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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下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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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已经走出宫门。
元谨成呆呆的坐着,直到夜幕降临。
他心里的心思转了几百道,可是仍是觉得头疼欲裂,像一团乱麻一样。他有时候真希望皇上不用告诉自己那么多,何必知道前因后果呢,知道凶手是谁就可以了,就可以简简单单的恨他的父亲,恨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何至于此啊!
他们两个人又何尝不是都用了最惨烈的方式,夫妻间会走到了这一步。
有人在外轻轻扣了下门,是他的侍卫越尽的声音。
“殿下。”
他没有应答。
脑海里是皇上走之前的那句话。
“还有,浅碧是淑妃的人,朕帮你除掉了她。”
他不太想信任这个世界,不管是三皇子还是淑妃安插的人,太多的欺骗和隐瞒,让他突然觉得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外面的风通过门缝吹进来,他冷的有些微微发抖。
越尽见他不应。
在门外说道:“殿下,无论你去那儿,属下誓死追随你。”
招提寺中。
宫里传来旨意,是说成王爷担保了,若是没有别的证据,可以放人了。
只是阿翠身体虚弱,一直卧床不起,寺中给请了郎中医治,说是不能再刺激了,只能静养。
阿翠心念俱灰,求着住持让她住在慧恒的住所养病,住持生怕她担不住,只能同意了。粱章安也担心阿翠的身体,答应陪着小住几天,等稍微好些,再下山去。也是因为寺中仍有许多不规矩的人,比如小武,他留着重病的阿翠放心不下。他赶忙就让人下山送了口信去粱府,只说是误会了,招提寺的住持请住着几天,不日便回。
招提寺中的人,也盘问过粱章安几次,认识黑衣人不,或者能不能有别的线索。他因害怕连累元谨成,一概只说不知道。
了凡愤愤道:“我就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粱章安看着他们,心里有些愧疚,或许他说出一些线索,会不会对他们有帮助。可是他不能再拿元谨成来冒任何的风险,这次冒然来到招提寺,传进宫里,结果他听到东宫的人都大多被遣散,传出去都说是元谨成又不知怎么的惹怒了皇上。
对于知情者而言,瓜田李下,哪里说得清。
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自私,但他想帮元谨成。
一个普通的皇子,可以奢求平安一生,可一个被废的太子,只会一步步走向终身幽禁或是新帝即位被赐死的结局。
想到元谨成,这么多年,心惊胆战的坐着太子之位,就因为这点口舌之争和不肯低头,就被废了。
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皇上对废后,多大仇,多大恨啊。
如果他找到三皇子,交给元谨成和他母家越氏处理,起码元谨成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或者他还能够拿到三皇子的某些把柄。
他心道,三皇子臀上有火鸟纹,这是他自己的唯一线索。可是具体的纹饰如何,没有任何人知道。皇上既然留了皇子在宫外,想必一定有不少人在臀上刺上胎记,假凤虚凰,为真正的三皇子挡枪。
所以这些黑衣人,专门挑洗浴之时下手,而招提寺中可能是京城中男子屁股上纹路最多的寺庙了。
越想越觉得头大。
淑妃在宫里势力颇深,她得到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他又特地在晨课饭食之时,留心了宫里和尚之间的相处,发现,并没有任何人有独特之处。大家每日读读经文,打坐,干活也是轮流来,有的只是辈分和学问的区别,并没有发现有谁头顶皇家贵族光环,受到优待的也很明显是精通佛法、释义辩论的高人。
真找出三皇子,元谨成会杀了他吗。
他其实非常抗拒,因为三皇子的身份的确是越隐蔽越安全,一旦外人知道了,三皇子就会有杀身之祸。暴露了身份,又何尝不是置他于死地,自己就是间接的凶手。
不过寺中的伙食倒是的确不错。
他从小爱吃肉爱喝酒,小时候也曾家贫,也从不会没肉吃。这几日天天全素,没想到味道甚好,白嫩嫩的豆芽,青油油的叶菜,豆腐、黄瓜,吃的十分清爽可人,味道不输肉食。
这天,粱章安看新雨之后,小小的茄瓜坠在藤蔓上,青绿的可爱,便在园子里摘了几个。刚打算送去了厨房,要人去做。
阴魂不散的了凡突然出现,说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我摘了,还不是大家一起吃。”
了凡翻了个白眼:“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
粱章安心口一紧,别不是粱府出了什么事。
了凡见他担忧的神色,心里舒畅了不少。
“今日,皇上祭天告祖,废太子了。”
“看来真是铁了心了,太子翻身无望了。”
“东宫要成为他的幽禁地了。”
“听说淑妃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呢。“
粱章安一把推开他,握着茄瓜走去了厨房。
了凡在身后喊道:“你靠山倒了,仕途堪忧啊,兄台!”
