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灵风华之灵华仙尊明飞飏》迁草丹青

3、第 3 章

　　唐夏点头，“然后呢？”语气很是随意。
　　一句话倒让明飞飏愣住了，看着身前这人漫不经心，似乎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默然片刻才道：“你不该与我为伍，冒天下之大不韪。”
　　“然后像其他人一样，除魔卫道，对你杀之而后快？”唐夏看着他。
　　明飞飏沉默。
　　“可我明知道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唐夏就近选了一块干净的白石，坐了上去，与他四目相对。
　　明飞飏移开视线，“我被落了天雷罚是事实。”
　　“所以我才更想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唐夏的声音随后传来。
　　她这是在质疑天道么，为了他……
　　明飞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异样的感觉在胸中升起，有些温暖……
　　“你为何如此信我，笃定我无辜。”
　　唐夏瞥他一眼，“难道你觉得天雷罚劈你劈对了？”
　　明飞飏：“……”
　　见他不说话，唐夏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你也跟我一样不解不是吗？”
　　“可你与我不同，此事本与你无关……”明飞飏还未说完，就被唐夏打断，只听她道：“自我进了千化宗，师父就时常教导我，做人要是非分明，无愧于心，修道成仙，心境历练尤为重要。”
　　说着，她顿了顿，目光不由看向明飞飏，“我认识的玉华君，品性高洁，超然物外，是做不出那些事的……如今，我对天道有疑，若不去弄个清楚查个明白，只怕终将道心不稳，继续修行也只会走火入魔罢了。”
　　她竟真的这样信他……罢了，话已说到这份上，若不让她继续跟着，反是坏她修行，明飞飏一叹，“随你吧……”心中却也有些无奈，有时候，唐夏真的和他二师兄很像，一样的固执，一样的能说会道。
　　想到二师兄……
　　“唐姑娘，”明飞飏不禁问唐夏，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我二师兄……可有安葬么？”
　　唐夏怔愣一下，然后却是一阵沉默。
　　“唐姑娘？”他又叫了一声。
　　“嗯？”唐夏这才反应道，“我……我不知道……”有些迟疑，“那日你被打落悬崖，我想着要在他们之前先找到你，所以……并没有留意之后的事，后来又一直隐蔽在此处，之前下山也只听说林公子被救走了，并没有旁的消息……”
　　明飞飏沉默，轻蹙起眉。
　　“逝者已矣，你不要再多想了。”唐夏在一旁劝道。
　　明飞飏不语，二师兄因他而死，他总是要找到尸身好好安葬的，便道：“我想回雾灵峰看看。”
　　“不行！”
　　话音刚落，唐夏便立即出声阻拦。
　　明飞飏不禁怪异的看了过去。
　　那些人要对付的是他，如今他在世上已经是个“死人”，峰上难道还有事么？
　　想到这里，明飞飏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唐姑娘，可是雾灵峰上还有事？”
　　对面的人抿唇，垂下眼眸，半晌才缓缓说道：“雾灵峰……雾灵峰上，如今都是尚云宗的人……”
　　明飞飏一怔，尚云宗占了雾灵峰么……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二师兄惨死，大师兄不知所踪，雾灵峰也不再是雾灵峰了……
　　明飞飏觉得整个人仿佛溺水一样，所有的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胸口很闷。
　　“你……”唐夏忍不住开口，关心道：“你没事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淡淡的声音才响起，“唐姑娘，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唐夏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她起身，顺着小径走了。
　　明飞飏自始至终没什么反应，只静静注视着前方的瀑布，一动不动直至天黑。
　　瀑布一叙后，两人仿佛消除了隔阂，尤其唐夏，不再特意避着明飞飏，只是明飞飏原本话就不多，自那日后，越加沉默起来，每日只去瀑布处独坐，一坐就是一天。
　　夏季夜头短，弦月在子夜时分就早早落下，留下一片漆黑，直到清晨日出周遭才又变得明亮，林中鸟雀也开始啼叫不已。
　　唐夏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说是要下山一趟，明飞飏则依旧到瀑布溪边，经过这几日的缓和，他的心绪已平复不少，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恢复伤势，然后查清楚雷罚的真相，找出幕后真凶。
　　明飞飏盘膝端坐青石之上，摒除一切杂念，开始闭目修行，他运起灵气循着经脉游走全身，白色的衣袍随风而动，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落西山之时，淡棕色的双眸缓缓睁开，脸色却有些凝重，方才他运气时，总是不时便有阻滞之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大不如前……
