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假的 ...
-
“七点半了,你还不回去吗?”祁渊靠在病床上,刚刚和祁归打的那通电话让他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尤其打完电话还被司淮这种眼神盯着,实在是让他更加烦躁。
“啊——你赶我啊,那我要是走了,你出事怎么办?好歹也是我费劲巴力送回来的呢。”被祁渊下了逐客令,司淮满脸不情愿,下巴都快耷拉到了地上。
“不需要,不会有事,谢谢你,门在那,后会无期。”
“好吧好吧,唉,这年头,救人也要遭人嫌弃。”司淮一边起来收拾东西一边碎碎念,念到一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了纸笔按在桌子上写了一串神秘数字道:“这个!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找我啊!没事也欢迎来随时骚扰我!随叫随到~bey—bey—”
说完那人捏着高脚杯单手揣兜哼着歌就走了出去,看那架势要不是祁渊嫌弃他还想高歌狂舞一曲。
终于安静了。
祁渊呆坐在病床上出了一会神,才想着低头去看看严刃。
他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严刃醒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但是一声都没出,只是看着他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祁渊觉得有趣,也没有讲话,就靠在床上和严刃对视。
也不知互相看了多久,严刃终于开口了,语气淡淡的对祁渊问道:“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祁渊微微眯着眼睛,明知故问道:“他是谁?”
严刃扭过头,抿了抿嘴道:“那只鬼。”
祁渊没有回答严刃的问题,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擦掉你手腕上,我留给你的血?”
严刃略略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腕,静默了半天道:“不想留着。”
祁渊闻言支起自己的身体,捏着严刃的手腕,笑的有些冰冰凉凉:“不想留着?”
严刃缩回手腕放回到自己的身上,淡淡道:“不是你自己对我说的,我就是一个替身,一个和我长得一样名字一样性格一样的人的替身,我什么都不是,其实你对我好只是在补偿那个你永远也补偿不了的人?”
祁渊愣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惊疑,他紧紧捏着病床旁边的铁栏道:“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
严刃闭了闭眼,将头扭向另一边道:“这不是你说的吗?怎么,想跟我说这不是你说的,你不记得了?”
祁渊狠狠抓了自己的一把头发,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伸手抓住严刃的肩,把严刃的身子掰向他,一字一顿道:“我没说过那些话。”
严刃嗯了一声,反问道:“那这些话说的是真的吗?”
祁渊沉默了一会,松开了严刃的肩,也向严刃反问道:“那只鬼说的话是真的吗?”
严刃望着祁渊看了半天,忽然就笑了,他说:“那些是假的。”
这句话落到祁渊的耳朵里,让他的嗓子无端紧了紧,接着他听到自己说:“我的那些也是假的。”
“睡吧。”
熄灯,一夜再无梦。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严刃已经走了,祁渊的被子被他自己踹到地上,无辜的躺在那,就像一个无人认领的遗失品,他身上盖着的是严刃那身黑风衣。
祁渊掏出手机给严刃打过去,是正在通话中。再打,就是关机了。
他起身,看着严刃病床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豆腐块,眼里晃着几分阴郁。半晌他起床,在病房里的厕所中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严刃的黑风衣就朝外走。
正巧撞上开门相进病房的司淮。
“哟,你起来啦?这是要去哪啊?”司淮手里正拿着一块新买的鸡蛋饼,他冲祁渊晃了晃手中的饼道:“刚买的,要吃吗?”
祁渊上下打量了一下司淮,开口问道:“你昨天说你也是天师?”
“是啊。”
“会不会找人?”
“找谁啊?”
“昨天我旁边病床上躺着的那个。”
“哟?他咋啦?他丢了?”
闻言司淮抻着脖子就往病房里面瞅。
祁渊伸手就把司淮拎出来,不耐烦道:“你到底能不能找?”
司淮点了点头,一边说一边用嘴叼着鸡蛋饼的袋开始在兜里来回翻:“能啊,你给我个他的东西,我给你找。”
不多时,就翻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罗盘。
祁渊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司淮,抱着胳膊就开始看司淮在那折腾他的罗盘。
司淮拎过衣服就将祁渊推回病房,把严刃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左手覆在上面,又将罗盘摆在衣服旁边,张嘴就开始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右手还在空中写着咒。指尖每划过一下,他手下面划过的地方就出现一道黑色印记,刚出现就瞬间消失。
祁渊看着司淮的道术,总觉得很熟悉,那感觉竟和他曾看过的祁家道术颇为相似。他没有说话,不过再看向司淮的时候,视线中多了那么一抹审视和探究的味道。
他不是不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人莫名其妙的跑到平谷KTV那种荒无人烟的郊区,又凑巧撞见他出事,再凑巧将他救出来,这番言辞他是绝对不会信的。
说是巧合,未必不是蓄谋已久。
但是他这边现在已经乱的一团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来管这些在他身边来回蹦跶的甲乙丙丁,只要这些人不会影响他,随便这些人怎么蹦跶,他才懒得搭理。
“找到了!”司淮一拍手,笑眯眯的拨弄着罗盘,看了一会他的面色又有点奇怪,他挠了挠后脑勺道:“这地方……不是我昨天救你们出来的那个KTV嘛?他上哪干什么去了?”
