亲不知道又在哪个女人床上鬼混，他妈跟着情人在意大利浪漫，大哥早就搬出去单住，李叔也早已不在，空荡荡的大房子，谁会要回去呢？
　　秦子黔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的沉默引来其他三个男人的侧目。
　　斯白先观察了一下秦潜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他都快忘了两人重逢时候这人脾气有多差了，大概是秦子黔惹祸把人的暴脾气又勾上来了，面上不显，嘴上开始不饶人了。
　　肇谕的嘴巴更恶劣了些，把那点破事儿直接放台面上点明了，完全是对自己被牵连的打击报复，反正说来说去，秦子黔的妈也没少算计他们，嘴上调侃起来，里子面子一点没留。
　　秦子黔梗着脖子继续自己的倔强：“她只是去意大利谈一笔服装合作！”
　　“嗯，行，知道了，我和你哥都知道许总的这笔买卖，喊什么。”
　　肇谕拍了怕秦子黔的肩膀，一副大家都是成年了别想太多大家都能理解的样子，秦子黔看明白之后更生气了。
　　斯白看得明白，也许秦子黔的妈妈真的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但这两个嘴巴确实很坏的哥哥，却并没有太把秦子黔当外人，即便这孩子总是一副面目可憎的纨绔德行。
　　现在纨绔先生嘴巴鼓的跟个河豚似的，细看他那个朋克混搭嘻哈不伦不类的装扮，就跟落魄街头艺人似的。
　　斯白想起那天见到普通打扮的秦子黔，歪歪头看了一眼开车的秦潜，心中不由地有个疑问，这孩子怎么每次见他哥的时候，都是这个扮相，难不成是故意的？
　　大概是被斯白狐疑的目光看毛了，秦子黔小孩儿脾气冒了上来，也不管前几天追着人屁股后面喊哥了，也不记得自己手机里存人家号码备注大哥了，气急败坏来了一句：“看什么看啊！”
　　斯白被吼得一愣，倒是没什么伤害值，顶多算猫挠一下，感觉和他大哥有点像，不禁逗。
　　肇谕可能是离得太近，反倒被吓一跳，一不说二不做照着秦子黔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不闭嘴就下车。”他哥冰冷的声音从车前座传来。
　　肇谕闻言意有所指地睇了一眼斯白，当即就笑了。
　　秦子黔看着窗外除了一闪而逝的街灯道边漆黑一片的高速路，心不甘情不愿地闭麦了。
　　惹不起，还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