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不归》曾十二少

8、第八章 腊八节

　　腊八节中午。
　　元谨成换上了京城中寻常公子的衣服，穿着青色外衣，他本就长得颇俊，青色又衬得脸庞如碎玉堆雪一样，少了他原有的凌厉之势，人倒显得稚嫩许多，粱章安心想，毕竟还是和自己一般大的人。
　　两人一起走在城西的人声鼎沸的街道上，听着周围的吆喝叫卖声。
　　粱章安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毕竟他也只是礼貌性的邀请下元谨成和自己一起出宫，没想到元谨成爽快地答应了： ”太子，你这样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今日腊八，夫子们都回家了，我晚点回去赶上家宴就行。“
　　”那咱们好好享受，难得可以出来玩。我也晚了才回家。“粱章安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和玩意，不禁拍着手开怀一笑，眼睛弯弯的，露出一排牙齿和腮边的酒窝。他这段时间克制的很，都快憋死了。

　　元谨成那一刻觉得，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一件事情是干净的，那一定是粱章安的笑容。他笑起来实在太好看，好像阳光都会自动往他那儿靠拢，所有黑暗被击退，他一双眼睛本就又大又清澈无匹，笑起来如一泓春水灌满了愉悦和情愫。
　　他一路买了一堆桂花糕鸡丝卷等小吃食，“我妹妹爱吃这些，我先买着，别到时候忘了又要被她骂咯。快跟上！”
　　粱章安拿了一堆东西往前走，元谨成说：“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笑嘻嘻的回答：“你跟我来，保证你没去过。”
　　粱章安深深知道想要建立深厚关系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带他去一个新鲜有趣的促使所有男人达成友情的地方------青楼。

　　粱章安正盘算着去找哪位美人，为了这一天他提前几天都在计划着，红袖擅昆曲，娇娇身段软，媚儿酒量佳。。。。。。
　　街上四五小孩跑着打闹，路人纷纷避让，却眼看着就要撞上低头沉思的粱章安，元谨忙道：“小心。”赶紧拉开他，一个最瘦小的孩子不小心撞上来，手上的糖丸子整个倒在了元谨成身上。元谨成惊讶的看着从未见过的粘稠玩意映在自己的衣服上，脸色非常好看。
　　其余小孩见自己闯祸了，虽然眼神还不舍的看着糖丸子，赶紧一溜烟跑了。
　　那撞人的小孩却坐在地上直哭，“我的糖丸子。呜呜呜。”他不过四五岁，衣着朴素，不少人也围了上来看热闹。可他的糖丸子已经变成元谨成衣服上黏黏糊糊的油糖水和地上沾了灰的一堆物什了。
　　粱章安蹲下去说：”别哭了，喏，我给你钱，你再去买。“说着就要拿钱出来，伸手一掏，没带荷包。他尴尬的看向元谨成。
　　元谨成只得拿出沾满了糖液的钱袋，从中拿出碎银子给了小孩。那小孩拿了钱，只当是个玩意不能吃，还只是哭。粱章安见状，又把自己买的桂花糕给了他一包，小孩一边吃着一边蹦蹦跳跳的走了。

　　粱章安看着元谨成弄脏了的一身衣服，刚刚自己心里还赞他穿这身好看：“这怎么脏成这样了？”
　　元谨成皱着眉头说：“也无妨。”
　　“这全是油糖水，恐怕里衣都侵上了 ，穿着多不舒服啊。”说着粱章安就动身去解他的外衣，”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染上，哈哈，要是再多沾点汁，你也可以当成糖丸子去了。“
　　”不用了。“元谨成阻挡他接下来的动作，示意他看后面。
　　周围的人还没走完，此时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拉着元谨成的腰带。两位公子哥，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宽衣解带的，也实在是有意思。
　　粱章安想着，这样的举动也实在有点不太好看，悻悻得说：“这样吧，这儿离我家不远，也只能先去我家换件新的。”

