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幽默》硫硝

12、酒吧

　　鉴于晚上没人出门，酒吧开放时间都已经改成了白天，不过还是下午去玩的更多一些。

　　现在正是上午，酒吧里面的人寥寥无几。

　　“走吧，随便找一家吧。”祁渊双手揣兜，面向路边的酒吧，对着严刃道。

　　严刃顺着街边的店看了一圈，颇为随意的对着面前的酒吧扬了扬下巴道：“music酒吧，就这家吧。”

　　祁渊眯眼笑道：“好啊，那我先进去，你帮我去旁边买包烟吧？”

　　买烟的路上，严刃觉得他可能是上辈子欠了祁渊这祖宗点什么。

　　酒吧里面的避光做的很好，祁渊一脚迈进去就仿佛从白天走到了黑天，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带着闪动的红紫镭射灯把氛围衬的十分令人欢愉，就像一闪身踏进了另一个世界，可惜现在还没几个人，不是很热闹。

　　调酒师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吧台后面摇酒，看到祁渊走进去，十分热情的迎上来扯着嗓子道：“生面孔啊，第一次来music？来点什么？”

　　祁渊靠在吧台上对那调酒师呲出了两对小虎牙，贴近那调酒师语气调戏道：“我没钱，你请我啊。”

　　许是因为祁渊长的帅，那调酒师听到祁渊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喀啦一声把调酒器放在吧台上，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随手将手边的调酒单放在祁渊面前，意思十分明显。

　　“有没有推荐啊？”音乐的声音太大，祁渊说了好几遍，那调酒师才听清楚。

　　那调酒师清清爽爽的笑了一下，伸手指向调酒单上的酒，贴近祁渊道：“能喝烈酒吗？这个怎么样？百加得白朗姆酒，度数有点高，喝的来吗？”

　　祁渊低头顺着调酒师手指指着的地方看过去，笑了。

　　酒的名字叫今夜不回家。

　　“这个要两杯，再来两瓶白兰地，三瓶威士忌，一会再要再叫你。”严刃从两人中间插过去，一张卡就拍到吧台上，伸手就将不老实的祁渊一巴掌揽到身后。

　　那调酒师目光暧昧的看了两人几眼，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动作利落的划了卡，双手托还给严刃。

　　祁渊看着严刃占有欲很强的动作，闷闷的笑了，十分乖顺的被严刃拉在手里最后扔在一个角落的卡座上。

　　“你怎么见谁爱谁？”严刃将手里的烟和打火机扔在祁渊的脸上，语气十分不爽。

　　祁渊迅速的伸出手接住烟，笑的有些嬉皮笑脸：“哪能啊，我最爱的还不是我们严刃。”

　　“哪个严刃？”严刃抱着胳膊看着还没喝酒就开始撒疯的祁渊，语气里隐隐透着嘲讽。

　　“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不是？”祁渊伸手解开最上面的衬衫扣子，颇有些没趣儿的冲严刃摆了摆手。

　　“我没意思你第一天知道？”严刃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伸手拨弄着桌上的空杯子，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阴阴沉沉的。

　　酒很快就上上来了，放在桌上摆成一排，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

　　祁渊伸手捏起酒杯，目光透过琥珀颜色的液体落在严刃的身上，灯光交错下，恍惚有种和上一辈子的严刃重合起来的既视感，看的他有些出神。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严刃。

　　但是他不敢问，不能问，因为他也知道严刃同样有很多话想问他。

　　那些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说实话，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很多时候他都会有种错觉，他其实还在他原来的世界，身边的严刃还是那个严刃。

　　可惜每次在他快要沉浸进去的时候，都会有几个人几件事突然蹦出来狠狠对他说：这不是你爱的那个人，这只是你的替身，你接近他只是因为他们长得一样性格一样，他们仿佛是一个人，但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或许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把两个人当成了一个人，所以才能毫无芥蒂的接受了这个严刃？

　　“祁渊。”
　　“唔？”
　　“你为什么在见到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
　　“那你为什么在后来发现我喜欢你之后，你也马上就喜欢上了我？”
　　“……”
　　“……”

　　祁渊坐在卡座上和严刃对视良久，之后轻轻笑了起来。

　　感情这回事啊，你瞒我瞒。

　　他张嘴灌进一大口酒，冰冷的酒刮着喉咙落到肠胃中，感觉异常辛辣。

　　喝到一半的时候，严刃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在祁渊迷迷糊糊中，跟他打了个招呼，离开了酒吧。

　　祁渊不记得当时严刃跟他说的是什么了，好像说的是：我有点事，一会回来。又好像说的是：我有点事，一会不回来了，等一下叫人过来接你。

　　他也不记得了，酒精度数高，喝的又太猛，严重麻痹了他的神经，最后是被谁带回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祁殷的别墅里，祁渊按着钝痛不止的太阳穴，胃部的不适让他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

