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恋歌》晚风拂栏

9、第 9 章

　　难得提早下班，安爸爸坚持要趁此机会露一手，亲自下厨做饭。安歌与妈妈要替他打下手，他都不肯，她们只好听从安排窝在沙发里吃零食、看电视。
　　“妈妈，你就放心的交给爸爸吧，一分钟往厨房跑一趟，电视你还看不看了？”
　　“是啊，总往这边跑，只会耽误我做事，好好歇着吧。”
　　安妈妈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安歌把削好的苹果送到她嘴边，并示意她继续安心的看电视。安妈妈这才消停下来。
　　安歌看着爸爸厨房忙碌的身影，妈妈安静的看电视，觉得家里终于有了烟火气。幸福感油然而生。
　　可惜安妈妈不是一个闲的下来的人，等到苹果吃完，她立刻起身：“安安，你自己看吧，我去把卧室都收拾收拾。”
　　安歌心中的幸福场面被打破，她一脸无奈地说：“妈妈，我都已经收拾过了！”
　　“你收拾的不行，我再看看。你看你看，这衣服啊，书啊，不都没放好嘛。”
　　“我都...”
　　安爸爸打断了她：“安歌，你让她收，她就是闲不住。”
　　很巧，这时柳清和发来短信：“有空下来一趟吗？现在。我在楼下花坛。”
　　安歌掩人耳目地大声说：“我下楼扔垃圾了啊。”得到应允后，安歌拿着垃圾袋以最快的速度下楼。
　　途中，安歌没有思考他有什么事情找自己，甚至将平日最在意的穿着打扮、内敛矜持抛在脑后。她只想快点见到他，她只知道等待她的是欣喜的时刻。就像考试时，遇到了一眼就能看出正确答案的题目，这就是一件让她第一时间就觉得会让她开心的事情。
　　因为积雪，世界没有陷入完全的黑暗。雪反射来的光，不强不弱刚好能够看见万物轮廓。柳清和站在花坛正中央的大树下，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双手藏在兜里。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围着常戴的那条黑白格格的围巾。如果但看他，人们一定会认为外面一点都不冷，事实上，安歌刚经过一个男人，缩着脖子，鼻子通红，冻的直吸气。
　　安歌径直走到他面前站立，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
　　“冷不冷？”
　　他轻轻摇摇头，然后从身后座椅上拿出一把线香烟花：“你看我给你找来了什么好东西？”
　　“哇，我已经好久没有玩过了。你买的？”
　　“我爸买回来的。以后都不能玩了，污染环境，要禁止燃放了。所以趁着还能玩，好好珍惜吧。”
　　“叔叔回来了呀。你怎么不陪着他？”
　　“陪他？他在做饭，让我和我妈看电视。我俩又看不到一块去，所以我就找个借口出来了。”
　　安歌笑着说：“你们家和我们家一样。我说我出来倒垃圾，所以不能待太久。你带打火机没。”
　　柳清和摸摸口袋：“把这些放完就回去吧。来，你拿好。”
　　安歌一手拿一个，把多余的放在一旁的座椅上。
　　柳清和帮她点着，燃过它的保护壳，烟花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月色温柔，雪色冷冽，烟花灿烂。
　　柳清和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只可惜短暂的灿烂之后就变成了灰烬。”
　　“人们就喜欢这样的短暂又灿烂的美丽。”
　　“你知道吗，有一段时间，我总是特别焦虑。期待着我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期待每一段时间都变得有意义。但是越想这样就越是做不到，很简单的知识总是学不会，拟定的计划总是完不成。我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我好像陷入了抑郁的圈里。”
　　柳清和又点燃两根烟花，替换掉她手中燃尽的两根。他问：“比如呢？”
　　“比如我制定计划，八点到十二点应该完成哪些内容，可是好像一旦进入这个时间段，我就开始不受控制，胡思乱想。到了十二点，该完成的没有完成，我就会不停的自责、懊悔。就一直这样，给自己希望，又亲手将她破灭。”安歌耸耸肩，表示无奈。
　　柳清和接着说：“后来，你发现，假如没有这些看起来振奋人心的计划，摆脱这些给自己限定的目标，你的效率会更高，自己也会变的快乐。一旦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很顺利，是吗？”
　　安歌回答：“对啊，你怎么知道？”
　　柳清和笑道：“因为我也曾经历过啊。你要知道，我们又不是机器人，不能输入一个程序，然后完美的执行这个程序。更何况，像你这般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对自己要求高，很正常。”他认真的看着安歌；“但是，你要知道你已经很优秀了，让自己放松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安歌流露对他的感激。感激他的感同身受，他的理解与鼓励。
　　他继续点燃烟花，说：“有时候，有些事，就像这些烟花，不要去想结局，不要去想回报，享受过程就好了。只想着结局，岂不是辜负了它绽放时的美丽。”
　　她笑着，语气中充满着赞美，说道：“原来你还是个哲学家呢。可是哲学家，烟花放完了。”
　　柳清和笑着对她说：“我家里还有，明天拿给你。”
　　他们清理完现场残留的垃圾，说说笑笑的回家去。
　　年少时，总是会相信命中注定，也轻易的把所有普遍现象和偶然性归结于命中注定。比如，和喜欢的人用了同样的笔，有着一个同样的爱好，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偶遇。这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年少时偏偏要把这些偶然自我编造出偶像剧般的故事，相信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主人公，遇到了一个童话中才会有的浪漫情节。在这种境地里，偶然一瞥都激起阵阵涟漪，同款都是心灵相通，顺路都是深情陪伴。结局多数都是给自己一场感天动地的空欢喜，惊艳过化为灰烬。
　　事实上，喜欢是小心翼翼的，难以启齿。可由此而来的关心与陪伴总是明晃晃的，想深藏于心却总显露于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