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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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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听得重物坠地之声,董玉翎和董玉翊俱是一惊,玉翊更是探头探脑好奇道:“凝露姐姐,怎么了?”
董玉翎忙走过去两步,有意无意地挡住她的视线,笑道:“没什么,想是她们慌手慌脚,撞翻了东西。”
玉翊觑着她,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见了?”
董玉翎张了张口,还没想好来得及编几句顺溜的瞎话,玉翊便已经恼了,气鼓鼓道:“我知道,你从不肯真心待我,有什么事情也都瞒着我,我……”
她还没说完,玉臻已经自外走了进来,说道:“怎么口里你你的,姐姐二字,五妹妹是不会叫么?”
玉翊赌气正要发作,又凝露便已经捧着那套枣红色的骑装走了出来,笑道:“五姑娘,衣服已经找出来了,你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我替你改改。”
又向董玉翎笑道:“方才翻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姑娘搁在柜子里的流星锤弄掉了,没吓着姑娘吧?”
董玉翎会意,正要说没事,却听玉翊又抢着说道:“流星锤?你……姐姐为什么把流星锤放在衣服柜子里?”
“是啊,你把流星锤放衣柜子里做什么?”玉臻在椅子上坐了,睨着她一笑,转头向玉翊说道,“姐姐把东西搁哪里,还要禀告你一声么?”
玉翊轻哼了一声,把腰间一块玉坠子握在手中摩挲着不吭声了。
凝露适时笑道:“那是叶公子的一对流星锤,我们姑娘怕搁别的地方碰到了危险,才放到柜子里的。”
她笑了笑,说道:“请五姑娘随我到里屋来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吧!”
董玉翎见她给自己递了个放心的眼色,便也笑道:“那你就随凝露去吧,也省得你说我瞒你。”
她看见玉翊转过身去,背着自己,便悄悄扯了一扯玉臻的袖子,低声说道:“姐姐,你陪她进去。”
玉臻奇道:“你在弄什么鬼?”
董玉翎没有回答她,只是又扯了扯玉臻的袖子。
玉臻拗不过她,忍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这才施施然起身笑道:“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董玉翎见她也进去了,急忙走出屋子,果然看见周瑁正站在院落里栽种的几棵玉兰树下,手里还拿着一轴画津津有味地看着。
玉兰白如雪团簇,又如云飘飖,而从花蕊处晕染开的几分红晕,更添了几分春日的明媚与艳丽。
花是好看的,人也是好看的。
周瑁的眉眼比他的兄弟们都生得更生动张扬些,平时看不大出来,但凡他一笑,那眉边眼角便生出如火的热烈来,腾腾地燃烧起来,是无边无尽的暖意。
董玉翎注意过他很多次的笑容,这一刻竟格外发觉出他的与众不同。
眉眼添笑意,尽是凡间春色。
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愣了愣,这才走过去,说道:“殿下,你刚才……”
还未来得及兴师问罪,就听周瑁淡淡道:“方才那流星锤差点砸到孤的脚上了,得亏得孤反应得快。”
董玉翎记得那对流星锤是她亲手搁在架子上的,稳稳妥妥的,轻易哪里会掉?又见周瑁手里捧着的画卷是自己画成了摆在架子上层的,忍不住啐了一口,说道:“殿下若不随意拿我的东西,那流星锤又怎么会掉下来?”
她把手一摊,道:“把画还给我!”
“没规矩。”周瑁轻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捧着画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说道,“你这画倒是不错,枯木幽篁、平江水阔,一舟自横、一鸟孤飞,自成诗画,也有几分疏远淡泊的味道。”
董玉翎在心里暗暗骂了他十几句,又担心玉翊出来看见他,便放低身段,软和着说道:“请殿下把画还我吧,此刻也该回宫了。”
周瑁只管问道:“画已有了,如何不曾题诗?”
董玉翎看他一脸坏样,眼中尽是等鱼上钩的偷腥色,只得叹息道:“臣于诗文上委实不能,若是殿下能够赐教一二,臣感激不尽。”
周瑁笑了:“如此再好不过了。”
他将画卷好,交给董兴灏拿着,往里屋处偏了偏头,笑道:“你妹妹看上我五弟了?”
董玉翎抿了抿唇,道:“臣可不知道。”
“五弟冷面冷心的,倒看不出挺招女孩子喜欢的。”周瑁笑了笑,“让你姐姐妹妹都来吧,孤会让人给她们留个好位置的。”
“是,谢殿下恩典。”董玉翎口头上搭理了他一下,说道,“殿下,还请回宫吧,也出来得太久了。”
周瑁看着她忽然一笑,颔首道:“算了,不为难你了,孤先走了。”
董玉翎见他改了主意,不由舒了口气,却听周瑁悠悠笑道:“翻墙访美也不失为一件佳事,只是若是再翻回去,委实有些不体面。孤还是走前面出去的好。”
说着,迈步就要走。
董玉翎急忙把他拉住,摆出笑容来说道:“殿下,是臣不懂事,还请殿下再翻一次墙。”
开玩笑,若是方才太子一进来就请到前头去,那是她尽人臣本分。但若是真让太子此刻从正门出去了,别说在外头了,在家里头,她也没法解释,怎么就留了太子在她的屋子里这么久?