　　梁府后院外。
　　元谨成看着正搬运石头的粱章安，问：“我们为什么要翻墙？”
　　粱章安示意他小声，又从杂草中翻出一木凳架在石头上，说：”被我父亲知道了，我今天就去不了想去的地方了。我先过去开后门。对了，记得把这凳子藏好。“
　　他熟练地奋力一跃，观察下院内，人就翻过去了，只听到墙那边嘭的一声人着地的声音。

　　粱章安开了后门，向他招手。再一路拉着他做贼一般小心穿过庭院，溜到了自己的卧房中，两人一进，粱章安迅速把门掩好。
　　粱章安的卧房很是简单，一厅一卧，放了一盆松竹、一盆怪石、几幅山水画，然后就是简单的床和书案。
　　他拿出几件衣服来：“殿下，我这都是旧的了，没事吧？”
　　“嗯。”元谨成把外衣脱下。
　　“那咱们快点,，我屋里有地龙，也不怕冷。”
　　粱章安帮他拿着外衣，却看到元谨成穿的里衣侵染了油腻的糖浆，里衣翻开后皮肤上也沾了不少。元谨成只得又把里衣也脱下，露出上身。他从小练武骑射，看着虽清瘦，衣服一脱是肩宽腰细，很是精壮，刚刚好的肌肉附在挺拔的上身，非常养眼。
　　元谨成倒是不见外，身边常有人更衣，粱章安有点想多了，他虽然常自诩风流公子，流连花丛懒回顾，这还是第一次，那个，看别人的裸体。
　　他心想，不行，自己不能先露怯，免得让人看了笑话，谁还不是个身经百战的人呢。
　　粱章安镇定的拿出一块汗巾相帮着擦拭元谨成腰间黏上的油糖渍，却看到他腰侧一大片的烧伤疤痕，虽然看上去已经是过了很久，但还是狰狞的附在他的皮肤上。
　　“这儿怎么会。。。。。。”粱章安脱口而出。
　　元谨成感觉到他呼吸的热气喷向自己胸口，自己这样看去，刚好可以看到粱章安毛绒绒的脑袋，和红红的耳朵尖，也有些不自在的说：“别碰。”
　　他语气有点奇怪，粱章安正要解释，却听见“啊！------”的一声尖叫。
　　两人看去，见妹妹梁依萱双手捂着眼睛，站在门口。
　　原来两人正忙着换衣，却不曾注意到门被人打开了。

　　粱章安忙拉她进来。”干什么！小点声！“
　　元谨成也转身把衣服披上，低头整理。
　　”哥，你不是说晚上才到家吗？“梁依萱说，她约十二三岁的年纪，和粱章安长得有些相似之处，模样清秀可爱，她看着元谨成问， ”这位是？“
　　粱章安把她拉到一角：”你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还不是又来了贵客，爹爹接待着呢。今日腊八，说好了陪我去买衣裳，又要陪客人了。我又没别的事做。“梁依萱耸耸肩。
　　”王远回京了？“粱章安一听便知道妹妹说的是谁，王远是爹这几年最器重的一位秀才，出身贫寒，却颇有建树。
　　”那还有谁？“梁依萱说：”他每次一来就是一天，他女儿还抢我的胭脂。除了他还有谁？“
　　”好好好，他不好，你不用理他。你等会就出去，不要说见过我，知道吗？“粱章安说。
　　”不行！你帮我去把王远赶走。“梁依萱摇头。
　　”哥今天真的有事要出去，不能被爹发现。“粱章安拿着一堆市集上买的零食给她，”乖，这些给你的，你先吃着，晚上我就回来。“
　　”不行！我买去衣裳。“梁依萱不依不饶，她能不知道自己哥哥今天要去哪儿吗，有这个把柄在自己手里，还不尽情讨价还价，”不然你带我出去？“
　　”别闹了。“粱章安努力的想把箍着自己的梁依萱从身上给拉下来。
　　”我要去！我要去！“梁依萱说：”不带我去，你就去把王远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