　　“扣扣扣——”

　　祁渊看了看紧闭的门，胳膊搭在额头上，声音有些沙哑道：“进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祁殷靠在门框上，懒洋洋道：“我以为买醉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热闹看够了就出去。”

　　祁殷哼笑一声，端着一碗解酒汤走进屋子里道：“喏，起来喝了。”

　　祁渊睁开眼睛看着祁殷手里的汤道：“这么好心？没毒吧？”

　　“有毒，鹤顶红加砒/霜，掺着氰/化/钾精心熬制了三个小时。”

　　祁渊挑了挑眉，听到祁殷这么说，支着身子起来端起那碗汤一饮而尽。

　　祁殷看着祁渊喝完一碗汤，将碗递给她，擦擦嘴又躺回到床上，揶揄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祁渊躺在床上闭眼假寐，没有动静。

　　祁殷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道：“两百年前，祁家家主生了两个婴儿，一个叫祁殷，一个叫祁渊。”

　　“在两个婴儿生来下之后，婴儿的母亲就难产死了，当时祁家家主开祭坛推演了一下，推演结果是这样的：这两个婴儿，其中一个会给祁家带来毁灭性的的灾难，而另一个则会让祁家在灰烬中浴火重生。”

　　“之后祁家家主就将这两个婴儿封到了棺材里，再后来过了一百年左右吧，有一个家主开了棺想把两个婴儿放出来，结果发现两个婴儿不见了。”

　　“祁渊，你知道这两个婴儿是被谁掳走，后来又去哪儿了吗？”

　　祁渊听到这些，又撑着床坐起来，眼神狐疑的看向祁殷。

　　“这两个婴儿，被谁掳走，去哪了？”

　　祁殷坐在祁渊的床边，笑眯眯道：“被谁掳走我倒是不太清楚，但至于去哪儿了——我觉得你或许能猜出来？”

　　祁渊听到这里，脑子里忽然想起在平谷KTV那只鬼和他说的话，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些荒谬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个祁渊？我……？”

　　祁殷看向祁渊，神色淡淡道：“祁归跟我说，你们在去KTV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厉鬼，那只鬼和你说过一些话，那些话你还记得吧？”

　　“那些……话？”

　　“你也经历过和现在不一样的一个人生吧？如果我没猜错，你那段人生里的爱人，叫严刃？就是和你现在身边这个长的一模一样的？”

　　祁渊在床上看着祁殷的神情有些茫然，他无意识的反问道：“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祁殷伸手掸了掸裤子上的灰，笑的有些冰冷：“因为我也遇到了啊，只不过，我遇到的那个，叫祁归，而我去的地方，是民国。”

　　祁渊闻言紧紧握住自己身上的被子，语气里满满都是不敢置信：“那你那天跟我说的，你说你来自民国那天，你说我是在做梦？我没记错？我没做梦？”

　　“对，你没做梦，我确实和你说过那些话。”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承认？”
　　“如果我当时告诉你这些，你会信吗？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你也只是半信半疑吧？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发现你的严刃有哪里不对？”

　　祁殷抱着胳膊望向祁渊，眼里满满意味深长的味道。

　　祁渊有些怔愣的半靠在墙上，手里捏着的那团被子被他捏出了一团褶皱。

　　“那只鬼说我之前都是假的……？”

　　祁殷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腿，一边转着自己的手机一边道：“我可不知道你之前经历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之前经历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不知道可以去查，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

　　祁渊下意识的反问道：“怎么查？”

　　“你查你的严刃，我查我的祁归。哦，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一声，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盯着你，你——自己小心一点哦。”

　　说完祁殷利落的起身准备出门。

　　祁渊迟疑的叫了一声：“喂。”

　　祁殷扬扬眉看向祁渊，语气轻佻道：“你叫我什么？”

　　祁渊被噎了一下，别别扭扭不太甘心的叫了一声：“姐。”

　　“嗯哼，说吧。”
　　“你说你也是从一个世界里跑到这个世界来的？”
　　“bingo”
　　“那你在那个世界里也有一个爱人，叫祁归？”
　　“so？”
　　“那你在遇到现在这个世界的祁归之后，你……还能分清你喜欢的到底是哪个吗？”

　　祁殷听到这，索性靠在墙上，对着祁渊眯眼笑道：“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的没有意义。”
　　祁渊琢磨了一下，皱着眉反问道：“没有意义？”

　　“因为不管我到哪，我爱的人永远都只有一个，我认得他，所以从未怀疑过。”

　　说着祁殷走近祁渊，伸出食指按在祁渊心脏的位置，轻声道：“爱人只有一个，我相信，你也从未怀疑过,只是你还没有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