　　是天雷罚留下的暗疾还是……
　　正想着，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遂转头望去。
　　须臾，熟悉的身影出现，手上还拎着八九个小黑瓷坛子，滴里嘟噜的当当作响，明飞飏不由多看了两眼，那黑瓷坛石榴大小，每个都贴着红纸条，上有“醉仙人”几字，一看就知是杯中之物。
　　“喝酒吗？”唐夏见明飞飏发现了她，立刻笑道。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明飞飏身前，在挨着他身旁的石头上落座，一串坛子被规整的摆放在地上，唐夏拿起一坛递了过去。
　　明飞飏摇头，淡淡道：“不必。”
　　然而，话音未落，一抹黑色便从旁边被丢了过来，明飞飏只得接住。
　　看看手上的坛子，他转向唐夏，刚想说我不喝，唐夏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我听季公子说过，你从不饮酒。”
　　　明飞飏：“……”
　　“这是湘鄂一代有名的醉仙人，”唐夏随手又取出一坛“嘭”的拔了木塞，一股浓郁的醇香立刻弥漫开来，她眯起眼闻了闻，满意的笑了笑，“还挺香的！”说着立刻尝了一口，这下更加满意了，“甘醇柔滑入喉不辣，厚而香浓荡气回肠，果然好酒！”
　　她冲他举了举手中的坛子，蛊惑道：“不尝尝？”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唐夏双颊上微微泛起了抹红晕，她生的不胖，鹅蛋脸上也没几两肉，却微微带些婴儿肥，侧脸的时候不显，这时候就露出丝稚气未脱的可爱来。
　　明飞飏略一沉吟，温声道：“饮酒，并无益处。”
　　唐夏失笑，“谁说的，酒能温经散寒、舒筋活血呢。”
　　“普通人或有此效，且还要讲究适量，但于修士而言，并无益处。”明飞飏语气不疾不徐，慢条斯理道。
　　唐夏哪里听这些，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坛，举起喝了两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眼睛却是看向远处挂在山巅的落日，余晖将周围染成了一片朦胧，红彤彤的。
　　“我常听人说一醉解千愁，虽然并不如何管用，但能尽情的宣泄一通总好过憋在心里难受，痛痛快快的醉一场也不错……”
　　闻言，明飞飏眼前不由闪过某些画面，脸色顿时变得怪异，他扫了眼地上的一堆坛子，默然思索着什么。
　　唐夏自顾自喝着，仰头饮个痛快，颇有种豪爽之气，浑身上下透着股惬意洒脱，仿佛饮酒真的能让人忘却烦忧，脱离苦海。
　　她喝完，抬手拭了下嘴角，扭头道，“你真的不喝？光我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就当陪我，你好歹尝尝。”
　　她眼眸莹润闪亮，似有星辰，俏脸红扑扑的好像也被晚霞染上了颜色。
　　被这样眼巴巴望着，明飞飏下意识觉得不能让她再喝下去了，至少不能让她把这些酒都喝光，否则不知又会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场面……
　　他暗叹一声，抬手拔出了坛塞，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茶杯，满上……
　　听到动静看过来的唐夏呆住了，愣愣和他对视，脸上是大写的惊愕。
　　明飞飏举杯朝她隔空一敬，随后一饮而尽，接着又满上一杯……
　　唐夏兀自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真喝了？”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劝酒只是客套话呢。
　　明飞飏没说话，唐夏也不计较，一双水眸满是惊奇得看着他自斟自酌，好一会儿才回神，顿时来了兴致，身子不觉凑近了些，“怎么样，第一次饮酒，感觉如何？”
　　对上一双星辰一般的眸子，明飞飏默然片刻，淡声回了一句，“不是第一次。”
　　恰空中有飞鸟扑棱着翅膀经过，“嘎嘎……”几嗓子，声音盖过了明飞飏，唐夏没听清，
　　“嗯？什么？”她下意识说着，不过也没太在意。
　　“是不是还不错，”唐夏轻笑，大概看明飞飏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于是自动解读，自问自答了。
　　明飞飏却没反驳。
　　他以前从不饮酒，当然对酒谈不上喜欢，不过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自第一次饮酒之后他就知道，这东西于修炼无益，虽说影响有限，但终归不好，可看着唐夏现在的笑脸，有说有笑的样子，他忽然觉得，人们对酒如此钟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遂点头“嗯”了一声。
　　唐夏看的高兴，脸上笑意更浓了，“这醉仙人是我喝过最好的酒了，你倒是识货，不过难买的很，要不是去的早，根本抢不到，”说着她扫了眼地上的坛子们，大手一挥，很是慷慨道：
　　“难得你喜欢，这些都归你了！”
　　明飞飏一怔，先是看了眼地上的坛子，再看向唐夏，木然无语。
　　唐夏举举手示意，露出个大度的笑容，“我有这坛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