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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隔天,王令然醒得早。眼看许宁还睡得很沉,她安静的在洗手间洗漱,收拾东西,换上衣服。

      手指刚好触碰到包里的手机,她犹豫了一会儿,拿了出来。

      有电话,也有信息,可她一条一条的翻看,都没有显示江函这两个字。

      她一勾唇,心想他真的挺狠心的。

      可以像人间蒸发一样。

      每个醒来的早上,都会忐忑的点开手机,盼望着他会不会,哪个夜晚忽然想通透了,就算是酒後吐真言也可以,就算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在吗」都没有所谓,给她一点徵兆,或许能亡羊补牢的使她安定一点。

      但他就是不肯。许宁说他更高阶,她想,他会不会根本不在这个爱情的阶级里。

      假日有起床气的许宁,拖拉了好一阵子才出得了门。坐地铁到了许宁家,两人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各种材料。到家後,王令然也没歇一会,直接穿起围裙就做起甜点来了。

      许宁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调侃她:「你急甚麽?」

      「嗯?」王令然匆匆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头量度面粉。

      「你要做甚麽?」

      「我做曲奇给他。你说过你喜欢提拉米苏的对吧?我再做提拉米苏给你。你爸妈是不是晚上回来?」王令然问道。

      许宁点点头:「你回来以後,来我家的次数少得可怜。他们老是提起你,问你怎麽不来这里住一住。」

      许宁的父母看着王令然长大,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也无需王令然爸爸特别交代,自她从美国回来後,他们三不五时就喊她周末来家里住,而她常常婉拒,只是去蹭过几次饭。

      许宁的父母过去的一周去了旅行,今天晚上才回国,所以王令然也想趁现在做个甜点来孝敬他们。

      「你爸妈感情真好。」王令然低头忙活着,拿起鸡蛋在桌边敲了敲,仔细地把蛋白隔绝开来,留下蛋黄。

      许宁不予置评,只扯开话题:「你一人做两道甜点,能行吗?烤箱就一个。」

      「提拉米苏不用烤箱,冰箱就行了。」王令然笑了笑。

      许宁带着玩味的眼光盯着她,看她像个贤良妇女般,穿戴起了围裙,倒真有那麽几分相像。

      还在想着江函何德何能之时,听见王令然问起:「阿姨做菜很好吃,我可以跟她学麽?」

      「……甚麽菜?」许宁有点惊讶。

      「中菜。」

      「你为了江函还要学做菜?至於麽?」许宁略略瞪大了双眼。「我就不会为了司徒骏去学做菜。」

      「谁叫他那麽喜欢你,我可不同。」

      「江函其实是这阵子比较忙,因为我们有三个选修课的报告撞在同一个星期,他天天都留了在实验室和图书馆,司徒骏说他每天都待到十一点多才回。」

      王令然顿了顿,忽然想像着江函一人从图书馆里走回宿舍的样子,脑海里便浮现那天他带她去跆拳道馆,下车後他走在自己前头的背影。她想着,这个人的背影是不是永远只有那麽一种,沉默丶孤单丶幽深。

      她在他身上体会过的那种感觉,是以前未曾有过的,同年龄的男生,多是轻浮浪荡,口甜舌滑,虚有其表。但是他,有时候深沉得像比她多活了二十年。

      「我知道他忙,所以我这不是主动去找他了吗?」王令然故作轻松地笑了。

      许宁点了外卖,两人吃过以後,王令然又继续摆弄甜点,所有东西收拾好以後,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问许宁借了一个方正的盒子,把曲奇放了进去,虽然没有仔细钻研过,但大小刚好,盖子盖紧以後,放进包包里。

      「我走了。」王令然挥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宁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此刻终於确认,她只是上来借烤箱的。她打开冰箱,看着她做好的提拉米苏,反而叹了口气,有气也发不出了。

      离开许宁的家後,王令然发了信息给江函,问他现在是不是在宿舍。

      本来想直接去他宿舍楼下,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是多得她杞人忧天的性格,总有一种预感,他并不会乖乖的待在宿舍。

      没想到隔了一会,江函回覆她:「我在家,怎麽了?」

      她赶紧拨了一通电话给许宁,焦急地问:「宁宁,你知道江函的家在哪吗?」

      「我怎麽会知道。」许宁好笑地反问。

      「那你帮我问司徒骏,我等你。」说完後便挂掉了电话。隔了又一阵子,手机响了,是许宁发来了短信,上面报了江函的地址。後面还补了一句「重色轻友」。

      还好江函的家挺近地铁站,认路对她来说是个挑战,但还好这次无需花费太多力气,从地铁口出来,往前走大概五十米,左拐过马路,再走很短一段路,就到了他住的小区。

      抬头皆是绿荫,风吹着树叶,犹如带着窸窸窣窣的人间碎语,她又想起江函的鞋子踩在乾燥落叶上的沙沙声响。

      她往里面走,中间有个大花园,旁边都是长凳,围成了一个大圈。旁边有几个小孩在玩耍,几位妈妈坐在一旁看着,偶尔嚷着几句,但小孩充耳不闻。

      许宁给王令然的地址十分详尽,她不用一会儿找到了江函住的那栋楼,在大门外打了个电话给江函。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喂?」他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端,一样的低沉稳定。

