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我的白月光》余生怀

35、四人修罗场

　　进入餐厅后，徐萦毫不留情地拍开了肖之旸的手，随意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的夜景，背对着他，不作声。

　　“怎么，利用完我就想丢？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肖之旸苦笑一声在徐萦对面坐下，双手搭着下巴，目不转睛道：“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没有去追你么，因为我觉得自己在你心里并不重要，你总是享受我对你的好却不愿意付出，哪怕说一句爱我都不曾说过。不管我有多喜欢你，得不到回应，都是会累的。”

　　闻言，徐萦回过身，静静地看着肖之旸，她以前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了解他的，然而他这话一说，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我……”

　　“坐这。”

　　何筠眠挑了两人旁边的位置坐下，看似无意，却是有意。

　　余依旎并不喜坐在人多的地方，可何筠眠挑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徐萦正要说话，目光不由被何筠眠吸了过去，对上余依旎时随即收了回来。人家可能真是约好了在这里吃饭，与她无关，自作多情什么。

　　肖之旸的视线扫过那两人，开口就是一嘴的深情，“萦萦，我这次回来都是为了你。那天以后我就后悔了，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徐萦侧过脸，心口闷得慌，忽然间没了话说。即便她没有遇上何筠眠，他们也不一定会复合，而遇上何筠眠之后，他们之间连那点不一定都没有了。

　　余依旎翻了一下菜单，随口问道：“筠眠，你吃什么？”

　　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徐萦不由在心里暗自吐槽，叫得真亲热，她都很少这么喊。

　　“我都可以，你点吧。”何筠眠低头折了折衣袖，内心对肖之旸的话充满了鄙夷，后悔有个屁用。

　　他怎么还不滚。

　　徐萦咬牙，他跟余依旎说话的声音跟平时不同，温柔得自然，相比之下，他从来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果然对待白月光就是不一样。

　　肖之旸见徐萦不回应开始穷追猛打，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萦萦，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我不在乎你这几年经历过什么，我只在乎你这个人。”

　　徐萦并没抽回自己的手，要是换了平时，她肯定会直截了当地说，不，我拒绝，但何筠眠在身边，她不想让自己输了。

　　“是么。”

　　然而徐萦不知道的是，肖之旸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俩的问题，他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在此时说这么一段话，原本这根本不是他该有的进度。

　　“我……”

　　何筠眠优雅地拿起菜单，听得肖之旸那话后，他翻动菜单的手一顿，薄唇紧紧抿着，似乎在等什么。

　　“以前，我想了很多我们的以后，夜里，我会骑着自行车带你去兜风，等结婚的时候，我们去巴厘岛度蜜月，你不是喜欢古风歌么，我学了很多很多……”

　　听得“自行车”三字时，何筠眠猛地捏紧了菜单。他现在才明白，她那晚看那对骑车的小情侣为什么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原来，她是想起肖之旸了。

　　呵呵，他在心里冷笑，自己做的一切成了笑话。

　　肖之旸说得深情款款，他声音好听，说起情话来自然更动听，“那天没有去追你是我不对，你走之后，我和我妈彻底谈过，她愿意接受你。萦萦，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实现当年对你的承诺，好么？”

　　“……我饿了，先吃饭吧。”好半晌，徐萦垂下眼帘，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方才，肖之旸说的一切话都是他当年说过的，她还记得。

　　可是，那些都是记忆了。她很清楚，回不去的，怎么也回不去了。

　　再说了，他妈怎么可能接受她呢。真嫁给他，她怕不是要天天跟他妈吵架。

　　他们点菜快，所以这桌上菜也快，徐萦上手就吃。

　　肖之旸不吃辣，但他点了不少川菜。“你啊，怎么还这么爱吃，感觉你都比以前胖了。”

　　“你说什么！你瞎了吧！”哪个女生愿意被人说自己胖了的，徐萦当即炸毛，气呼呼道：“我就是爱吃，怎么，吃你家大米了？”

　　“一点就炸，像Candy一样，要不要给你顺毛？”说着，肖之旸伸手过来揉她的头，尾音上扬，“你要是答应我，天天能吃我家的大米，我保证，无限量供应。”