周瑁挑眉道:“孤翻墙出去?”
董玉翎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听里面传来玉翊的笑声:“三姐姐你看,我可比四姐姐的腰还细些,这里竟是有点大了呢!”
玉臻的声音亦传了出来:“大了就改一改,别高声嚷嚷,让人听见不雅。”
就见周瑁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往下挪了几寸。
董玉翎脸色微微变了变,把周瑁使劲一推,说道:“殿下,走吧!”不等他开口,又说道:“兴灏,替我送送太子殿下!”
周瑁由着她推搡自己,只在口内笑道:“孤走可以,只是这好处,董御书……”
董玉翎头疼道:“……请殿下吩咐。”
周瑁望了一眼董兴灏手里的画卷,笑道:“卿就再给孤画一幅吧,就画美人临窗听琴。孤也不为难你,这美人就照着卿的模样画就成了!”
说完,径自翻墙走了。
董玉翎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说了他两句,甫一转身,就看见玉翊站在廊下,怔怔地望着这边,说道:“方才出去的……是什么人?”
玉臻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听了这话,奇怪道:“哪里有什么人?想是你看错了?”
玉翊道:“我看得真真的,哪里会看错?”
董玉翎清咳一声,缓步走向姐妹二人,闲闲道:“是你五哥哥翻墙出去了。”
玉翊又问道:“五哥哥?他要出门,为何偏要翻墙?”
“是啊,他好端端的翻墙干什么?又皮痒痒了?”玉臻冲着玉翎坏笑了一下,侧向玉翊,睨着她笑道:“哟,五妹妹今儿个问题真多,不是问姐姐的,就是问哥哥的。莫不是如今大了,出息了?”
玉翊不甘心地哼了一声,到底闭上了嘴。
董玉翎好笑道:“成天好奇来好奇去的,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问你,你是如何认得五殿下的?”
玉翊猛然一窒,脸可疑地红了,磕磕巴巴道:“自然、自然是年前赏宴见过。”
董玉翎似笑非笑道:“仅仅如此?”
玉翊下意识瞥了玉臻一眼,见她一副看戏的模样,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犹豫道:“……正月十五上元节,在、在集市上……也见过。”
她说着,忍不住握住了腰畔的蝴蝶坠子。
“就见过两次?”
“就、就见过两次啊,怎么了?”玉翊唯恐气势上输人,便昂起头撇了撇嘴,又立刻有些气软,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回头示意一眼侍女,转身绕开玉臻就匆匆地走了。
玉臻看着她,好笑道:“这妮子能有什么事?我看就是心虚罢了!”
董玉翎道:“上元节,你们遇见五殿下了?”
玉臻颔首道:“遇见了,五殿下还陪着放了河灯。哦对了,五殿下还送了玉翊一只蝴蝶扇坠子,就是她系在腰间的那枚,你可看见了?”
董玉翎点点头:“瞧见了。想来她必是十分喜爱,不然如何戴在身上?”她顿了顿,微微蹙眉着喃喃道:“这样真的好么?”
玉臻淡淡笑了笑,说道:“看起来,五殿下也是喜欢玉翊的,若她自己乐意,也没有什么关系。”
董玉翎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放心不下玉翊,她怎么拿主意,我也管不了。只是五殿下,他……”
她一边说,一边缓步往前走。
玉臻便跟上她,问道:“五殿下如何?”
董玉翎沉吟道:“天家多是薄情郎,五殿下看着也不像个多情的种子。我只怕玉翊陷得太深,不得其好,平白连累一大家子。”
“怎么会?”玉臻失笑道,“你也太多心了。我看她,虽然做不了正妃,难道还做不得一个皇子侧妃么?倒说出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我看你该打!”
董玉翎知道自己失言了,只是周珩如何,旁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一点的,到底有些忧心。只是这忧心有限,也不足再多说了。
她便笑了笑,说道:“是我多心了。她自有她的造化,我也不是老天,也不能怎样。”
玉臻点头道:“是啊,个人自有个人的造化——”
她出了一阵神,笑道:“哎,你可听说了,春闱就要开始了。”
董玉翎笑道:“听说了,左右也不关我们家的事情。”
玉臻笑道:“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知道么,兴澜兄弟和伯父说了,今年从国子监走,也要参加春闱,还是陛下特许的恩典呢!”
董玉翎真愣了一下,摇头道:“我可不知道。他读书很好么?父亲竟也同意了?”
玉臻叹惋道:“读书好不好的,其实也不要紧。他是三叔唯一的骨血了,难道叫他也去沙场送命去?祖母和伯父怜惜他,其实无论他考不考,也总会为他求一份荫恩的。”
董玉翎想了想,道:“若是他能考上,我们家也能出个文臣了。想来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