粱章安不理他。
茄瓜味美,虽然粱章安明显没有什么心情吃,还是强撑着吃了一大碗。
吃完就在后院洗碗。
了凡突然又出现了:“怎么梁大公子还亲自洗碗呢?”
见他不理,又说:“在这儿心情不好了?”
粱章安说:“我今天回粱府了。”
他见招提寺找三皇子没什么希望,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先去收集些线索,找找当年这件事的参与者,再来暗探招提寺。
在寺中三天,他将寺中僧人住在何处、几时早课、几时站岗都摸清了。招提寺只是寻常寺庙,戒备不严,日后有的是机会进来。
而且他毕竟还是太子的伴读,呆三两天也够了,不可能真的长住,只怕又让皇上对废太子起疑心了。
了凡愣住了。
“我准你走了吗?”
“宫里的旨意说了,你们要放人的。”
“不,不准走,你走了,那阿翠怎么办?”
“哦,我正要说呢。阿翠有病在身,不便骑马下山,我也不便惊扰住持,烦请小师傅找个人,备个轿子,将她一同送回。”
了凡本想用阿翠留住他,反而把自己揽了件活儿干。
可了凡找的轿夫不肯上山,让他们自行背下山,再送去城中粱府。
“这天色将晚,哪里找得到这么合适的轿夫!”了凡嚷道。
粱章安见阿翠脚步虚浮,但气色好了许多。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包袱,里面拿了些慧恒的日常东西,一件衣物、一个瓷水杯、一支毛笔、几张未经装裱的字画,以作念想。他拿过阿翠的包裹,对阿翠说道:“我本也想的是背你下山,轿子在山上太颠了,山下平地再做。”
阿翠说:“不行,不行的。你身体也不比我好多少。”
了凡说:“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比你弱?磨磨蹭蹭的,等会天黑了。”
阿翠说:“不是,梁公子他前几日才在家里罚跪,手上又有烧伤和剑伤,不方便的。”
粱章安说道:“方便。没什么的。”
了凡听了,愁眉苦脸,“啧”了一声,说:“哎呀!我来背,我来背行了吧。”
没等二人说什么,自行把阿翠拽过来,就背上了,阿翠从来没被陌生男子背过,虽说了凡是个和尚,但此时她脸上也是涨的通红。
粱章安还要说什么,了凡已经健步如飞的下山去了。
一路上有些上山的香客都议论纷纷,了凡却面不改色。
等到了山下,却见联络轿夫的和尚愁眉苦脸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事,这伙计也太不守信了,他见你们迟迟不下来,竟自行走了。”
粱章安说:“无妨,我们两去市集找找。”
那和尚也十分愧疚:“真不好意思,我也拦不住轿夫。这天色将晚,你们去找的话,还是小心些。”
“前面走一个时辰就到市集了。”
了凡看着粱章安和阿翠,这两人一个伤、一个残的,骑马不行、走路不行、上山也不行,更是烦躁的不行。