　　“啪！”徐萦朝着他的手一巴掌打了过去，面目狰狞道：“我比Candy瘦多了，别用你的猪蹄碰我，你家的大米我不稀罕。”

　　被她打掉手，肖之旸也不恼，反而笑了，他的笑声中有少年人的爽朗，干净而清脆。“我稀罕。”

　　面对这样的男人，徐萦也说不出太绝情的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吃饭，你不吃我吃。”

　　“你吃啊，不够可以再点，随你点多少。”肖之旸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徐萦。

　　何筠眠动了动下颚骨，心平气和地翻着菜单，视线专注。

　　余依旎不傻，早便注意到了隔壁这一桌男女。何筠眠明明说自己和他们是朋友，为什么坐下后一句话都不说，太古怪了，还有这个女人，她总觉得她哪里不对。

　　隐约间，她猜到一件事。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去看音乐喷泉。”肖之旸俯下身，两手交叠，“我还记得你说，重要的不是看什么，而是和谁一起看。”

　　徐萦夹了一筷子生菜，哼道：“少往脸上贴金了，我当时说的是我室友。”

　　肖之旸挑眉，反问道：“你敢说你当时没想过和我一起去看？”

　　徐萦闭嘴默默吃饭，当时肯定想过，毕竟他们是男女朋友，想很正常，不想他想别人才不正常。

　　肖之旸看出了徐萦的心思，追问道：“去不去？待会儿坐我肩膀上，保证你看得最高最清楚。”

　　闻言，徐萦停住手，她犹豫了。是的，不管什么时候，肖之旸都很了解她，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他的缘由，因为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

　　余依旎瞥了眼何筠眠手上的戒指，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筠眠，你喜欢你妻子么？听季远枫说，她的声音和我很像。”

　　“……”

　　余依旎这话跟针一样尖利，深深刺了她一下，徐萦捏筷子的手跟着一紧。

　　嗯？肖之旸原以为这女人的声音和徐萦一样是巧合，没想这里面故事不少。那晚在何筠眠的眼神里，他明明看到了占有欲，然而事实是徐萦当了别人的替身？

　　他看错了？真的看错了么。

　　何筠眠点了几个菜后放下菜单，淡淡道：“不管我喜不喜欢，她都是我妻子。”

　　徐萦和肖之旸都没料到何筠眠会这么说，两人同时一愣。

　　余依旎接着说：“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离婚，这样对你和对她都不公平，没有人愿意做替身。”她再看不出隔壁桌是谁的话就是纯种傻子。

　　说得好，好极了。徐萦扒了口饭，用力咬着，下巴绷地紧紧的。何筠眠最后会怎么做，她其实早就猜到了。

　　“与你无关。”何筠眠的声音瞬间冷下，眉间也染了寒意，“如果你不想吃饭的话，我回公司了。”

　　这时，服务员过来上菜。

　　余依旎被何筠眠绝情的话堵得难受，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筠眠，你怎么还是爱吃蛋黄焗排骨，口味都没怎么变。”

　　余依旎说者无心，某人听者有意。

　　肖之旸紧接着说了一句，“你还是爱吃辣，以前我吃不了，不过为了你，我现在算是能吃辣了。”话间，他还夹了一筷子辣子鸡。“嘶，又辣又畅快，怪不得你喜欢。”

　　“啪”，徐萦放下筷子起身，拿过包就走，“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

　　“好，我等你。”肖之旸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but only love can say……”何筠眠放在桌上的手机响得意外，他拿着手机起身，面无表情道：“我去接个电话。”

　　语毕，他快速离开餐厅。

　　肖之旸转头，正好此时余依旎也转头，两人颔首礼貌示意。

　　*

　　洗手间里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镜子里的女孩深锁眉心，眸中带苦，一脸怨妇样。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既然过得不开心，为什么要强留，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儿。

　　就此放手，对他好，对自己也好。

　　徐萦吸吸鼻子，打理好自己后走出洗手间，结果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何筠眠，他的视线并不在她脸上。

