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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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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明飞飏怎么还会看不出来,这些酒,原本就是买给他的。
这是想让他借酒消愁……
还真是唐夏的路子,明飞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激的同时又有些叫人哭笑不得,不禁沉默了。
这边唐夏看他良久不语,大约起了误会,不无失望却又洒脱得说道,
“算了算了,若你不想喝,那就全归我了,正好我觉得一坛太少,难得能买到醉仙人,今日正好一饱口福。”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明飞飏却是神情一滞,刚要放下茶杯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想到什么,向来面无表情的清冷俊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很快又消失不见。他看了看唐夏,视线又扫过地上的酒坛,思索不过一瞬,然后毫不迟疑得将一串酒坛全部挪到了自己脚下。
一抬头,正对上一脸震惊又诧异仿佛不认识他的俏脸,明飞飏脸上一热,嘴上却道,“你方才说都给我。”
唐夏睁着一双大眼,眨巴眨巴,点头点的十分呆愣,“你,你喝的了么……”她恍惚着顺嘴说道。
明飞飏低头看向脚下的黑坛,没有回话。
这黑坛虽瞧着小巧,但个顶个圆滚肥硕得很,堆在一起,也占了不小的一片地方,明飞飏生来头一槽,没底……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多想了,直到所有酒坛都被清空,明飞飏依然一点醉意也无,清醒得很,他也没想到,原来自己的酒量还可以,只是,着实喝了不少,腹内不免有些撑胀之感。
一旁的唐夏更是叹服,“没想到你酒量竟这么厉害,这酒劲儿大得很,寻常人三杯下肚能醉一天了,你饮了这么多,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吧,喝酒跟喝水一样。”
“尚不足千杯。”明飞飏回的认真,语气也十分正常,神态一本正经。
唐夏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明飞飏,你知道么,你有时候挺有意思的。”
明飞飏:“……”
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收起杯子,起身道:“走吧。”
此时已是深夜,几小坛子酒两人足足喝了两三个时辰,唐夏还好,一早就成了看客,主要还是明飞飏喝酒喝的太雅致,风度翩翩的仿佛在品茶,着实耗费了不少时间。
山路上,两人慢悠悠如闲庭信步,周遭景物在月光下全都清晰可辨,远山近树,溪水淙淙,别是一番景致,穿过灌木林,不知不觉很快到了住处。
只是,才行至院中,明飞飏脚下便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被身旁的唐夏及时扶住,他抚着额头双眸紧闭,一副晕晕乎乎的模样,唐夏看着不禁有些狐疑,关切道:“怎么了?你,你不会是现在才开始醉了吧……”
谁知,话音未落,明飞飏猛地捂住胸口,嘴角也溢出了血渍,唐夏不由面色一变,当即闭了嘴,二话不说先扶着人进屋。
明飞飏此时只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整个人也是虚软无力,只能将大半重量都压在瘦小的唐夏身上。
“嘭”
一声闷响。
唐夏利索的把门踢开,扶着明飞飏往里走去。
屋内此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唐夏早对屋内的情况了如指掌,避过桌椅,两人很快就到了卧榻旁边。
她先把明飞飏送到榻上,又走到桌边,拿出火折子将灯点好,屋内终于亮堂起来。
榻上,明飞飏盘膝闭目,正打坐调息,虽然灯光昏黄,依然能看的出来面色苍白的可怕,他眉头轻轻皱着,显然伤的不轻。
唐夏担忧的在屋内踱了几步,没有离开,就这么一直在榻前等着。
不知过去多久,明飞飏终于调息完毕,睁开了眼睛。
满是担忧的俏脸立刻映入眼帘,“方才又是神魂伤势发作么?”她问道。
明飞飏神色间带了丝凝重,没有立刻回话。
确是神魂伤势发作,不过……
“方才在院中,我体内忽然气血翻涌,灵力震荡溃散……神魂伤势也被牵引出来了。”他说道。
唐夏闻言吃了一惊,“灵力震荡溃散?”
修行之人,无不知灵力震荡溃散的严重性,这是修为受损的征兆。
“好端端的为何会灵力震荡溃散?”她忍不住皱眉道。
明飞飏摇头,也思忖起来。
“或许和天雷罚有关……”
天雷罚时他也曾出现过灵力溃散,且比今日严重得多,让他的修为直接从元婴降阶成了金丹八劫,若非如此,两位师兄也不会冒然出手为他抵御雷罚以致身受重伤……
只是,雷罚明明已经过去了,他也没有受到什么攻击,神魂伤势虽严重,却不影响修为,究竟是怎么引起的灵力震荡溃散……
难不成,是天雷罚在他体内留下了什么隐患?