平谷KTV?
祁渊听到这句话,暗骂一声,拿起严刃的黑色风衣就往外跑。
“诶,你上哪去啊,你等等我啊,你不会是想跑过去吧?我有车你等会我!”司淮说着急急忙忙的把罗盘塞进兜里,拎着鸡蛋饼就跟在祁渊的身后跑出去。
一路狂飚,闯了无数个红灯,司淮坐在车后座心惊胆战,仿佛坐的不是汽车是夺命飞车,到了平谷KTV门口的时候,司淮已经趴在车座上起不来了。
“大哥,我的车要是天天像你这么开着玩,估计车轱辘都要被你玩飞了。你也太狠了,我从来都不晕车,现在头上都开始转金星了,不行了我先趴着歇会,等一会我看你没出来再进去找你。”
祁渊没有管司淮说什么,打开车门就朝外面跑去,连钥匙都不管拔,一路进门闯进KTV又跑回到之前出事的地方,然后他看见了背对着他的严刃。
严刃前面站着的是那天那个死鱼眼,看这姿态两个人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他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澎湃情绪往他脑子里翻涌。
这人怎么就敢自己跑到这种地方和鬼聊天?他就不怕再出事了没有一个人在他旁边吗?他就什么都不管吗?!
祁渊快步走上去伸手抓着严刃就朝墙上一扔,捏着拳头就朝严刃脸边的玻璃上砸过去,‘哗啦——’一声砸出巨响,一整块玻璃都被祁渊砸了个稀碎。
他眼里满是戾气,狠狠道:“严刃你想干什么?过来找死吗?”
严刃淡定的靠在墙上,伸手握住祁渊砸在自己耳边的拳头,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死鱼眼,语气有些无奈道:“不是我想私自过来的,是他半夜敲你的床,但是你睡得太死了,他敲了半个晚上都没把你敲醒,反倒是把我给敲醒了,然后就缠上我了,非要让我过来。”
祁渊听到这句话,脸朝那死鱼眼转过去,面色阴狠:“你想干什么?”
那个死鱼眼似乎一点也不怕祁渊,他面无表情道:“你说你要救我。”
祁渊都快被气笑了。
他面向那个死鱼眼,伸脚将严刃挡在前面,语气凶戾:“救你?我也杀不死他,那天他差点把我给弄的翘辫子,我怎么救你?”
“他杀了几十个人了。”
“他找了很多人上身,被他上了身的人只有一个月左右的寿命,寿命结束了之后为了不散阴气,他会把被上身的人的心脏挖出来吃。”
“被他上身的人,灵魂不能安息,会被他圈起来喂虫子。”
祁渊冷笑一声:“喂什么虫子?”
那死鱼眼听到祁渊这么问,身上忽然瑟缩了一下,似乎对他嘴里的虫子非常害怕。
“我说了,我救不了你,我谁都救不了,别缠着我,也离他远点。”
说完祁渊拉着严刃就走出走廊,没再管后面那个死鱼眼再说什么。
“你会后悔的。”那个死鱼眼喃喃的说了两句,忽然听到某处传来虫子的嘶嘶声,他眼里闪过惊恐,迅速躲到包厢里,整个KTV再次恢复静寂。
“你们回来啦!好快啊,简直是神速。”司淮坐在车后座,看到进来的两个人感叹道,说完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严刃道:“兄弟,你会不会开车啊,这位……开车太猛了啊,吃不消啊真吃不消。”
“我开。”严刃瞟了一眼祁渊,接着十分自然的拉开主驾坐进去。
祁渊无可无不可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恹恹的靠着车门,没有讲话。
一路无言。
“如果是真的怎么办?”严刃稳稳的往回开着车,途中瞟了祁渊好多次,最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一路上过于压抑的安静气氛。
“什么是真的?”祁渊把车窗开到最低,胳膊压在车窗檐上盯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感。
“我利用你的那些话。”
“没有如果。”
“我是说万一呢?”
“也没有万一。”
听着祁渊说的话,严刃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他开口道:“祁渊……”
“你还欠我一顿酒呢,什么时候还给我?”
祁渊打断了严刃的话,视线还是盯着窗外,语气淡淡的问道。
“那就现在吧。”严刃心里微微有些发涩,他看了祁渊一会,接着又将头转回前面。
“啊——!喝酒!那我也要去啊,带我一个呗!”听到喝酒这两个字,司淮从车后座爬到主副驾座椅的中间,话里话外都有些贱兮兮的。
“停车。”祁渊略过司淮的话,直接对严刃说道。
严刃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将车停到了路边,还没等要问祁渊干什么,就看到祁渊推门下车,还把他也从车上拉了下去,接着对车里的司淮道:“车还给你,一路顺风,恕不远送。”
说完,‘咣——’的一声就把门关上。
严刃发现祁渊真的是把用完就扔这句话彻底贯彻到了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