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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奸商、资本家、魔鬼。”
      正午的总裁办异常安静,平日里在这里工作的各位秘书姐姐都结伴去了楼下的员工餐厅,静谧的环境,让斯白的小声抱怨更显突兀。
      肇谕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他抱着空碗从总裁办公室里踱出来,委屈巴巴地撅着嘴还不忘轻手给里面那位关好门,浑身上下裹着怨念就朝他走了过来。
      随手把饭碗撂在桌上,斯白瘫在肇谕对面的椅子上,叹气。
      正低头喝汤的肇谕瞥了一眼那只差点就怼自己脸上的空碗。
      “又让甲方给毙了?”
      斯白两眼发直盯着天花板啊了一声,悔恨自己当初怎么一时冲动就下了军令状了,怎么就答应这人给他做牛肉面和泡菜呢。
      想他斯白,从小烹饪奖杯拿到手软,作为享誉国内外米其林三星大师白言川离家出走拒绝继承家业剑走偏锋的独生子,怎么就折在这么普通的两道菜上了。
      竟然生出了一种叫做晚节不保的幻觉。
      “谕哥,我极度怀疑秦潜这人小心眼,借机对我打击报复。每回都说味道不对,身体倒是挺诚实的,都吃完了叫怎么回事?有劲么?有劲么?有劲么?”
      肇谕咽下最后一口汤,摆了摆手,用自己的人格向斯白保证:“那不能够,他打击你,不用跟自己过不去,连吃三天牛肉面,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种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我怀疑他就是故意拖时间,憋着最后直接炒掉我。”
      斜睨了一眼不忿地翻阅着烹饪笔记的年轻人,肇谕心想秦潜一天不点头,这孩子是不是打算不换菜单牛肉面一做到底了,说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像是打击报复啊。
      正想着就听小孩儿那边嘀咕:“连吃三天,他不腻啊。”
      “他只是说你做的味道不对,又不是不好吃。”
      肇谕哭笑不得地揭穿斯白的诡计:“你不会是想打持久战,做到他吃腻那天吧?不点头就不换样儿了?”
      大有点,你跟他有仇,别跟哥哥过不去的意思。
      斯白慢悠悠地啊了一声,一脸中肯,捏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不知道心里在算计什么:“那不能够,咱不干逼良为娼的事儿。不过我怀疑没到那天,他就先下手为强,把我给炒了。”
      被某人连累,同样吃了三天面条的肇谕歪着头想了想,慈爱地望着对面的青年,完全不走心地安慰了一句:“放心吧,你这是义务劳动,不存在炒不炒的问题,只管不要大意的上吧。”
      “……”斯白抿了抿唇,怀疑彼此的革命感情已到达破裂的边缘。
      哭丧着脸,小巧的下巴杵在桌面上,红润的嘴唇撅得更高了,斯白伸手去扯肇谕的袖口:“谕哥,帮帮我呗,你跟他从小一块长大,肯定知道这两道菜里面的渊源,这闭卷裸考实在太难了。”
      肇谕看着眼前巴扎巴扎朝自己不停眨眼睛装可怜的青年,无可奈何地笑了,他一直觉得斯白这孩子平时挺稳重的,只比他和秦潜小两岁,在不熟悉他的人眼里,斯白不说话的时候冷冷淡淡的,疏离于人群,带着点凌厉,外加高高瘦瘦的,往那一站像个酷盖。
      有意思的是,斯白和秦潜两个人,似乎只要一遇见有关对方的事,就会立马孩子气上身,他这个旁边的都看透了,两个当事人却没有一点自觉。
      “这么难也要继续干嘛?”捧起斯白之前泡好的红茶,肇谕透过杯子里袅袅的水汽抬眼看着对方,而后者正面朝着窗外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
      “干啊!”抓狂的声音,有种一语双关的感觉。
      信誓旦旦的样子,直接逗笑了抿茶水的人,肇谕放了水杯,忍不住一阵轻咳。
      斯白站在他面前,低垂着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无奈:“谕哥,不要笑了,我这么难你却这么高兴,友谊呢?”