明飞飏猜测着。
他曾听师傅提起过渡劫失败的人,大多下场凄惨,要么身死道消,要么修为散尽成为废人,还有的被雷劫毁了神志,成了活死人,就算醒了过来,也是痴傻余生……
天雷罚比之雷劫要可怖的多,说不定真的留下了什么让他修为倒退。
看来还是要尽快恢复神魂伤势才行,届时才能调用神识查看一番。
这样想着,明飞飏便将天雷罚时灵力溃散的事和唐夏说了出来。
唐夏听了,忍不住再次瞪圆了一双眼睛,“什么……降阶成了金丹八劫?”她一脸的惊愕,缓了好一阵才回神,不禁喃喃自语,“竟如此严重……”兀自有些难以置信。
忽的,她像是想到什么,视线直勾勾盯了过来,“那,那你方才呢?你如今的修为……”
“金丹七劫。”
明飞飏没有隐瞒,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好在唐夏已然有了心里准备,不过,饶是如此,她依然因为这回答呆愣在原地,红唇开开合合,半晌说不出来话。
也不怪唐夏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是明飞飏这修为降得委实太惊人,直接跌落个大境界不说,方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又从金丹八劫到了金丹七劫,换谁听了都镇定不来,多少人困在某一劫位终生无所进益,又有多少人死于雷劫之下,金丹期的修为提升十分艰难,不易得很,元婴就更不用说了,能达到元婴境的本也没几个。
这样的事无论谁遇上恐怕都接受无能,发疯都是轻的,明飞飏倒还平静,面色如常毫无波澜,大概也是得益于他清冷豁达的心性,鲜少有大喜大悲的情绪罢。
此时,屋内一阵寂静无声,唐夏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榻上的明飞飏一动不动,眼神从起初的惊愕慢慢变得同情,怜惜……
明飞飏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奇怪……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
“你无需为我难过,不过是损些修为,已算好的了。”他道。
唐夏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便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想得开……”说着她转身走到窗下, “我都不知该说你命好还是……”
“算了,”她转过身子,半倚在窗楞上,看着明飞飏叹了口气,“终归没有伤及性命,能从天雷罚下活命,你也算头一个了。”
明飞飏垂眸,思忖片刻问道,“唐姑娘,不知……你对天雷罚可有了解?”唐夏毕竟出身千化宗,或许听长辈说起过也不一定。
唐夏摇了摇头,“天雷罚极少现世,万年来也屈指可数,皆是罪业极大之人,且无一例外全都在雷罚下魂飞魄散了,只除了你……所以,千化宗的记载不多,我也只听说了这些而已,若要查清真相,只怕还要从其他地方入手。”
明飞飏轻点了下头,手上不由拾起挂在腰上的玉佩,摩挲两下,随后陷入沉思。
天雷罚的事情,他线索不多,但是,既然那些人指控他用玄天玉佩吸了人修为,那便先从这玉佩查起罢……
正思索间,耳边却传来唐夏歉疚的声音。
“我当初真不该劝你把这玉佩戴出来的……”
明飞飏微怔,没想到她在想这件事,于是说道,“唐姑娘乃一番好意。”
“可我害了你……”陷入自责的人垂眸。
明飞飏摇了摇头,“天雷罚落下,有无玄天玉佩已不重要,没有这个罪名,也会有其他罪名的,你不要多想。”
唐夏抿了抿唇,依旧很不好意思,“毕竟让事情雪上加霜了。”
“玉佩本就是我的,唐姑娘实在无需自责,况且,真相如何早晚会查清楚,届时自然真相大白的。”明飞飏道。
唐夏听出了什么,问道:“你有何打算?”
明飞飏于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天雷罚不会无缘无故落下,其中必定关乎伤天害理之事,能严重到降下天雷罚的,想必不会无声无息,既如此,不妨就从近年的玄门惨案查起。”
唐夏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道:“没有其他线索,也只能如此了,正好,外头如今将金丹消散案的锅扣在你头上,若能查清此事,多少也可洗清一些罪名……我记得沈师兄和正清宗的原耀原辰光先前就一直在追查这件事,不如明日我就联系师兄看看,说不定能问到什么。”
“不急,待我先恢复伤势再说罢。”明飞飏道。
唐夏点了点头,“也好,”说着,她离开窗下,来到榻前,手上忽的出现一个白玉瓶,递到明飞飏面前,“这里是魂茱萸。”
明飞飏看着眼前的玉瓶,心中感激,不过他却没打算收下,推辞道:“魂茱萸清新凝神的效果极佳,对修炼大有益处,唐姑娘还是自用为好。”
“那你神魂的伤势怎么办,要如何恢复?”她见明飞飏不肯收,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明飞飏思忖片刻,“或许,可以去一趟常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