      「江函,我是王令然。」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轻轻颤着。

      「嗯,怎麽了?」

      「你现在方便下来吗?」

      「下来?哪里?」

      「你家楼下。」

      江函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她想像他此刻应该是震惊的表情。须臾,才听见他像回过神一样,缓缓地说了句「好」,然後挂掉了电话。

      那就像是一场漫长的等待,她专心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踮着脚尖,转了转脚脖子。不去想他的表情,也不敢去设想他此刻的感受,忽然一道黑影袭来,遮去了部份光线,还带着活生生的气息靠近。

      王令然抬头,瞧见江函一身黑衣的站在自己面前,这样的他,她一见便笑了。他还是那个样子,黑色短袖上衣,黑色牛仔裤,还有黑色鞋子,皮肤因而被衬托得有点白,露出的半截手臂结实有力,她甚至还能看到那皮肤底下藏着的血管。

      江函没说话,却把她今天细碎的不同都收进眼底。绑着高高的马尾,额角两边有柔软散落的发丝,在光线的照射下,她的发色比平日淡了少许,柔和的棕色衬得肤色明亮。她穿着简单的灰白色薄卫衣,搭配白色牛仔裤和球鞋,看起来清新亮丽。

      「我有打扰到你吗?」王令然见他也不说话,脸上也没甚麽表情,只能怯怯地开口。

      「没事,你怎麽来这里找我?」江函低声问道。

      「我来送东西给你。」王令然从包包里拿出了盒子,递到他面前。「我亲手做的,给你尝尝,希望你喜欢。」

      说话像公式化一样的工整,不敢泄露太多个人情感,这个阶段,朦胧和距离才是美,许宁教诲的。

      江函垂眸看着那盒子,又抬眼瞅着面前的人。那个当下,没有惯例的必要,他没有想过拒绝,只迎着面前那双明净有如刚下过雨的双眼,抬手接过了盒子。

      「既然来了,去那边坐坐吧。」江函带着王令然走到刚才花园旁的长凳上。他挑了一个阴凉僻静的角落,躲着快要奄奄一息的阳光。

      他低头揭开了盖子,闻得出甜腻味儿的牛油香味扑鼻而来。他拿了一块放进嘴巴里,无声地咀嚼。

      王令然坐在一旁,盯着他脸上的咀嚼肌上下移动,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冷清,实在看不出他到底喜不喜欢。

      於是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也是必然的一句:「好吃吗?」

      「你没吃过?」江函回过头来看着她,好看的眉梢轻轻往上挑。

      王令然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张开嘴正想解释些甚麽的时候,嘴巴忽然被塞了一块曲奇。

      她惊愕地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能意识到的,是有些细碎掉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连带着心跳,可笑的被放大。

      「你自己做的,自己不尝尝味道?」

      王令然回过神来,听话的咬了几口。江函依旧看着她,问道:「怎麽样?」

      「好吃!」基於面子,她不能作其他回答。可惜操之过急,咬碎了的饼乾在嘴巴里溶成粉末,她张口说话时,喷了一些饼乾屑出来。尽管已下意识的伸手掩着唇,还是全无仪态可言。

      江函也不闪躲,只低头把手里的盒子盖好,搁在一边,又侧过身来,扣着她的手腕往下拉,瞧见她嘴角的饼乾屑,便抬起另一只手往她下巴和嘴角位置擦了擦。王令然一怔,不争气的呆着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一瞬间,她甚麽都听不见,只剩过度嘹亮的心跳声,毫无遮掩地把自己出卖,连着寒栗,一阵接着一阵的传到指尖。

      他给她的世界是黑暗深沉又夹带着密云与暗涌,但他的存在又同时给予她一种不曾拥有的安稳和依靠。她也晓得那些大条道理,说着安全感应该是自己给自己的,不应企图靠着别人来获得。她是明白的,但她的身体和灵魂,也不可自欺欺人的,总是靠近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安定。

      渴望着有一段像许宁与司徒骏那样的关系,但她知道,江函从本质就不是司徒骏,不像他开朗,忍耐,善良,温和,而且恰恰是他的相反,但尽管是这样,她还是不知不觉的向他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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