      肇谕扭着头咳嗽,摆着手否认:“不存在的。”
      作为一个季度奖金被扣光,跟着老板吃了三天面条并预计将继续吃下去的特别助理,肇谕并不打算告诉斯白他做的面确实比公司餐厅那些高级厨师好吃得多,更不想说秦潜可能不但不腻没准还正乐在其中。
      “秦潜现在肯定时吃饭了,不用再担心他把自己饿死,我当然高兴。”肇谕耸了耸肩膀,事不关己的摊着手。
      对友谊感到绝望的斯白面无表情,声音毫无波澜:“所以我们还是来谈谈牛肉面渊源的问题吧。”
      “怎么这么不禁逗了呢。”
      斯白呵呵冷笑两声,也摊着手表示遗憾:“本来想着有个大致方向,明天就能做点别的吃吃了。唉,看来牛肉面还得继续探索下去。”
      说罢,摆摆手站起身,打算打道回府了。
      “大可不必。”闻言,肇谕立马将人拦了下来,见好就收,他本就没有瞒着人的意思,“秦潜要你做这两道菜,多半是因为李伯。”
      不是他不愿意讲,只是这渊源实在是说来话长。
      李伯是秦家的老人,老管事家的儿子,从小和秦潜的爷爷一同长大,跟在秦家爷爷身边伺候,后来成了能独当一面的老管家。
      秦潜5岁的时候亲生母亲就去世了,和很多话本里演得没多大差别,没多久父亲就迎娶了第二任主母,跟着继母进门的还有一个小秦潜4岁同父异母的弟弟。
      秦潜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早就惦记上家产的继母视他为眼中钉,从这女人身上就别奢想丁点儿母爱,幼弟仗着主母疼爱并不把长兄放在眼里。秦父是那种典型的唯利是图的冷血商人,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情爱,不然秦潜的母亲也许不会那么早离世。平日里根本不会照顾大儿子的感受,对继母的作为更是睁只眼闭只眼,在他眼里儿子的价值只有他必须将秦氏带上更高的位置。
      在这种家庭长大,秦潜其实有点情感感知障碍,少年时候人就很闷,冷冰冰的,要不是肇谕自己凑过来,别说是朋友,两个人的人生也绝不会有任何交集。
      高中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在一个雨天躲过了家里的司机,要去参加那个叫林麓的选秀演出,结果半路就被劫YY匪截了胡。
      等秦家爷爷的人和警YY察找到他的时候,秦潜只剩下半条命。远居米国早已归老田间的秦爷爷才知道自己孙子在国内过得是什么日子,直接将秦潜接回米国放在自己身边教养。
      “跟着秦爷爷生活的那几年,应该是秦潜少有能感受到亲情的岁月了吧。”肇谕捻了捻手指,看向从自己陈述开始就没在言语的青年,他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半张脸都蹭在沙发背上,墨色的眼睛里水润润的,眼神却是沉静的。
      “然后呢?”
      “然后,没几年,秦潜大学还没毕业,秦爷爷也因为癌症去世。”
      斯白皱着眉,有那么一瞬,决定不管这人以后态度有多坏都要原谅他了。转念一想,自己还是矫情了,秦潜那个人才不会稀罕这种浅薄的同情吧。
      “那这跟李伯有什么关系啊?”
      “李伯一直跟在秦爷爷身边,时常会煮面给这爷孙俩吃,秦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李伯泡的小菜。”
      “那……李伯……”
      “也走了。”
      不出所料,斯白点点头,所有所思。
      “之后秦潜的性子变得更加深沉了,我也时常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像是砌上了铜墙铁壁。我看着他变得更强,变得无坚不摧,人也更加冷漠,甚至无情。当年那个被人关在仓库等死的少年,早就不见了。”
      生怕秦潜在冷血动物的道路上一去不返的肇谕欣慰地笑了:“没想到还有救,大概是想念那个味道了吧。”
      “谕哥,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嗯……为了秦潜。”肇谕盯着天花板想了想,走到斯白身旁,伸手帮他把那缕因为静电竖起的呆毛压了下去,“还有,你值得。”
      斯白手里转着的那只原子笔,吧嗒一声,掉了。
      斯白捂住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受不了:“我靠,谕哥,你这么情深意切,我差点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闻言,肇谕笑了。
      他是真的把斯白当朋友,当弟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没有其他人,这小子就时常跑到他的办公室里窝着,当初给他准备的办公室有点形同虚设了。问他原因,就说房间朝向不好,冷冰冰的。
      他就窝在他办公室的会客沙发里,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漫不经心又毫无防备。
      人对人的好感大概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心里想着,又上前揉乱了青年发顶略长的头发,惹得人嚷嚷着东躲西藏。
      “你们两个又在干什么?”
      不太大的声音,却带着风雨欲来的低沉,斯白不由地一哆嗦,扭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秦潜。忽然有一股名为心虚的感觉从心中闪过。
      大意了,试用期消极怠工被甲方当场补货。
      “你,跟我过来。”
      甲方爸爸冷冷地交代完,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
      斯白木着脸看向肇谕,苦着脸扮可怜:“谕哥……救我……”
      肇谕爱莫能助,抬手在自己脖子处比划了两下: “少侠自求多福,哥哥我还想要年终奖的。”
      斯白觉得,自己就不该和资本家们谈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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