　　“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擦肩而过时，她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话里的嘲讽意味很重。

　　徐萦强装开心，露出一副标准的职业假笑，“我也恭喜你，你的白月光回来了，很漂亮很有气质。”

　　“嗯。”何筠眠暗自磨牙，快步进了洗手间。

　　可能是情绪上来了，鼻尖酸得厉害，徐萦仰起头，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余依旎往一旁倾斜，礼貌而疏离地问：“两位好，请问一下，你们都认识筠眠么？”

　　肖之旸询问似的看向徐萦，徐萦冷声道：“我不认识，他认识。”

　　“我们不熟，有过合作而已，请问你是何总的什么人？”肖之旸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余依旎的视线往徐萦脸上一扫，略微娇羞道：“待定。”

　　肖之旸飞快瞄了眼徐萦，又问：“待定就是有好事咯？”

　　余依旎弯起嘴角，柔柔地说：“那要看他怎么打算的了。”

　　看他怎么打算？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徐萦飞快扒了几口饭，随后开始收拾东西，“不好意思，我吃完了。”

　　“我还没吃完。”肖之旸放下筷子，他还想再看好戏。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吃，我走了，付饭钱的账单记得发我，我给你一半。”徐萦拿起包就走，还走得飞快。

　　肖之旸见她是真走，赶忙叫了服务员过去结账。

　　徐萦低头大步走着，没看路，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何筠眠身上。“对……”她对上他的脸后立马咽了后面的话走人。

　　“萦萦！”肖之旸拿起外套追了上来，两男人的视线短暂交错。

　　*

　　窗外景色飞驰而过，街道两侧的灯光比起之前已经暗了不少，道上的行人也少了，喧闹过后归于寂静。

　　夜深了。

　　徐萦放下窗户，任由冷风拍打在脸上，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喜欢他。”肖之旸说得肯定，他看出来了，她喜欢何筠眠。

　　徐萦勾着鬓边的碎发往后撩，轻声道：“不喜欢。”

　　肖之旸对于徐萦的回答不置可否，“那你考虑考虑我，他有喜欢的人。我看你一直没戴戒指还以为你没结婚，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不戴戒指了，你知道他心里有人，你们不是真结婚吧？”

　　“与你无关。”徐萦摸着自己的无名指，那里原本应该戴着一枚戒指，大的她嫌贵没戴，小的她觉得自己不适合戴。

　　肖之旸往后视镜里看去，直截了当道：“你看看他们俩的关系，你觉得自己有机会吗？”

　　徐萦答得很快，“没有啊，一点都没有。”

　　“那你在纠结什么，你的自尊心不是很强么，为什么现在不舍得放手，不像是你的作风。”肖之旸微微侧脸。

　　徐萦讥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放手，我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是么，看样子你们是真的假结婚，为的什么？”证实自己的猜测，肖之旸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他还有机会。

　　“无可奉告。”

　　到了何宅门口，肖之旸看着面前的豪宅，目光森然，仿佛结了一池的冰，“你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徐萦懒得说话，更不想解释。

　　“萦萦，等等。”肖之旸一把拉住徐萦，略带祈求道：“我还喜欢你，你和何筠眠的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吧，我认真的。”

　　“对不起，我们回不去了。”徐萦缓缓拉开肖之旸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何宅。

　　肖之旸在何宅外站了许久，驱车离开的时候刚好撞见何筠眠开车过来，两人从窗户口侧脸，视线在黑暗里交锋，激得火花四溅。

　　何筠眠进屋后一直冷着脸，什么话也不说，没坐多久便上楼去了。

　　“这两人最近怎么怪怪的。”宁嫣忍不住挪到了何泺身边，以她对儿子的了解，这绝对是不高兴，还是非常生气的那种，从不见他露出过这表情。

　　何泺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淡定地翻着书页，“年轻人的事，随他们去，我们管不了。”

　　宁嫣可怜兮兮道：“我想抱孙子，想疯了。”

　　“我也想。”说到抱孙子，何泺有了点情绪波动，“但这事急不来，就看他们俩什么时候能解开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